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罢满帘风

作者:浅斟慢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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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行目光下移,无意间掠过清歌的光腿,还没来得及尴尬一下就楞住了,接着就大笑起来。

      “你,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啊?”风行笑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清歌迷茫地呆立着。

      “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是男。”清歌面无表情,却说得非常肯定。

      “没见过……”风行笑得更厉害了,一边笑一边弯下腰去帮他提裤子,笑得手软,缓了好一会才勉强系上裤绳。

      “男人不是这样的。”风行一边替他整衣,一边告诉他。

      “不是?”

      “不是。”

      “那是怎样的?”

      “这个说不清楚,要见了才知道。”风行抿着嘴笑。“我要睡一下。”她非常放松地仰身倒在床上,清歌习惯性地跟到床前,风行笑眼望着他,说:“你也躺一下吧?总站着多累啊。”毫无芥蒂的样子。

      原来清歌的变身出了问题。他虽然是照着清宵的样子变的,可他并没有看过清宵的身体,不仅不了解男人的内部构造,连表面的样子都不清楚,所以除了外貌身材不同,他从面到外都是照着风行的制造的。不过他到底还有男女的概念,也清楚地记得清宵的胸是平的,于是猜到这个胸脯高耸的人类是女性——这倒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他竟以为这就是女性和男性的唯一区别,结果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妖怪,让风行差点笑断了气。可是这样的笑话清歌哪里能懂?在他想来,动物也分雌雄,两者的不同不就在于有乳无乳?

      “试试嘛,躺着很舒服的。”风行一边劝说,一边很快乐站起身来扯过清歌按在床边坐下,接着顺手一推,清歌便倒在了床上。

      “如何?是不是和站着不一样?”风行坐在他身旁很热心地问。

      清歌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所以理所当然地沉默。

      风行小心地躺在他旁边,一点一点贴近,然后慢慢伸手抱住他,喃喃道:“皮肤也会饥渴的。这种温度,这种触感,心跳,呼吸。”她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以前她并不是不想这样的,可是终归男女有别,况且她都这个年纪了,亲近这么个半大孩子,不免有猥亵之嫌,如今才知道,人家纯洁得像一张白纸,既然如此,性别什么的当然可以直接忽略,就当抱个木栓子就是了。呵呵。

      至此,风行也就大致明白了清歌粘着自己的意图,不免又卖弄一番大脑的作用,以及腺体腺素什么的,再扯到七情六欲,五感五苦等等,让清歌又长了一番见识。

      不久,清歌又学会了吃和看。大概是味蕾不全,清歌对于吃显得兴趣不大,可是对于能看到东西却表现出惊喜的样子。以前所谓的看,其实都是靠感知得来的印象,这种以目视物的体验让他感到非常新奇,于是用各种角度各种状态熟悉这项新技能,不停歇地折腾了十几天依旧乐此不疲。

      日子在风行的唠叨与清歌的学习体验中不紧不慢地过去。到了第二年夏天,清歌从内到外都已经基本上和人类无异,至于性别上的一点小误差,既然清歌自己并不在意,而风行也很乐意把自己的伙伴看成是一位太平公主,那么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就可以完全忽略过去了。总之,清歌的变化术已经学成,而风行也陆续从清歌紧闭的嘴巴里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妖怪并不是空间里的那丛竹子变的,而是从外面进来的,然后经过不懈地努力,终于说动清歌带上自己,离开这个狭小的院子,到外面去“散散心”。

      站在空间外面,眼前是莽苍苍的树林,远处更是千岩万壑,重峦叠翠,头顶天似穹庐,笼盖四野。风行闭上眼睛皱起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语道:“嗯——自由的味道,连空气都是甜的。”

      风行兴致高昂地东走西蹿,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其实这儿也无非两间茅屋,一些花草树木,和她住的地方并不二致,可是心情不同,眼睛里看到的一切也就显得不一样起来。譬如一个人可以守在一个几十平方的房子里几天不出门却不会感到焦躁,而另一个人被软禁在一幢花园别墅里却总是郁郁寡欢,其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前者知道自己随时可以走出去,爱去哪儿去哪儿,而后者则清楚地知道自己只能在这个院子里呆着,除此之外哪儿也去不了。前者哪怕一辈子只在方圆一里内活动,心里还是能够怡然自得,而后者,哪怕他的活动范围远超前者,仍然会时时感到被禁锢的痛苦。风行现在就有着脱出囚笼的快意,心里满满都是重获自由的喜悦。

      她赏了会花,戏了会水,到茅屋里看了看,问清歌:“这是你住的地方吗?”

      “不是。是先生和清宵住的地方?”

      “先生和清宵又是谁?”然后又试探地加了一句:“是人还是妖?”

      “先生是造物主,清宵是笛。”

      风行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小心地问道:“那,他们现在何处?”

      “去旅行了。”清歌露出微微怀念的神情,“去了很久。”

      “我们去找他们?”

      “找不到的。”

      “那我们到外面去看看?有人的地方。”风行怂恿道。
      清歌未置可否。

      “你不是要变成男人吗?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成的。”

      “那个清宵看见了会笑掉大牙的。”

      “你得亲眼看过之后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所以我们到有人的地方去吧。”

      风行一句一句地说着,每一句都是劝诱。

      其实清歌也很想试试自己的腿脚,亲眼去看看清宵曾向他描述过的一些景象,只是他的反应有些慢,而风行有些性急,所以他很有耐心地听完风行所有的理由,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表示许可。

      风行拽住清歌的胳膊,口中忙不叠地说着“太好了,快点快点,咱们这就走吧。”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反观清歌,却只是把竹牌挂在脖子上,神情平静得如同去邻居家串门一样。

      徒步旅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走了不到一天,他们就遭遇了三次猛兽袭击,两次天然陷阱,以及数次毒虫叮咬。虽说有清歌在,再凶的猛兽都不在话下,再重的伤都能修复,再厉害的毒也都能解,可是风行依然吃足了苦头。清歌则是不胜其扰,同时也感到人类的脆弱,不过这也给了他许多新的体验。

      又走了足足八天,总算到了缥缈峰边缘。缥缈峰高万丈,两人所面临的是真正的深渊,而经过九天艰苦的跋涉,清歌此时也早就没有了体验新感觉的心思,毫不犹豫地造了一只浮槎,和风行一起坐上去,催动内力把浮槎送向远远的天际。

      天际有多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浮槎搁浅的地方,距起飞的地方数百里,绝对在当时的目光所及之外,所以是天边,可如今却已在眼前,这原没有什么不对,不对的只是清歌的内力最远只能到达这里,再往前的话,清歌除了精神之力,所能依仗的就只有这具人类躯体内微弱的力量了。

      失却了强大的内力支撑,清歌虽然依旧可以让猛兽退避,可是受了伤中了毒却只能挨着,虽说两人都算得上年轻力壮,但以人力对抗自然,就必须时刻面临生与死的考验。
      两人此时仍处于昆仑山的深处,是从未有人涉足过的□□,没有现成的路径可循,每一步都需要自己探索,而危险却是无所不在。风行和清歌都不是野外生存的高手,哪怕已经小心再小心,依然无法避免许多危险,非要吃了亏之后才能学到聪明。如此走了三天,两个人都是伤痕累累,狼狈不堪,而出山的路程,便是按直线计算也有二三百里。

      晚上,清歌把竹牌绑在树枝上,两人躲进空间里休息,吃过饭,沐浴更衣之后,两人摊在床上,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再动。

      虽然很累,风行却久久无法入睡。坚持了三天,她觉得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照这样下去只怕还没出山就没命了。她当然想回到人群里去,可是如果死在了这里,她也就永远没有机会出去了,若再带累了清歌,那就更加死不瞑目了。还是回去吧,以后再另想办法。

      风行正要开口,却听得清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人类很脆弱,随时都性命之忧。”

      听清歌说出这样的话,风行就不服气了,“你这样说就不对啦,难道竹子不脆弱?”

      “我比你强很多。”

      “那是因为你修炼有成。如果是普通的竹子,就绝对没有我强。”风行等了一下,见清歌不说话,正准备提起回去的话,却听见清歌说:“我不想失去我的力量。也不想让魂与魄分离。”风行于是顺水推舟道:“那咱们回去吧。”

      多亏了清歌记性好,两人原路返回时少吃了不少苦,虽然带着伤,所用的时间却倒比来时还少了那么点,顺利地找到浮槎之后,直接飞到茅屋附近,竹丛旁边,一步都没多走。

      风行在茅屋里住了下来,重新过起了无所事事的日子。清歌重新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因此决定潜心修行,可风行却总是打扰他,一时是遇到危险受了伤,一时是缺米或是少菜了,或者是想起了什么事,总是抓着他又摇又晃,大呼小叫。清歌不胜其烦,索性将她扔回空间里去,任其自生自灭。

      “清歌,你听这说呀,这样真的能行,真的呀!你只要把本体移到空间里来,竹牌在手,不就随时可以借力了嘛!”风行捶胸顿足,后悔没有早早想到这个法子——这么简单的办法啊,竟然到现在才想到,可恨清歌听都不肯听一下。

      风行只能继续熬着日子,十年八年地才能出去放一次风,清歌倒不会主动赶她回去,只有当她惹出麻烦,打扰到他的时候,他才会重新把她扔回去,风行为了争取在外面多呆些日子,只好尽量表现得乖巧安静,好在清歌的要求并不算太苛刻,如果只是对着他唠叨,而能够不要求他有所回应的话,他基本上是可以忍受的,所以最多的时候,风行可以在外面呆两三年。只不过他有时比较粗心,准备的粮食严重不足,风行提出抗议时,他有时会听,有时却毫不理会,风行为了不挨饿,就只好冒险,遇到危险就只好向他求救,接下来就只好地被扔回空间。可气的是,每次提起那个移植的主意,清歌总是不予理睬。

      如此又过了数十年,清宵用在风行身上的回春符和涤尘丹渐渐失去效力,风行的容颜开始呈现衰老的趋势,再次见到清歌的时候,风行便对他说:“我很快就要死了,想在临死之前再体会一下做人的感觉,求你把我送回到人类中去吧。”

      清歌对着风行端详了好久没有出声,风行以为他不愿冒险陪自己出去,虽不便强求,却心有不甘,生怕他一口回绝,于是说:“也许你可以做个传送符什么的。”

      清歌一想也对,不过他并没学过如何制符,如今即使想学也无从学起,但清宵却曾经制过很多符,也许仍有存留。在茅屋里细细寻找一番,果然大有收获。他估摸着给风行服了几种丹药,又在她的额头上拍了一枚感应符,最后在背上贴了一枚传送符。以元神启动。

      “咻——”

      “呯——”

      风行重重地摔地上,大脑受到严重振荡,失去部分记忆。醒来之后她先是被当作秦国细作,接着又被当成郑国的间人,然后就成了风氏的女儿。

      她的容颜又回复到刚成年时的最好状态,然而也正是这件事,逼得她不得不放弃安稳的生活,急急如丧家之犬般逃离秦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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