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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室操戈
煋日一声冷笑,手一松,灵剑脱手而去,直直浮于上空。
灵剑“虓然”,剑如其名。悍扫邪魔,止邪除恶,名冠澄源界。
数百年来,虓然的传闻,一直伴随着血雨腥风。此时这柄嗜血灵剑示于众人前。
玄色剑身,波纹嵌于其中,剑芒呈清冷霜月,剑气雄浑。看得出这剑取材极为精良,炼制者亦是技艺超凡,是这世间难寻的好剑。
看到这剑,元敬一怔。这柄剑,元敬再熟悉不过。剑上每一个弧度与纹路,都是他精心打磨。
煋日看着悬于空中的虓然,猛一握拳。只见剑身猛地一阵抖动,“锵”地一声,一阵低幽的剑鸣响起,剑身断为两截,从空中掉落下来。
这一举动,元敬与镜辰皆是大惊。
煋日竟然自断灵剑,那可是他的本命灵器。虓然断落,煋日随即喷出一口血。本命灵器陨落,宿主反噬不浅。
“呵…”煋日捂着胸口痴笑,说道:“如今我已入魔,与你已是正邪殊途。今日我将虓然还于你,也断了与你的师徒情份。自此,前尘往事各归尘土…”
“你!”元敬一脸不可置信,悲痛说道:“你恨为师竟至如此地步?恨到不愿被师徒之情连累,恨到宁毁本命灵器的地步?!”
他身为师尊,若非无奈,怎会无缘无故将自已的亲传弟子囚于这深幽暗谷中受苦。
可他一番苦心,却被入魔的徒儿曲解。
元敬悲恸,望着煋日,等待着他的回答。
煋日却没再看元敬一眼,抬手用褴褛的衣袖擦了擦嘴边的血,道:“呵…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当时我若死在万心谷多好。总是得了大义的名,还如了你的意,你说是不是?”
元敬顿时哑然。
元敬久居上位,情绪不惯于旁人外露。但煋日毕竟在他身边生活不下百年,他的一丝动作,煋日不可谓不熟悉。
此时,元敬面对已经入魔的弟子,眼中更多的是愧疚与自责。
煋日心中升起一丝酸楚,口中不由低喃:“你我自此正邪两隔,以后的事,就用不着师…你再操心了。”
这般狠绝的话,轻描淡写地从煋日口中吐出,像被刮来的一阵阴风吹散,湮灭于这阴暗深旷的禁地之中。
真是狠戾又决绝。
镜辰不相信这大逆不道的话,会从大师兄口中说出,他担忧的望向元敬。
元敬失笑,连道:“好!好!好!哈哈哈,不愧是我元敬的首徒...”
随后元敬疏而变脸,指着煋日,正色道:“你这般绝情绝义,做得不留余地!百年的禁锢未能使你改过自新。既然你魔心不死,为,未免你出逃成为祸害,为师便将你了断于此!”
元敬举起了剑,坚定道:“为师当初违逆救你,因果皆因我而起,如今便由我了结了你这祸害。”
“老东西终于端不住那份道貌岸然的清姿了,嘿嘿。嘴上说着为你好,实际上却是要你去死。”那个粗哑的声音突然又冒了出来,阴阳怪气的讽刺道。
煋日不作理会,毕竟这声音早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他抬眼一看,元敬已抬手掐诀。
他费力从地窟冲出来,消耗了不少魔力,又急于与元敬断绝师徒关系,不管不顾将本命灵器折断,遭到反噬。现在若是与元敬争斗,绝无半分胜算。
煋日脸上除了几分桀骜外,完全看不出一丝慌乱惧色。
“那老东西竟然真的动手了,怎么办?你贸贸然将本命剑折损,致你伤重更甚,如何与那老头去拼?”那声音埋愿起来,还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煋日懒懒用意识回应:“你说呢?若是我逃不出去,那你与我就会再囚谷底。你也不想再过回那种日子吧,还不快想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
煋日:“那就等着命葬于此吧。”说完,凌空一跃,避开元敬挥手劈来的剑意。
元敬并起两指一挥,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如密不透风的巨网般把煋日笼罩起来,欲绞杀其中。
煋日只凝起少得可怜的魔气,撑起一方狭小的防御空间。望着被元敬剑意挤压的裂纹,煋日吃力的开口:“真没办法?”
那声音马上在他脑中回应:“唉,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你现下魔力枯竭,我就算再有通天之能,也无计可施啊!”
闻言,煋日看着即将被攻破的防御空间,诡异的冷笑道:“噢,只要魔气?”
难道只要有了魔气,他今日就能逃脱?
“嗯哼!说的简单,这周围灵气浓郁盛盈,你若有本事找到魔气,倒是未必没有一搏之机。唉,只是可惜…”
可惜有幸出牢笼,却败走于魔力枯竭。
煋日望着已经开始裂开的屏障,眯起眼。随后立即单手结印,口中默念着什么口诀,就在屏障破碎的同时,他剑指一挥,凌空劈砍回去。
瞬间,周围一切景象似乎模糊起来,似入幻境一般,不再真实。
煋日神色淡然,竟轻快闪身飞出剑气巨网,并朝禁地中一角落跃去。口中还道:“你要魔气,那我便寻来便是…”
元敬只感觉自已所控制的灵气在一瞬间出现了断续之感,仿佛被人半路截断一般。继而灵气屏障被破,困在剑网中的煋日已无踪影。
他与一脸疑惑的镜辰对视一眼,而后四下搜寻起来。眼下四处空旷幽宁,除了他与镜辰,就剩余吹过的猎猎山风。
元敬心中升起担忧,是他小瞧了煋日,没想到他已悟出虚溃破空之法,竟能虚溃空间,跳出了他的围攻。
元敬看了一眼镜辰,说道:“他现在只能操控魔气,且已久困禁地之中,适才又折毁本命灵气,想来受伤定是不轻。此时不管他使出何招式都不能支撑太久,人定然还在四周。你仔细找,定不能让他逃出九泽宗。”他越说脸色越沉。
话才说完,便见煋日从毁得差不多的禁地凌空走来,还带了一个人。
元敬二人顿时一惊。
煋日正将素星挟持挡在身前,而素星怀里抱着初生的婴儿。
素星被挟持着一步一步慢慢向元敬和镜辰二人走去。
场面一时间急转直下,原本胜券在握的元敬没想到煋日为得脱身,竟然会用挟持人质这种卑鄙之法。
且他挟持的还是昔日情同手足的师妹,一个刚生产完的柔弱妇人。他那曾经一身豪云正气的大徒儿竟做这等毫无寡廉羞耻之事!
元敬怒气填胸,一时间竟不知是该谴责煋日毫无君子之风,还是该怒斥素星不知轻重,竟然敢在劫雷之后便抱幼子到这等是非之地来,以致惹到这等事端。
素星眼见元敬阴沉的脸便暗道不好,她贸然跟到此地,看来是托大了。
她以为将气息隐匿在这禁地废墟中应该无事,但现下她已被拿做人质,已然是打乱了师尊元敬的计谋。
如果说上一刻她的心情还有一丝沉浸于见到大师兄时的惊讶喜悦,那此时可谓是被一桶冷水从头灌下,瞬间只剩懊恼自己的莽撞了。
素星在丹药的滋养下,虚弱的身体得到了迅速的恢复。雷劫过后,她听到了禁地传来的动静。
她着实不放心,便前往一探究竟,却没成想,刚好把元敬与大师兄的对话听了个全。虽寥寥数语,却已够她从这只言片语中推测出前因后果:师尊将入魔的大师兄囚于九泽宗禁地深谷多年,不料今日让师兄得以从囚地脱逃,眼下师尊与师弟正欲再将其擒拿。
可仅差临门一脚,大好的局面却因她被挟持而急转直下,煋日不愿再被师尊囚禁,只能拿她母子性命相要挟,作为逃离的筹码。
本该是欢喜一堂的旧人相逢,此时却在同室操戈。
煋日发出一个冷笑,收紧了锁在素星喉咙的手指,向元敬示威:只要再轻轻一个用力,这雪白脆弱的脖子,瞬间就会断成两截。
这动作让元敬不得不思量再三。
脖子上的痛楚让素星皱眉,她知道,身后的大师兄气息紊乱且言行癫狂,此时的挟持怕不光是做做样子,弄不好就真把她了结了。
不行,她不能让煋日得逞。
忍住疼痛,素星艰难开口道:“大师兄,是我,你的三师妹素星!”
素星试图用单薄的言语唤醒大师兄的理智,原本没指望得到回应,却没想煋日竟带着三分玩味、一分邪狞的口吻在素星耳畔轻道:“我知道!所以...师妹会帮我的,对不对?”
素星一时语噎,不对,什么感觉都不对,身后这人无论言语动作和气息,都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大师兄。她的大师兄严肃认真不苟言笑,断不会用这般邪狞轻佻的语气说话。
素星抬眼望向前方,四人僵持不动。
素星知道,一定不能让这入魔疯狂的大师兄逃出去,否则师尊私囚魔修的事就瞒不住了。
若煋日强硬出逃,依师尊耿直的性子,为防煋日脱逃成为祸端,定会下死手。
想到这种结果,素星心下一时又慌了起来,她不由哑声道:“大师兄…师尊从未想过要害你…”
闻言,煋日一声冷笑。
素星忽见对面的元敬已在持剑布阵,强大的灵力从九泽寒渊冲天而起,迅速在禁地四周交错布结,一个巨大的灵网正在织就。
见状,煋日勾起嘴角道:“师妹,都到此时了,你竟还想着那老家伙是为了我好?你看这遮天网罗,马上便会将你我笼罩其中。你的好师尊并未在意你是否会命丧我手,你今日可看清楚他的嘴脸了?”
素星默然不语,她知师尊此举断然有其考量。
此地此景,煋日只觉已无他可选,若不放手一搏,只怕将会被再囚于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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