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古代]短刀歌

　　二十一
　　“呵，你真不想杀我？”望着戚少商因为运功而缓缓渗出汗珠的眉宇，忽的有另一个画面在脑海闪瞬即逝，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嘴角的嘲讽不由得染上一抹复杂。明明强烈抗拒着这份熟悉，不想去捕捉那画面，却又有一道无来处的声音，叫嚣着另一种完全相悖的想法。
　　如果他是那个顾惜朝，那这一切的莫名是不是都得解。如果他不是顾惜朝，那这一场冲突是不是可以不必理会。如果他真的不是，那他又是谁。如果……
　　无数个“如果”搅得小顾心底一片混乱，纵使如此他面上依旧是一派淡然，挂着招牌似的轻笑，睨着戚少商面上的凝重，带着些许迁怒地开口：
　　“你现在不杀我，他日就要换我杀你了。”
　　运功压制毒性最忌半途而废，会反逼着毒性窜向五脏六腑，戚少商这等老江湖怎会不知个中利害，但是听着那人说话、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看着他眼底轻易不可察觉的混乱，便鬼使神差地就按耐不住伸手——
　　“除非我搞清楚你到底是谁，否则绝不许你死的这样不明不白。”戚少商原本紧拧的眉间，距离又再缩了些，揪紧那人衣领的手臂也是微微发颤，似是用尽气力。强压下猛冲喉头的气劲，戚少商面沉声也沉，说出口的刚毅话语带着烈烈的甜腥，一双眼专注的盯入那双好看的眸眼中，似乎带着某种无声的誓约。
　　“哈！戚大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要……说大话吗？”小顾眉间轻轻蹙了下，嘲讽般的话语冲到嘴边又是一顿，转瞬即扬起一丝笑意。只见他嘴角勾着狂傲，眉宇挑着嚣张，眼底不经意泄露的混乱早就烟消云散，衬着那张俊逸的脸庞，仿佛大漠上狂扫而来的烈风，不仅要席卷眼前的人，更要席卷所见的一切。
　　“……我说到做到。”戚少商放开小顾的衣襟，收起手中的锋芒，转身之际轻轻吐出一句，伴着那抹宽厚挺直的脊背，让人没来由地就信了他。也许这正是戚少商能走到今时今日的原因吧……只因他说到做到，即便再难再苦，他都会实践自己的话，不放弃、不闪避，九现神龙就算败、就算死都不会后退半步。
　　“拭目以待——”小顾也是轻声的回了一句，算是应了戚少商的约定。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大概就指的是这种感觉吧——小顾心底悄悄地滑过一丝熟悉的畅快。

　　“这些女子……作何用处。”戚少商收敛心神点指偌大的密洞里林立的数名娇艳女子，瞥了眼身后的人轻声开口询问。
　　“我说这些都是些祸害大宋命数的妖女，你当如何？”小顾举步前行了几步，与戚少商并肩而立，盯着那些女子的眼神，略带几分可惜的神色。卿本佳人，奈何沦落如斯。如果不是这纷乱的时局，这些女子便就不会被如此牺牲。
　　“……药人？”戚少商怎会不知药人的厉害，但又想不通唐倩等人何以找来这么多面容艳丽的女子，即是做了药人，再好的面容也形同虚设，怎可能达到什么别有用心的目的。
　　“是，也不是……”小顾又是一笑，似是带着几分挑衅，如若他现在就全盘托出那就不好玩了。况且他也不觉得这个“秘密”值得拿自己的命来换，若是戚少商够聪明便更不需要他来多事提醒。若然不是——那戚少商输了也是应当应份。
　　“如有解法，能不杀便不杀。”戚少商闻言神色又是一凝，沉吟半晌复又开口回了小顾的挑衅。成为药人的下场便只有一个，想要他们不杀人，只得在他们杀人之前诛杀。但毕竟都是这样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谁又忍心。
　　小顾闻言淡撒笑容，对戚少商这些许的“妇人之仁”不置可否。
　　“唐倩的三关之约只是拖延时间，好秘密安排送走这些女子。”这回戚少商的语气不再是疑问，而是肯定。眼前这局的迷雾即将慢慢揭开，戚少商忽觉这答案有些令人生怯。不管是关于唐倩的，还是关于六扇门的，亦或是关于小顾的……

　　“这第一关，自是斗智。我唐门以毒传世，唐倩自是要领教掌门将本门功夫习得如何。”唐倩语罢素手一摆，示意手下。就闻寂静偏厅传来一道悦耳的铃声，踏足而出的是一名女子，素白的裙罗、素白的袍子，衬上一张素白的脸，仿佛月宫仙子一般雅洁。
　　戚少商认得这名女子，正是他那日在唐门遇袭时，手托木盘却暗藏匕首的那名女子。
　　“这丫鬟是不久前入地唐门做事，本来也是安守本分，不日前却无端袭击戚大侠，将之捕获之后她却全然不记得此事，更是指天发誓对戚大侠绝无杀心。唐倩观察数日见她行为举止也无诡诈，百思不得其解，但请‘唐柔’掌门赐教。”唐倩言之凿凿，态度诚恳，所不是深悉她本来的面目，还真就这样被糊弄过去，向来唐门一干众人也是深受其惑，才对她唯命是从。
　　“可以，但是人我们得带回仔细验看，不日必有答案。”端坐唐倩左手边的“唐柔”自是不能出声，代为回答的正是站在一旁的唐情，只见她面色沉稳，似是有十成把握。看来这唐情也是知晓唐倩所作所为，私下早有盘算，所以才答应的如此干脆。
　　“无相干，人你们领了去就是，不过明日便要将答案予我。”唐倩向来对这个小妹，是又爱又恨。毕竟是一母同胞，又是唯一嫡亲的人，怎能不爱。但是在唐门众人、师傅唐功眼中，那才华与自己一般出色的妹妹，又是她难以逾越的劲敌，真是恨的几乎咬碎银牙。
　　且看她这个小妹这回又是怎么解她专心研制的毒，非是唐倩自信过头，但是论及研毒她自认还是高唐情一筹。
　　“可以。”
　　戚少商一边看着唐倩姐妹你来我往，一边又是偷眼观瞧堂上众人，毫不意外地不见那人踪影。心底暗筹：
　　不知昨夜回去平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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