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心莲王爷觊觎的白月光

作者:北陌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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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因一个预言


      “嗯。”黑袍人淡淡应道。

      褚锦江垂下了头,语气颓丧道:“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不多时,对方方才开口出声,“你太大意了,若不是我及时安排,你恐怕......”

      黑袍人责怪的语气并不重,她缓缓朝褚锦江走近,抬手轻轻抚过红袍少年的头顶,动作间满是温柔疼惜。

      “上次我多加试探,没想到他竟还藏拙了,武功已经大大超出了你我认知。”

      “那你还回去吗?”

      “姐姐。”褚锦江沉默了片刻才道,言语间颇显亲近。

      “嗯,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黑袍人微微颔首,继而温声道,“你好好休息,复仇一事......”

      “等往后再详议罢。”

      ·西岄北堂府

      翌日一早,西岄岄主登门要见一见东城城主北堂司翊。

      关宏辰面容明眼可见的憔悴,一看便知昨夜没有休憩好,他自责道:“我愧对西岄的百姓,愧对洲主的信任,竟错信了隐藏在身边多时的贼人!”

      关宏辰昨夜做了什么,北堂司翊一清二楚,自然也知晓他口中说的贼人是谁。

      那是位跟随在关宏辰身边多年的副将高吉多。前些日子,这高吉多趁关宏辰离开不久后将他藏在暗格处的西岄岄令盗走。

      西岄岄令一旦到了别人手中,自然引发了一系列战事,在昨夜之战敌方失败后,高吉多意图逃走,却被守在西岄岄关处的关宏辰逮了个正着。

      “还要多谢北堂城主此次相助,关某感激不尽,先替西岄百姓谢过您!”关宏辰铮然道,并俯身深深施下一拜。

      “为臣子之本职,关岄主不必道谢。”北堂司翊上前半步巧用暗力将白袍男子托扶起身,缓了缓才道,“接下来的日子关岄主还要辛苦复建西岄,可需本王出力一二?”

      关宏辰微微摇首,眸底盛满感激之意,他道:“就不劳烦北堂城主了,物资方面我已奏明洲主,不日便到,关某有愧在心,先从自家府库自取帮百姓们渡过难关,就此先行告辞了。”

      北堂司翊颔首道:“西岄的要事为紧,余渡,替本王送送岄主。”

      “是。”余渡领命。

      西岄岄主府中,方才那番话意关宏辰同样对自家夫人再复述了一遍,商量着需要从家中私出些银钱来安抚下百姓。

      关夫人自然应允:“老爷对洲主赤胆忠心,一心为了百姓,奉己之心敏娘都看在眼中。”

      “敏娘还有些嫁妆,一同补贴了罢。”

      “咱们府中银钱虽非巨额,但还不至于让你变卖嫁妆。再说,洲主拨的物款很快也会到达,你的嫁妆就好好留着,说不定以后我还要靠着你救济一二呢。”

      关宏辰闻言反倒拒了,听似严声实则毫无威慑之意,最后还覆上一丝玩笑语气。

      “我一定会弥补好此次失误,绝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关宏辰又道,“等我此次忙完,我们......要个孩子罢。”

      “当真?!那太好了!”

      关夫人神情顿时极度欣喜,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成亲多年以来一直没要孩子,眼下他终于松开想要。

      起初她以为是这人不喜欢幼童,生气质问得到的理由是他刚上任不久,想做出一番业绩,实在没有太多精力照顾她们母子,一年复一年用的都是同一个借口,她也渐渐看淡了,如今重新提及她怎会不欣喜。

      与此同时,西岄北堂府外,北堂司翊与云璟瑶一同送别友人,前者特意出声问道:“阁下手中可是焚霆剑?”

      昨夜之战这北堂司翊在见到她手中这把剑时面色有异,温玖澜只当他是惊讶,没想到此刻他准确道出剑名,倒是令她也诧异一番。

      “正是。”温玖澜由衷赞叹,“不愧是东城城主,见多识广。”

      自她昨夜出手相助后,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人对她的敌意逐渐消散了,许是见她为了云璟瑶特意跑这么远来助一臂之力,就这一作为,任谁都会因此放下私见。

      然并非是北堂司翊见多识广,而是凡神剑之主皆有使命在身,他自己也不例外,能得神剑认主那人必定不是俗世凡胎。只是温玖澜涉世尚浅,此刻还尚不明了北堂司翊为何有此一问。

      温玖澜翻身上马,双手抱礼道:“两位保重!”

      云璟瑶双唇微抿上前半步,眸底溢满不舍,看着好友抬手挥鞭,忙扬声道:“玖澜,一路顺遂!”

      “后会有期!”温玖澜策马离去。

      一路顺遂,后会有期。
      分别即为有期见。

      “可以陪我走走么?”北堂司翊对着云璟瑶问道。

      “自然。”

      两人先后迈入一处园林中,四下破败颓垣,坍塌的青石头和被人恶意踏扁的名花异草,入目景象俱是残败与荒凉。

      北堂司翊缓缓走至一处残毁的矮墙前,怅望着它怔怔出神,昨夜来不及细看,此刻光线浓足,更让人清晰地认知到北堂氏几乎被灭族。

      他内心不由得慨叹而出,昔日风光繁华的西岄第一世家,如今已不复往日辉煌,与这住处同近阑珊,再庞大的家族,没落也不过一朝夕。

      云璟瑶望着玄袍男子孤寂的背影,上前几步想出言安慰,不想便见北堂司翊眼眸低垂,神情颇显迷惘,似是无家可归的迷路人,心尖不禁渐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感。

      “烦心事可以同我说说,或许我能替你排解一二。”

      她眼下所能做的便是给他虚建出一处归属,那一处再放上一盏明灯开一方门户,候着这位迷路人,只愿自己能解其心结。

      “想听听以前的北堂府么?”北堂司翊目光不移,轻轻问道。

      “洗耳恭听。”云璟瑶应。

      “多年前,算是在我幼时那会......”轻缓之音仿佛将人带到了那个节点。

      那时的北堂府邸没有后来的奢华铺张,只因北堂氏仅是个排在众世家中的末端,无可避免地受到排挤打压,险些消失在世家排列中......

      “大哥生了一场大病,医师断言他必定活不过二十。”

      北堂司翊沉吟片刻,才道:“彼时北堂家树敌颇多,家族更不能后继无人。”

      “因此,先父将所有希望寄托于我一人的身上,想将我培养成大才,光耀门楣,将那些看不起我族的人通通踩于脚下。”

      他的生活很快发生巨大转变,父亲迫他日日勤奋苦读,不得生半分松懈,更不可出门玩耍,否则便是忤逆了他意,怒极会用上家法伺候。

      而亲哥哥的生活却与他截然不同,因病情之由不可受到刺激,双亲对他极为纵容宠溺,北堂玄杰可谓活得悠闲自在,委实让人艳羡。

      且他还能不为自己的命不久矣而忧虑,亦是令人佩服其豁达。

      云璟瑶疑惑道:“北堂玄杰活不过二十之事......”那北堂玄杰分明活得好好的,甚至还纳了几房妾室,只不过暂无子嗣。

      北堂司翊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其因,“我每日都不得空,甚少去看望他。只是后来听说大哥福大命大,活了下来,我挺为他欢喜的。”

      云璟瑶了然:“原来如此,那后来呢?”

      “我苦熬多年,终使北堂家族势如破竹,迅速一跃成为西岄第一世家,达成了父亲对我的期许,也如他所期盼地将那些人通通甩在后面,成为令他们望尘莫及的存在。然,父亲没有因此夸赞过我,反而临终前命我把整个家族的掌权交还予大哥。”

      云璟瑶闻言十分诧异,讶然一问:“何故如此,明明一切皆是你竭力而来!”

      “只因一个预言。”

      “一个在我当家不久后出现的预言。”

      ——北堂宗亲往后必遭血光之灾,为北堂家主所累,所有一切将毁于一旦。

      “这......何人预言?”云璟瑶微微瞠目,似觉得匪夷所思。

      “洲师廖察。”

      “霖洲那位精通天文,名望极高的预言师?!”洲师廖察,霖洲谁人不知,由他所出预言皆一一被证实,从不曾出错。

      “正是。”北堂司翊颔首道。

      “谬论!这预言明显不可信!”云璟瑶语气十分笃定,至于为何如此只有她自己才知晓了。

      “不可信又能如何,我的双亲,我的族人,无一人不信。他们撼动不了我的家主之位,便屡次施压。”北堂司翊负手而立,寥寥几语足以让人感同体会到他当时的境遇与无奈。

      “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明明他们的家族荣耀皆靠你所得,然因一句荒唐的不根之论便迫你让位,委实负义忘恩。”

      云璟瑶越往后讲越是忿然,明明是亲兄弟,宗亲的态度却天差地别,着实令人侧目。

      北堂司翊反倒愧疚道:“我依旧觉得是我连累了他们。”

      “司翊是觉得北堂宗亲最后几乎被灭族是因你而起么?”云璟瑶不解其意。

      “当年倘若不是我疏忽,褚氏后人逃走,也不会因此酿成北堂家族今日这个局面。原以为我离开西岄,北堂家族能持续兴盛......终究是我之过。”

      眼下,云璟瑶对北堂司翊与其家族的过往纠葛已是大致了解,她接下来的话语饱含毋庸置疑:“此事似是而非。”

      “既然他们那么相信预言,那预言所提到的北堂家主或许正是指北堂玄杰,正是因为他信了外人的挑拨,开门揖盗,盗贼入内洗劫一空,北堂宗亲惨遭灭门。”

      “不正是一一应验了那句预言么?!”

      ——北堂宗亲往后必遭血光之灾,为北堂家主所累,所有一切将毁于一旦。

      “若当初他们没有轻信那句预言,强迫你让出家主之位,你依旧是北堂家主,那你会轻信一个外人的话么?”

      “不,你不会。”云璟瑶微微抬眸,语气坚定。

      北堂司翊凝视着旁边的女子,久久不言。

      也许她这么说也是没错,只道是世事难料,风云难测......

      正因北堂玄杰的愚昧不堪,阴险卑鄙;若他堂堂正正,怎会如此轻易中了敌人的圈套。

      这一点即使云璟瑶不讲,相信北堂司翊也能领悟到其中干系。

      “司翊,世间因果,难以定论。”说这话时的云璟瑶望着远处,眸底盛满让人不易辨清的复杂情绪,似是透过那颓墙窥看到世间外,甚至是更为遥远之处。

      北堂司翊因着她的这一席话微有豁然,他道:“为非之果终是殃。”

      为非之果终是殃。

      为非者,从来都不是他。

      今日若无璟瑶开解,这或许将成为他一辈子思悟不开,挥之不去的心魔。

      那么多宗亲的性命,岂能释怀。

      他发誓,绝不会让他们枉死......

      说来兄弟两人已是许久不见,再见时却是前夜那混乱不堪的战场,两人只能遥遥相望,彼时性命俱是堪忧。

      北堂司翊主动前往北堂玄杰居住的院子,他来的这一路上忆起当初之际,当年他被迫让出家主之位,说实话,他不愿也不甘。

      那会他常常会想,他要到外头闯出一番更大的成就,以此来证明他们的选择是不明智的,是于家族有巨大损失的,他北堂司翊想让他们所有人都后悔不已。

      可当他真正有所建树后,却一点也不想让他们知晓。

      回想当初,只觉无趣。

      “他如何了?”北堂司翊看着刚从屋内出来的小厮淡淡问道。

      小厮不敢犹豫,忙如实汇报道:“家主自回府后一直闭门不出,也不让小的伺候洗漱,更不用膳,还不准小的说出去。”

      北堂司翊颔首表示知晓了,轻轻挥手让小厮先下去休息。

      他推门而入,缓步来到内室,见榻上被褥裹出一人形,出声唤道:“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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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为非之果终是殃。→来源: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非者,天报之以殃。— 出自《史记·七十列传·吴王濞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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