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蝶

　　元旦放假的几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严睿冰和祁畅随父母一起去旅行。郏信菲被郏妈妈缠着做妈妈的家庭好帮手。毕林净月的一位远房表妹来做客，害得她一天也没有和陈柏见上面。董哨把自己关在了家里静修。崔龙伟元旦去了外地，莘瑶就只能和她的朋友一起过。陈柏和他的朋友参加了一场街头篮球赛。钱昊阳去阳光之家帮忙。对于彭骁现在任何一个日子都是一样的。
　　新的一年开始了，大家Happy New Year！
　　因为还有一个更大的春节和农历新年，所以更多的Happy New Year就留到下次再说吧。

　　严睿冰放假上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找董哨，因为旅行的那几天又让她想起了火蝶，而董哨和施方青没完没了的流言快把她给气炸了。一天放学，严睿冰直接把董哨堵在路上，抓着他的自行车龙头。
　　“你干什么？”董哨一个急刹车，从车上跳了下来。
　　“你和施方青是怎么样回事情？我朋友好多次都在画室看到你们。”
　　“又来了。”董哨拖过车，移了移自行车，推起就走。
　　“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严睿冰这一次抓住了董哨的衣服。
　　“我真是很奇怪，严大小姐，你是不是最近很闲没有事情做？我的事情你什么时候那么放在心上了？”
　　“你可以和任何人，我不会关心，但是施方青不行！”
　　“你以为你是谁？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行还是不行。”董哨推开严睿冰的手。“小蝶宠着你，你的家人宠着你，你的朋友也宠着你，所以你简直就是被宠坏到无药可救。但是我不会宠着你，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你也没有资格管。还有，不要一副小蝶知心朋友，小蝶发言人的身份和我说话。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关心她，想着她，忘不了她。难道你以后就不会再有新的朋友吗？严睿冰，够了，不要再来烦着我，我董哨不需要你来教导我，谁也不行。我和施方青是好朋友，一直都会是，直到我们自己认为我们不再是朋友为止，听明白了吗？”
　　严睿冰这次很明智，自己一个人过来，董哨的话会让她在朋友那里很没有面子。
　　“你厉害了，董哨，果然是和施方青呆久了。”严睿冰气得有点咬牙切齿。“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
　　“你也一样。”董哨跳上自行车骑走了。
　　严睿冰站在路上望着董哨的背影，狠狠跺了下脚。自从和董哨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们两个就是冤家。第一天上学，董哨就用洒水壶洒了严睿冰一身水，是火蝶来劝和的。或者就是因为火蝶那没心肝的笑容，让这两个爆脾气都收敛了起来。现在，冲动的严睿冰和任性的董哨就像两个没有妈妈管的孩子。
　　施方青吞吐着香烟，在街的对面看着那场好戏，吐出了几个烟圈。
　　“Greeny，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好久没见你去玩了。”
　　一个蓝毛和一个刺青过来和施方青搭讪。
　　“借个火吧。”
　　“我不认识你们，少来套近乎。”施方青瞪了他们一眼。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情。”蓝毛把手放在施方青的肩膀上。“Fireny呢？你们两个都好久不见了。”
　　施方青朝他们脸上吐了口烟。
　　“想干什么？把你的脏手拿开，别以为我不来你那玩了，就叫不到人。”
　　“别那么凶嘛，都是出来玩的，何必呢。”刺青说。“弄僵可不好。”
　　“要玩自己和自己玩去。”
　　施方青把烟扔在地上，转身挣开蓝毛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
　　“什么玩意儿！给脸不要脸的。”蓝毛朝地上啐了一口嘴里还骂着。“XX！”
　　“这种货色，早晚有人收拾，我们走。”刺青搭着蓝毛朝另一边走了。
　　作为回报，街那一边的严睿冰也看到了施方青的好戏。
　　两段不同的手机视频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被传到校园网上，都有一个吸引点击率的夸张的标题，还有一个相同的，都听不到谈话的内容。发视频的人目的是一样的，所以根本不需要内容有清晰可辩的对话。

　　“董哨好像很不可你面子唉。”
　　这样的质疑，严睿冰是很不能容忍的。
　　“你知道你在外面的行为对学校的影响有多大吗？”
　　对于教务主任的质问，施方青犹如被蚊子叮了一下。
　　于是，董哨不小心成了她们共同的解药。
　　严睿冰再次找董哨，不过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是和他一起祭奠火蝶的农历生日。在学校水塘的草地边，两个人并排坐着说了些话。董哨伸手拍了拍严睿冰的肩膀安慰她。
　　“那天我话可能说重了，不过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明白，你也是为我好。是我太……冲动了。”
　　“我知道你和小蝶的感情很深，深到我根本比不上，我不能大言不惭地就否认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不也一样？和解了？”
　　“和解。”董哨伸出手和严睿冰握了握手。“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了。”
　　“你也不要那么任性。”
　　这一段也被好心人拍了下来。
　　施方青是在画室里等董哨，一见到他进来就上去抱住了他。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你相信我还是个好女生，我就会是。”
　　“你是的。”董哨没有推揩施方青。“好了，现在松开手，做个好女生。”
　　施方青送开手，对着董哨露出了一个很天真的笑容。
　　“我想做你的模特，瓜果蔬菜不是上天创造的唯一纯正的美丽事物。”
　　“我会考虑地。”董哨径直走向自己的一幅未完成的新作品，上面全是抽象的蝴蝶。
　　坐在自己的电脑面前，严睿冰和施方青都想着心事，她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做一个好女生，而一个好女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她们身边有吗？
　　“下一次吧。”她们都对自己这么说。

　　期末，有场800米的考试，还有一些别的考核，正常的身体当然是可以应付的，但是多了一个身体后一切就变得很悬乎。近日体育委员陈柏正琢磨着怎么帮助自己的秘密女友毕林净月安全过关。
　　“我们公开我们的关系吧，这样我帮你，大家就不会多想了。”
　　“现在？”毕林净月很犹豫。“我想我通过那些达标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应该？我们不能冒险，不是吗？”
　　“我真的有点害怕了。”毕林净月捏着自己的手。“不如我们这个星期就去医院吧？”
　　“好，我们一起。”
　　“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情还有第三方知道，我……天啊！”毕林净月不自觉地在陈柏面前来回地走着。“我开始有些妊娠反应了，真吓人，我就怕我在吃饭的时候，在上课的时候，突然就和电视里的孕妇一样，忍不住恶心想吐的时候应该怎么办。他们会用多么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啊！”
　　“对不起。”陈柏想不出他还应该对毕林净月说些什么。“我知道现在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看到你那么为难而我又不能实际为你做点什么，我觉得很过意不去，毕竟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却要你一个人承受着。”
　　“等过了这个星期，一切都会好的。”毕林净月安慰着他们两个人。
　　“你就安心，别的事情都交给我，好好准备手术。”陈柏似乎想到了什么。
　　“知道吗？我曾经有那么一刻有一个很荒诞很电视的想法。”毕林净月靠在陈柏肩膀上。“高考是在5月，到那个时候我差不多会怀孕7个多月，而预产期可能就是在7月下旬，整一个8月我都可以用来好好休息，等到9月正好去上大学。而孩子就由我们的父母帮我们带，到了寒暑假时再交给我们两个人。”
　　“如果那样他们一定不会让你参加高考的。”
　　“至少在脑子里，我们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争取一下。”
　　“我们现在根本不可能要一个孩子，我们现在可以说除了孩子一无所有。”
　　毕林净月把陈柏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你真的想杀了他吗？一个孩子？那不是一只蚊子或者苍蝇。”
　　“我不知道，我没有能力想象如果把孩子留下来会产生的一系列连锁问题。那些问题永远不会休止。”
　　“只是因为时间不对，而这个孩子却偏偏就属于这个时间，过了，就不会再回来。”
　　“我们瞒不住的，孩子是藏不住的。”
　　“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光。”
　　“光？”
　　“每个墓碑上都刻有名字，我希望他也有。”毕林净月含笑着望着陈柏，忍不住伸手去点了一下陈柏的鼻尖。“你看上去那么年轻，像个哥哥，而不是爸爸。不过光一定会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以后你会有一个可以叫你妈妈的更加漂亮的孩子。”
　　“那个孩子也许不会是我和你的。”毕林净月发出叹息。“未来真是很遥远。你相信致死不渝的爱情吗？”
　　陈柏不知道，他都不知道是不是相信爱情，更别说是致死不渝的那一份。
　　“我相信。”这个回答却是没有问题的。
　　“真的？”毕林净月表现得有点意外。“我也相信。”
　　陈柏这一刻想起了火蝶。
　　“我相信爱情，就像我相信上帝一样。”火蝶说。“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上帝。”
　　“上帝不存在。”那个时候，陈柏和火蝶都喝了不少酒，坐在一个大树上。
　　“那你证明给我看他不存在啊！”火蝶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那你证明给我看他存在啊！”陈柏也不甘示弱。
　　“为什么我要向你证明？我又不要你的认可。而且我说的是我相信上帝存在，而不是我知道上帝存在或者上帝存在这样的话。而你很明确地对我说上帝不存在。”火蝶头脑到还是很清晰的。
　　“我有那么说过吗？”陈柏耍无赖。“你证明啊！”
　　“赖皮！”火蝶皱了下鼻子。
　　“我们差不多。”陈柏贼贼地笑着，显得很开心。和火蝶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没有什么压力。
　　“你说上帝不存在，是因为你认为爱情也不存在吗？”
　　“我从来没有把上帝和爱情放在一块儿比。”陈柏认真地说。“对于爱情，我是怀疑论者。”
　　这个怀疑论者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不过现在他要表现得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为了宽慰自己的女友。
　　“有时候，你就是知道。”毕林净月开始她的叹息。“你就是知道什么是不属于你的，开始你还不相信，要去和命运和更加强大的存在抗争。最后你还是败下阵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此在你的世界里消失，还要表现地就像从来没有得到过，没有向往过，没有遇见过，没有为之心动过一样。那些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又为什么还要在某一刻在我们的世界里出现呢？”
　　“别想那么多了，小月。”每当这个时候，陈柏就送这么一句话和一个落在头发上的吻给毕林净月。
　　这场谈话是在校园里进行地，午间空荡的体育用品室。他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第一次并不都是美好的这个观点早就已经得到了普遍的认同。
　　体育用品室位于外面走廊的窗户被人敲了敲以吸引他们两个人的注意力。
　　项汇辉离开这个学校真的已经很久，他不知道音乐教室在哪里。
　　陈柏和毕林净月很庆幸这个外校人只是来问路，而他要找的也不是班主任，教导主任这样的角色。
　　“先生你等一下。”陈柏追了出来。“刚才我们……我们只是”
　　“不是只有你还年轻着，很多人都曾经年轻过的。”项汇辉拍了拍陈柏的肩膀，他刚才没有说所有人是有道理的。“你们现在可比我们当年的处境好多了。放心，我早就已经离开学校，不会再回去了。”
　　“谢谢。”陈柏有点不好意思。
　　“这里不那么安全的，我走了。”
　　项汇辉这次是应安玲旖的约而来，过会儿下了班他还要接她回去，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吃顿饭。那两个学生已经快让他们抑郁了。都说不要和钱过不去，不要和孩子过不去，当这两者结合在一起时，真是够呛。
　　陈柏很快就把遇见项汇辉的事情给忘了，他和毕林净月分两条路回到教室。
　　“也许M•A是我们可以信任一次的。”毕林净月那么对陈柏说。
　　“错误地信任一次，哪怕只一次，我们就完了。”陈柏这一次说得很对。
　　于是这个星期六下午他们又编了好借口出来，决定结束光短暂而黑暗的一生。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