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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变
无论是在怎样性质的国家,有钱人都是属于拥有一定特权的那一类人。人们有了钱总是很容易办事,只要不把钱用于杀人放火,买卖军火,制造核弹……哪怕是你要在中国重修一条长城也没有关系。陈景瑞拥有钱,就像拥有一件得心应手的武器,现在他很愤怒,钱就变成了他愤怒后可以报复触犯了他逆鳞的倒霉鬼的最佳武器。对于这种规模的小店,甚至不需要他动一根手指,他只要说一句话,那些想巴结他而认真揣摩他心意的人就会认为是在替他办事而出力。不管是通过法律途径还是收购的方式,他们有足够的能力让这家小店破产关门。但就像巴尔扎克所说:我们不都是喜欢把什么人或物做牺牲品来证明我们的力量吗?陈景瑞不是那种爱炫耀财力把别人的痛苦不当痛苦的人,他一直谨慎的使用自己的影响力——前提是没有侵犯到他的情况下。他简直不敢想像陈若这几个月在这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他的宝贝受到了伤害,这种伤害比伤在自己身上更让他痛苦。他对着造成这种痛苦的始作俑者,没有办法用宽容的心情面对。
老板夫妇被他身上常居高位的说一不二的霸气震慑了,但想到自己辛苦维持的家要因为这样被毁,也觉得十分愤怒。老板拉住想吵架的妻子,自己上前一步,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
“陈先生,这个世界没有哪条法律不准别人工作,我们有招工的权力,令媛有工作的权力。来我们这里工作是她自愿的,我们没有强行逼迫她。当然,我们这里的条件的确不好,让她受了很多苦。可是,在这过程中,我们没有打骂、虐待过她。您不信,可以问她……”
陈景瑞截住老板的话,不怒自威的说:“什么叫有工作的权力?来你们这儿工作的前几天她才满十七岁,还是未成年人。你们招她就是招收童工。她还是个孩子有什么工作的能力?你们是成年人,有对自己行为负责的权力。你们有没有了解她基本的情况?她的身份证你们看过没有?而且,你们不仅招收童工,还压榨她的剩余劳动力,对她是多么大的伤害?我知道你们有个儿子,如果没日没夜工作的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又怎么会忍心?
陈景瑞连珠带炮、掷地有声的话说得夫妇俩哑口无言。但其实俩人是被他威严的气度和面上情真意切的心痛慈爱之气震住了。老板娘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细一想,现在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小伙儿不都是这样工作的吗?凭什么你女儿做这份工作就像遭了很大罪似的?
“唉,我儿子他要怎么养活自己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白给你养了几个月的女儿。她每天洗碗是洗得多,但我烧了热水的啊。天冷了,我给你女儿买了保暖内衣内裤。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小钱,可我连自己都舍不得买。再说,我们店小利薄,当然就只能这几个人做事,你心疼女儿大可在她来的时候把她带走,我会说一句闲话吗?”北方女人的骠悍被老板娘演绎得精彩至极,这样的女人陈景瑞平时哪有机会见?他皱着眉,微不可察的退后半步,以防被老板娘腥红的嘴喷出的口水溅到。对这样粗鲁刻薄的女人陈景瑞保持着很好的涵养。他沉默的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动手,但那冷凝的目光比刀枪剑雨更让人难受。老板娘被他看得心虚,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在她看来自己是一点也没错的——如果错就是不该给陈若工作。
陈景瑞不想再浪费口舌,而且这些事情并不是用说就能将对方说服的,他认为必定得让对方付出代价他们才知道犯了什么样的错。他径直绕过他们要走出小屋,老板一直注视着他,知道他如果走出屋子,就再也没有说服他的机会了。老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悲声说:“陈先生,您不能那么做啊!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立身之本,要是它没了我们还怎么活?我的儿子刚上大学,要是让他没了学费,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老板说得悲凄,老板娘见他求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不禁气极败坏:“你个没骨头的,你求他做什么?”
“你知道什么?!”男人喝斥女人,身为一家之主,全家人的生活都担在他身上,他更了解这个店子的意义。如果没了店子,他们根本活不下去,他心里还惦记着明年儿子高额的学费。
陈景瑞挣了挣手,他对老板这样的男人并没有多少同情心,在他看来这样的小店不值得为它哀声求告,身为男人要有能担当的气魄,为了这么点事就俯首弯腰,实在太没出息。
李叔就是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拿着手机进来。陈景瑞正被老板缠得心烦,不免对他也没有好脸色,见他拿着手机,脸一下就黑了下去:“我不是说不接电话吗?”
“不是,那个小……小姐她说要去南方,我想您又不在……”
李叔被陈景瑞瞪着,舌头不禁打起结,说话结结巴巴。陈景瑞一听是陈若的电话,甩了老板的手就去接:“喂。”
“爸,我跟前台小姐借了一千块,你回来记着还。”陈景瑞听见陈若如此说。
“借钱?你借钱干什么?”陈景瑞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皱着眉说。后面三人都好奇的看着他,老板夫妇不知道陈若要干什么,但以以往的了解,他们倒相信陈若不会害他们。但听陈若莫名其妙的要去南方,不禁拿不准他老爸在这里上房揭瓦,她怎么有心思去玩?李叔则是看惯了陈景瑞的扑克脸,见他现在表情丰富,觉得好玩。
“路费啰,你又不在酒店陪我,我就想去南方玩。”
“你别闹。”一眼就看出她的动机无非是想给老板夫妇解围。陈景瑞一声冷笑,觉得自己倒是恶人了,对陈若说话的口气也是无奈多过生气:“我把这里处理完就回去。”
“我才没闹。”陈若的声音腻腻的,一听就知道正在打坏主意,果然听她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会儿我就去火车站,是去南方的车。不过到底要去哪儿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是没什么定性的。现在通知你一声,免得你满世界乱找。”
“你一定要跟我捣乱?”陈景瑞冷着声说。
“……”陈若沉默,一会儿才说:“我不想爸为了我当坏人嘛。”
陈景瑞愣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暖融了心,怒气也消了。轻声说:“我马上回去,把钱给我还了。”
“呵呵,好。”陈若在电话里甜甜的答应。
陈景瑞听了她的笑声,心里也觉得春暖花开,不再看老板夫妇,手一挥就带着李叔准备撤。老板心里不安稳,一把拉住李叔,巴巴的看着他。李叔比了个放心的手势,笑着对这受了一早上煎熬的人说:
“没事。”
老板莫名其妙仍在担心,李叔却笑着离开了。直到上了车,李叔的心情看起来也是很好的样子,陈景瑞奇怪的看着他:
“什么事这么高兴?”
“嘿,老板高兴,我就高兴嘛。”李叔笑嘻嘻的对着后视镜说:
“我高兴?”陈景瑞摸摸自己的脸,不觉得。
李叔启动车,边开边说:“以前先生下了决定的事,决不会更改,但今天更改了,不是证明您高兴吗?”
“我哪里高兴,一肚子气。”陈景瑞板着脸说,李叔从后视镜里看着陈景瑞,微笑不语,他是觉得BOSS越来越有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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