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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跟踪
告辞离开,路过东厢房时,里面传出悦耳的诵书声:“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见龙再田,德施普也。终日乾乾,反复道也。或跃在渊,进无咎也。飞龙在天,大人造也。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用九,天德不可为首也……”
离千逸脚步一滞,驻足倾听,神情似有恍惚。
丫鬟解释道:“这是我们少爷在读书。”
离千逸回过神,忙道:“如此佳节,还不忘用功读书,贵府少爷真乃刻苦之人也!”
出了宋府,离千逸不发一言往前面走,昀漫急急跟上,问道:
“师兄,你真的心有所属了?还是骗人的?”
脚步一顿,声音低沉:“快回去吧,天不早了。”
“可是,小兔的玉还没买呢!”
“下次再买。”
“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的。”
“小兔不是已经有一块好玉了么?”明明是调笑的话语,却不是调笑的音调。
“那是缈思姐姐的定情信物!怎可……”
离千逸忽而转过身来,低头定定看着她,无须言语,便叫她噤了声。
半响,试探地问道:“师兄可是恼了?”
“恼什么?”
“恼……”目光在离千逸脸上逡巡,恼什么?恼她抢答“未曾”?恼她接了玉佩?或者干脆,恼她贪那五十两银子给他招来了桃花劫?在他脸上找不到答案,这是第一次,她看不懂二师兄的表情。又或者,她看到过的而且看得懂的,只有温柔和宠溺。
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那浅浅盈溢的,非月华之映,非灯火之辉,实挚纯之光。如飘落在她发间的雪花,在一片乌黑中愈见莹白,只叹道零落柔软,遇暖即化。
似深思时无意识的动作,轻轻地掸去她头上、肩上的雪花,道:“回去吧。”平平的语调,听不出情绪,却失了点,往日的温柔。
今晚二师兄有点怪,昀漫心想,再不敢多言,紧跟在身后,于人流中左穿右插,如灵巧的织女手中的梭。
正急行中,离千逸忽然停下,昀漫一时没刹住,直直撞在他背上。
“哎哟,师兄,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离千逸不语,凝神倾听一阵,拉着昀漫进了一家店,买了些许糕点,复前行。
放缓速度走了一段,又停下片刻,到一旁的服饰店里买了两身冬衣,复前行。
夹杂在繁乱的脚步声中那两道似有似无的跟随,因为离千逸这两停两进,而凸显了出来。
二师兄今晚好生奇怪!昀漫心道,瞥见他的神色几许凝重、几许警惕,昀漫终于意识到了不妥。
轻声问道:“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有跟踪,两个人,武功不弱,但没有杀气,极有可能是来探一探我们的武功深浅。”
“啊,为什么要试探?”
“只是猜测,武林大会将近,各门各派都可能派出门下弟子去刺探其它门派的武功进展,我们可能在酒肆的时候就被盯上了。”
“那怎么办?”
“不能让他们探了底细去,等下他们必定会出手攻我,你借机退到一旁,不要参战,知道么?”
“知道了!”想来师兄考虑到她学艺不精,一旦交手定叫人看出武功来历,故吩咐她观战,也让她从旁学习,当下没有异议,为师兄马首是瞻。
穿过闹市,行人渐渐稀少,灯火渐渐疏落。寒风阵阵吹人冷,秃枝颤颤裂风声,月色溶溶浸冰雪,树影驳驳意森森。
行至无人处,闪出两个男子,一个腰悬宝剑,身材高瘦,意韵潇洒;一个两手交搭在胸前,体型壮实,气势沉稳。一左一右,堵住了离千逸和昀漫的去路。
离千逸拱手作揖:“敢问两位兄台有何指教?”
高瘦男子缓步上前道:“指教不敢,方才见少侠箭法超群,想必武艺不俗,我兄弟两人钦佩之余,技痒难耐,欲与少侠切磋几招,还望指点!”说罢一拱手,算是还礼。话虽说的恭维,却是不容抗拒的语气。面带微笑故作谦虚,却掩不了眼底的傲慢之色。
“在下不过侥幸射中,‘超群’二字实不敢当,至于武艺,不过些皮毛功夫,强身健体可也,切磋比武远矣!”
壮实汉子道:“小兄弟不必过谦,我看小兄弟身形矫捷,步履轻盈,定是武林中人。既是武林同道,切磋武艺本是寻常,小兄弟何以推辞?莫非看不起我兄弟二人?”一句话让离千逸无法谦辞,不得不与之交手,否则就是“看不起我兄弟二人”了。
“既如此,在下只当奉陪,不知两位要怎样切磋?”
“我两人对你兄妹二人,如何?”壮实汉子道,说话时并不走近,仍站在原地,与高瘦汉子一远一近,近可攻,远可守。
“家妹年幼,学艺不精,刀剑无眼,恐伤了她。在下不才,愿凭一己之力领教两位高招。”
壮实汉子早看出昀漫的武功远不如离千逸,又是个小女孩,与她交手,传扬出去是“以大压小”,大损名声,现在离千逸提出一对二,自是再好不过。
师兄的意思是让两人联手对付他一个?光从外表,昀漫看不出这两人武功深浅,不免有点替离千逸担心。
高瘦男子看昀漫神色担忧,而不是自信满满,倒有些放心,看来这男娃子的武功还未高到让他两人联手。再者说,既然借了切磋的名义,就不该一上来就合击,该一对一比划,好好看清他的武功来路才是,当下便道:“在下使剑,兄长使掌,先由在下向少侠讨教剑法,后由在下兄长与少侠切磋掌法,如何?”
车轮战术么?哼!昀漫心里鄙夷,脸上自然就显了出来。
高瘦男子见了,道:“既是切磋,点到为止,不伤和气。”
壮实汉子道:“非是比武,谈不上车轮战术之说,但为公平起见,两次切磋之间可以休息一炷香时间,小兄弟以为如何?”未等离千逸抗议,就挑明了“车轮战术”,又提出可以休息,倒要让离千逸不好意思反对了。
离千逸神色一松,甚服气道:“如此甚好。只是在下没有佩剑,如何比剑?”
壮实汉子看离千逸一副松一口气的神色,暗道:“想来此人武功不高,或是内力不强,惧怕我两人联手。”又听他说没有自己佩剑,难道想借口不比剑法么,心下冷笑,也不言语,“铮”的一声从背后抽出一柄长剑,随手一抛,长剑落在离千逸面前一臂长的雪地上,插入地下尺许,剑身微微摇晃,却是一个下马威。
昀漫看那把剑的剑鞘,与壮实汉子的衣服颜色相近,又是悬在背后,夜色下看不清楚。心道此人若是在交手时忽然拔剑,倒能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啊,看来以后行走江湖,要多带几种兵器,嗯!
离千逸本可轻轻一跃,接住那把剑,但他故意不显露本门轻功,老老实实吃了一个下马威,也让对手生出轻敌之心。
“谢兄台赐剑!”说罢缓缓抽出地上长剑,道一声:“请!”便一剑平平刺出,直指高瘦男子的膻中穴,却是三十六路天罡打穴剑,意在制敌而不伤敌。
高瘦男子侧身避过,趁势一剑刺出,直指离千逸左肩上的“肩贞穴”。离千逸矮身,长剑横里一带,往对手腰间掠去,男子回剑挡格,两剑相碰,“锵”的一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昀漫一旁观战,终于明白离千逸怎么让人看不出他的武功来路了:他所使的剑法,涵盖了各大门派的剑招,如醉剑门的“醉鬼挑灯”、慕月楼的“嫦娥奔月”、天山派的“繁花弄影”、水月宫的“坠瀑飞星”等,或是各派弟子的必学之技,或是一派宗师的盛名绝艺,自然也有本门的“九天玄女”剑,间杂在其他门派的剑招中,不多不少,看不出主次;剑意忽而飘逸,忽而凝重,忽而浑阔,忽而细柔,恣意挥洒,似是毫无章法,胡拼乱凑;又似大拙藏巧,形散神聚,真假虚实,难以辨清。
壮实汉子也看出离千逸的剑法来路极杂,各门派的剑招,由离千逸使来,不但不生疏勉强,反而纯熟非常,这一点让他吃惊不小,心道若不是他天资极聪,到处偷师,便是在各门派都当过弟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再看他所使的那些剑招,并不见得有多精深,各门派的普通弟子都能使出,但由他使来却威力倍增、新意迭出。比如醉剑门那一招“醉鬼挑灯”,在敌人从背后攻来时,屈膝,仰倒,向后挥出一剑,直指敌人小腹的“气海穴”,如若不中,则向前翻身,剑势向上挡格对手下劈的剑招,后着是翻身后转身攻来,但离千逸挡格后并不翻身,而是趁势往下,双腿倒飞而起,往对手双肩踢去,然后自身借力飞离,跃开丈余。如果说光是学到了各门派的剑招,并把它们练得纯熟,这一点并不难,刻苦用功便可办到;但要将剑意参差、风格迥异的各派剑法流畅的衔接起来,做到换招时不出现断滞以让对手找到破绽,却非常不易。但观离千逸运剑,如行云流水,仿似这些招式自成一套,并无分派。更有甚者,那些招式加入了离千逸自己的改造,变得似是而非,形相近而意相远。壮实汉子越看越疑惑,暗想莫非这小子从哪里得来各大门派的剑谱,钻研改进,自成一格?剑法如此,那么掌法呢?想到此,最初的那点轻敌之心早已沉了下去,神色变得疑惑而凝重。
此时,高瘦汉子使出了他的绝招“八面风雪”,剑尖从笼罩了上、下、左、右、前、后等各个可以突围的方向,剑光闪闪,剑气森森,整个人像是被八方风雪包围,困在中央,故而命名为“八面风雪”。这一招要求速度极快,无论对手往哪一个方向闪避,下一刻剑尖都要及时跟上,慢一分,八面风雪的罩网便要被撕破。
离千逸几次尝试突围,都遭遇了对方的剑尖,虽然用剑震偏,却苦于始终无法撕开对方的剑网,只有不停挡格或者震偏,消耗内力。
昀漫一旁看得紧张,她想喊停,但又不能让师兄落败,急得握紧了双拳,银牙紧咬。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但见离千逸的剑身缠住了高瘦汉子的剑,尖厉的金属刮擦声不绝于耳。虽然两剑相缠破了“八面风雪”的笼罩,但这样的局面却危险非常,且看谁先露出破绽,或者内力不济。
离千逸以倒挂之势悬于半空,两剑仍然相缠,双方似乎是内力比拼,呈胶着状态。
突然,离千逸松开剑柄,竟在空中一个翻身,接住了因突然收势而被对手内力震飞的长剑,从背后向对手攻来,高瘦汉子因为离千逸突然撤去内力,体内真气一时收势不住,又是指天姿势,空门大开,未来得及对付背后来的剑招,便被离千逸的剑尖指在背心,胜负已分。
“承让了!”离千逸收剑,拱手道。
“少侠好剑法!”高瘦汉子愣了半响,才从惊异中回神,还礼认输。他没想到离千逸竟会在拼内力之时撤剑,此着凶险万分,武林中双方拼内力之时,谁也不敢撤手,因为一旦撤手,对方的内力便乘虚而入,源源不断,轻则重伤,重则丧命。而离千逸不但撤了,还在没有借力的情况下空翻,实在匪夷所思。其实离千逸并不是没有借力,只是借力极巧,非高瘦汉子所能领悟。
“小兔,怎么了?”离千逸走向一旁呆住了的昀漫,见她满头大汗,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神还停留在他们刚刚交手的地方。
昀漫刚才真是吓坏了,离千逸突然撤剑,她还以为师兄被震飞了,后见他从容在空中翻身、接剑、剑指高瘦男子后心,她的小心肝似怒海中的一叶小船,被卷到了数十丈浪尖上,回落数丈又被打到了另一个更高的浪尖,晃颤了心肺,晃晕了脑袋,晃哑了嗓音。
“啊,没事,我没事儿。”她的脑海里还在回放,刚刚离千逸空中翻腾的灵巧动作,隐隐觉得,那不仅仅是临敌机变那么简单,说不定是一套极为上乘的身法中的招式。那样的招式,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回过神来,离千逸正定定看着她,她才想起,自己光顾着回想招式,对师兄连句问候都没有,不由脸上一热,忙道:“师兄,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一边上下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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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各位走过路过的大人,能不能给在下点意见~~~第一次写文,不知道是不是写得很乏味,还望各位不吝赐教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