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凰弄

作者:林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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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分守己拟藏愚,恩爱夫妇亦情殇


      天政令卫衡去联络江湖中人,张欣带领大内侍卫在京城巡查,双管齐下,秘密查探伏恨宫之事;又受父皇命令,主持昭戎国使臣来朝有关事宜。不久,使臣到京,两国正式订盟建交。结成互不侵犯,边境开放边市,两族人平等交易等几十条盟约。

      这一日,他在东宫之中,翻看有关奏折。张欣进了书房,向他禀告伏恨宫的事。说完又不禁问道:“我们上次在中和楼遇到的,难道真的是昭戎族大汗?”

      天政丢掉手中的奏折,看他一眼道:“现在只能说名字一样罢了!你不是失了他的踪迹了吗?”

      “他……”张欣惭愧,皱眉道,“他如何会亲身到我们这里?”

      天政哼一声,“他新近统一昭戎各部,大约各部人心不稳,或许真是到中原来见识一番吧!”

      他甫做上大汗之位,就谋与皇朝交好,这的确和那个十分仰慕中原文化的北延翯相似。只是,他是大汗,亲身前来,确实匪夷所思。若果真只为此,也许倒是该佩服他的真诚、胆识和智谋了吧!

      “夏瓖近日在做什么?这多少天,为何不见他入宫?”天政似乎不在意地问。

      张欣神情立即又有些沮丧,但还是答道:“听夏家四小姐对公主说,他在家被夏大人逼着读书写文章,连卫将军教他武功的事也暂时搁置一旁了。”

      天政抬起头,“读书写文章?”

      “可能是要准备明后年的科考吧!”

      天政想到夏绍周虽官居高位,夏承业却无法让夏瓖袭职。夏瓖要谋前程,取功名,自然须从举业进身了。

      一个内侍走进,躬身禀道:“太子,皇上请您去御书房。”

      天政急忙赶到御书房,见过父皇。景舜帝让他一边坐下,问及昭戎族一事。听他禀告完,点头表示赞赏,随后道:“政儿,你年将及冠,大婚之事……”

      “父皇,儿臣暂时不想议及大婚。”

      “你年已不小,早该娶太子妃以定东宫。长宁儿说,夏家四小姐贤淑美丽,温良端方,颇合你意。父皇——”

      “父皇!”天政急忙打断父皇的话,“是夏家四小姐合长宁儿的意吧。她近来颇喜与她交往,儿臣却无此意。”

      “为何?”景舜帝诧异道,“你不是几次微服到夏府,而且还要长宁儿召她进宫吗?父皇一向什么都依从你们兄妹,她父亲虽出身卑微,但只要你喜欢她,父皇一定赐婚!”

      “那都是长宁儿的意思,与儿臣无关。”

      天政想到妹妹也许是为了他,也许是因夏瓖爱屋及乌,心里感叹。转眼看着父皇身边的一把雕龙飞凤空椅,忽然默默不语。

      景舜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面色也沉了下去。一拍椅背站起,背转身,道:“政儿,那年你母后薨世,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天政深邃的眼眸里燃起一把烈焰,灼烫得他立即闭了眼。半天才道:“儿臣没看到什么。”

      “……你也恨父皇?”

      “不。”

      景舜帝猛地转回头,看着儿子。他一向威严的双眸里染上深沉的悲楚哀伤之色。

      天政迎视着父皇,慢慢熄灭了那团火焰。

      景舜帝看着那双倔强的眼睛,摇摇头,又微微低头,默默看着那空椅,深深叹道:“无情最是帝王家!身为帝王本也不该用情,用情只会害人害己……”他又收起面色的沉郁,“依父皇之意,你就娶了夏小姐也罢!”

      “儿臣也不想害人害己。可还是很羡慕父皇,总还是能和母后风风雨雨并肩携手十多年……”

      景舜帝眯起眼,长袍下双拳紧握,按在椅背上,遽然道:“那个伏恨宫是怎么回事?”

      “父皇?……”

      景舜帝冷哼一声,“你为何要瞒着朕?你和长宁儿私自出宫,如果长宁儿有什么闪失,你可担当得起?”

      “儿臣知错!”

      景舜帝沉吟了片刻,扯了扯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会儿却又温柔地叹了口气。

      “你确信那个伏恨宫的人看到了长宁儿?”

      “这……我们一路追踪他,卫衡也发现他就在附近,所以……”

      景舜帝再问:“卫衡和她交手了吗?”

      “没有。”

      景舜帝竟出乎意料地笑了一下,半晌又道:“今后你探听到伏恨宫的什么事,都来告诉朕。不许再有所隐瞒!”

      “是。”

      *********

      “瓖儿!”

      夏绍周手里拿着一沓纸,“这就是你做的功课?”

      “是,祖父。”

      夏绍周面如寒霜,将桌上戒尺拿起,一敲桌子,“手来!”

      夏瓖伸手放在桌上。夏绍周高高举起戒尺,批了她几下,厉声道:“你分明不是做不出,是故意如此!这些日子纵容你还真无法无天了!你这样一日日地荒废下去,明年拿什么入场?”

      “孙儿并不想考!”

      “什么?”夏绍周勃然大怒!这次戒尺真正是狠狠落下。夏瓖只感觉小手火辣辣地疼,一时咬牙撑住,才真正领略到祖父的狠劲。

      夏绍周怒目瞪着面色依旧不改的孙子,只气不可仰。他还是第一次打他,见他竟然并不求饶,心里虽怜惜心疼,但面上却更为生气。

      夏绍周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于忙碌,大约是疏于管教,而儿子儿媳可能只顾娇惯,所以自然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便令人去叫儿子来教训,顺便自然发表了对出身卑微、目光短浅的儿媳严厉斥责之言辞。

      夏瓖心下不快,她只是不想再生事端。她一个女子平日在家男装也罢了,如果考中做官入朝参政,到时候欺君之罪,连累一家老小,那可是得不偿失。她自然不敢再冒此险,因此才在祖父面前故意如此。可祖父怎么将责任只推到父母身上?

      夏九忙上前道:“老爷,三少爷他还未回府……”

      话未完,只见外面小厮急匆匆进来报道:“老爷!跟二小姐的丫头回来说,说我们二小姐自杀了!”

      夏绍周大吃一惊,虽一向并不在意孙女,但自家人的生死总关乎他和家族的威严和体面。“胡说!好端端她如何自杀了?”

      夏瓖也是吃惊非小!二姊出嫁不过两年,每次回娘家也都一副幸福甜蜜的样子,比之在娘家反而更鲜艳明媚。大姊也总是说她与二姊夫和顺恩爱异常,如何突然自杀了?

      她急忙跟着祖父赶到北院,北院二伯父住所已是乱糟糟的。夏淑琴生母死得早,钱氏平时也并不大理会她,可这时自然也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干嚎。

      夏绍周一进院子,众人便都不敢再吭声,只望着他。夏绍周皱眉,向夏承宗道:“到底怎么回事?”

      夏承宗面色惨然,看着丫头小荣。小荣扑通向夏绍周跪下,又哭诉一遍小姐的事。只是说来说去,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至少在夏绍周眼里是这样。他本不耐这些小儿女之事,但身为宰相,自己孙女在婆家突然自杀,自然也使得他恼怒。正烦乱不堪间,家人来报,亲家赵侍郎携夫人亲来请罪。

      夏绍周冷哼一声。夏承宗急忙也跟着出去。女眷中却无人出头,且也因夏绍周从不允许她们出头露面。夏瓖知母亲身体不好,让人扶母亲回去休息。闻兰若本欲坚持去见赵老夫人的,但家人来报大小姐听说消息也回府了。也便嘱咐夏瓖去请她大姊去和赵夫人周旋,有什么事及时回报。

      夏瓖又跟着祖父赶到前厅。看到赵侍郎带着二姊夫赵成之进来。赵成之容颜憔损,额头上尚有伤痕。进门就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其祖父赵侍郎急忙拉他一起向夏绍周鞠躬请罪。

      夏绍周只不做声,目光冷厉严峻。夏承宗看了父亲一眼,强压怒火。赵侍郎战战兢兢中又带些沉着,嘴上只说着请罪的话。

      夏瓖听了半晌,才明白赵家的意思。他们将二姊夏淑琴的死因说成不过是小两口口角,又因才纳的一个姬妾胡闹,所以一时想不开……

      夏绍周听此却极为难堪。虽亲家小心周到来赔礼,可能也不过看在自己面子上。那分明是自己孙女不贤德,居然和丈夫吵闹,还和姬妾争风吃醋以至自杀!

      夏瓖自然听出赵家摸透祖父心性的这些推卸责任之语,心里恼怒。这样一来,一向并不重视孙女的祖父肯定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冷冷地看着二姊夫,走过去道:“果真如此么?”

      赵成之只是悲戚,没有回答,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夏瓖虽见他并不像是装模作样,可人已死,现在这般又能如何?她愤愤不已,到后院,想去看看那些女眷怎么说。后面乱哄哄的场面已被大姊夏淑卉压制住了,赵家的老夫人也已告辞而去。

      一时,夏淑卉抱着妾生的小儿子回到自己房间,大家就又都跟了过去。

      “大姊!你看事情真是这样吗?”

      “瓖儿!”夏淑卉虽出嫁得早,与夏瓖相处日短,但每次归宁,自也对这个小堂弟喜爱非常。

      夏淑芳仍在一旁呜咽,兔死狐悲,她怎么不感伤?纵然祖父是一朝宰相,纵然夫妇恩爱,身为弱女子,又能如何?

      夏淑卉叹道:“我早就告诫过二妹,她就是太痴太孤绝了!夫妇再恩爱又如何?男人再好,也不能把心给他的!纵然再喜欢,他也不可能是你一个人的!加上她至今无所出,纳妾也是必然,她却想不开,又怪得了谁呢?”

      夏淑美面上虽也有不忍,却又有些不以为然。二姊本就是庶出,能嫁到赵家,能和二姊夫那般恩爱,已是不错,何苦还得陇望蜀,不能容忍丈夫纳妾?她冷冷地瞥向夏淑芳,道:“大姊说的极是!攀的枝儿越高,想要的越多,跌得也会越重!所以为女子者,还是谨守本分得好!……”

      她年过二九,本该早定婚约,只因母亲对她期望甚高,一直蹉跎没有定亲。前些日子颇受打击,她父亲给她议婚,已是许配了人家。

      夏淑卉皱眉看了三妹一眼,转向夏瓖,惨然一笑道:“瓖弟,像三叔三婶娘那样的,唉!毕竟太少了!这也是他们前世修来的,可以前又吃了多少苦?可能琴儿与妹夫新婚和美,自然也难免海誓山盟,可哪里会人人皆能像你爹娘那般呢!”

      夏瓖咬唇,大姊的话倒好像自己爹娘起了坏榜样似的!一时也只得无话。

      一家人换了素服,赶去吊唁。赵家人对外自然只说少奶奶病逝,丧葬仪礼皆是上等,办得极其奢靡。只可惜人已去,纵然再风光,含恨而死的人又何以得知?

      夏瓖不过在那里盘桓片刻,便被祖父催着跟他先回府用功。一直到半夜,才放他回自己房间。

      夏瓖换了夜行衣,悄悄出了房门,直奔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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