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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玉家人
从小镇到都城有五天的路程,惠城、徐城是途经的两座大城。
芷玥与春子晔正马不停蹄的赶往惠城。
他说,他叫春子晔,是天启国望族春家的嫡子,也是春家家长的独子。游历四海的他在接到父亲噩耗的同时,也开始了被追杀的命运,被唯一的亲叔叔与堂兄们追杀,只为了争夺那半个天启国经济命脉的家产继承权。性情活泼跳脱的他从未想过要争夺什么,甚至刻意的回避着一切,所以选择了游走四方。即使这样,他的那些所谓的亲人也不愿放过他。父亲正值壮年,却突染暴病不治身亡,处处透着诡异,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些躲在暗处窥视的人们。
芷玥告诉他,膨胀的欲望滋生出丑陋的罪恶,而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所以,他决定面对,不再回避。
他说,当今圣上宫临勋文治武功,励精图治,创造了天启国前所未有的辉煌,并且培养出了几个同样才智不凡的皇子,大皇子宫齐越喜文政绩斐然,二皇子宫齐趈通武功勋卓著,三皇子宫齐趐善谋机智无双。日耀山庄是建在都城郊区最豪华的行宫,占地百顷,守卫森严,亦是夏秋两季皇帝处理公务的地方,俨然半个皇宫。
芷玥告诉他,这个皇帝很聪明,知道儿子不在多,而贵在精!
所以,他决定以后妻妾不多,一个足矣。
他说,玉家先祖是天启的开国功勋,玉家人世代高官,却在百年后突然隐退,弃政从商,逐渐成为与春家并驾齐驱的富豪。玉家现任掌权人玉天成,是难得的青年才俊,才华横溢,满腹锦绣,谱写了玉家的新篇章,更得到了皇家的礼遇,受封为靖成侯,世人却不知能得此殊荣皆因被皇帝深爱过的玉老妇人。
芷玥告诉他,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玉家祖先懂得急流勇退,不知后人会不会低调行事!
所以,他决定脱离春家,要两袖清风,一身潇洒。
芷玥与春子晔骑马并行,春子晔深深的注视着那张唯美的脸,想起在濒临死亡时,第一次见她的情形。当时的自己是那样的狼狈,而她却美好得像圣洁的女神。虽然昏迷着,但却任然保留了一丝清醒,他能感到有一双柔软的小手给自己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嘚嘚的马背上,他的嘴角轻轻触碰那凝脂般光滑的肌肤,听她哼优美动听的歌谣;客栈的床上,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尖,以及手掌传来的无声安慰。别样的情绪在心里慢慢发酵!
芷玥见春子晔的精神状态比两天前改善了不少,内力也在恢复中,小腿轻微的骨折在她的调理下,已经可以站立起来,相信在他们到达都城前,春子晔便能完全康复。
不过,芷玥体谅春子晔的难处,在进入惠城后,特地避开春家的产业,住进了另一家大客栈。将春子晔留在房里休息,芷玥则抱着狸狸出去转悠。
惠城位于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是一个繁华的商业大城,几条主要大街道上店铺林立,人群熙来攘往,处处透着热闹。
除了肉干,狸狸最喜欢吃的便是各种水果,芷玥专门买了一袋樱桃,大小适宜,吃起来方便,一边逛街一边不时给狸狸喂上一颗。
而这一人一物便成了街上的一道风景,引起许多人停足观望,姑娘、大婶们更是羞红了脸,那黑衣美少年高挑纤细,有一张雌雄莫辩的绝尘脸蛋,秀金线的黑色的纱衣存托出他高贵神秘的气质,不似时下公子哥儿们将头发用羽冠一丝不苟的高高束起,而是将如瀑的黑发绾成一个简单的髻坠在耳后,立于人群中更显特别。怀中抱着的小猫也是极为稀少的纯白,漆黑的眼睛滴溜溜的圆,吃着樱桃的小嘴一喏一喏的,乖顺无比。(可怜的狸狸从此被扣上了猫咪的帽子!)
对于引起的躁动,芷玥也不在意,只是加快脚步选了一家店面较大的当铺,用一件水晶饰品当得了丰厚的银票和碎银,再挑一家大的成衣铺,给自己和春子晔选了几套衣物,最后再办置一些路上的干粮,便打道回客栈,毕竟放春子晔一个人在客栈并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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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芷玥一身宽松的黑袍,披着半干的头发准备到院里吹风晾头发,却在院里看到了春子晔。
“春子晔,怎么还没休息?”边说着走了过去。
春子晔坐在石凳上,旁边的石桌上一份点心、一壶清茶,见了芷玥便欣喜的笑了,似正等着她,“睡不着,也想多活动一下筋骨。”
“多运动是好事,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小心过犹不及!”芷玥坐下接过春子晔递上的茶,清啄一口茶,捻起一小块点心掰碎了放在碟中,狸狸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茶,悠闲无比。“还有三天就到都城了,你的身子很快就能复原,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你跟着可能会更危险。”
听芷玥说完,春子晔眼神闪烁,似下定了决心似的,“知道了。我会回春家去跟他们正式脱离关系,他们想要的都拿走,本来也不是我想要的……”
春子晔越说头垂得越低,“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出息?”
“子晔,抬起头来!”
芷玥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用手抬起他削尖的下巴,仔细的看着这个十七岁的男孩,俊秀的脸庞,一双稍显妩媚的丹凤眼,却配着浓黑的剑眉,反而倍显英气,刚刚脱离稚气的脸上,带着故作的坚强,比起芷玥的十七岁,他还是一个单纯的少年。能一直单纯的活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不觉得有什么错!你这样想,反而证明了你的宽容与豁达,人的一生何其短暂,而恨比爱更加消磨生命,与其将时间浪费在仇恨中,还不如放下,好好的活着!就像佛家常说的舍得,舍弃了怨恨,却获得了新生!……”
听了芷玥一番话,春子晔骤然一身轻松,不由笑了起来。是呀,值得期待的新生!有她的新生!
那抹笑就像阳光,灿烂、明媚、温暖!芷玥觉得这才是真正适合春子晔的笑容!
他们的谈话刚结束,清风便徐徐送来一阵低缓的笛声,吹笛人技艺娴熟,情感丰沛,无奈中透着隐忍,哀怨中夹着愤怒,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却又因不可抗拒的压力而不得不苦苦压抑,笛声中透露出了他所有的情绪。
狸狸最先被这笛声吸引,等芷玥发现时,它已经顺着笛声传来的方向,寻声而去。
“子晔,注意安全,我去去就回!”
芷玥飞出客栈,沿着一道细小的影子,在黑暗中穿梭,在离客栈不远的一个院子停下。
狸狸蹲在院墙上,眯眼倾听。
坐在木椅上的人眉目俊朗,黑色锦衣俊逸沉稳,玉冠绶带气质高雅,吹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笛,并沉溺在那似有似无的光晕之中。
芷玥从不知道他会吹笛子,而且吹得这般动听!那张看了十多年的脸,突然让芷玥觉得如此感动,如此震撼,如此思念,那是她远涉他乡,穿越时空为之而来的人,欧晨颢!
双眼升起一层迷雾,泪想要夺眶而出,轻轻的飘到那人面前,伸手想抚上那张俊逸的脸,却又怕惊动了沉溺的人,却又怕这是一个美丽的梦境。
“我来了,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人,坚持得很辛苦吧!”……
“我来带你回家!”……
“怎么不说话?呵呵,不认识了吗?”……
“看到这双眼睛,总该认识了吧!”……
“欧晨颢,你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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