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旧爱新欢

　　商场巨大的玻璃橱窗上挂着许多闪光的南瓜饰品，广场上人群拥挤，大多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男女。
　　穿着奇异，化着同样奇异的妆。

　　出租车拐进小道，乔雀透过车窗看外面，“今天是万圣节？”
　　“明天是，”司机稳稳停下，“今天是那什么，万圣节前一天。”

　　秦丹恍然大悟，“万圣夜？”

　　“哎，对对，你们小年轻就爱过这种日子，咱也不太懂。”

　　乔雀望向秦丹，用眼神示意。
　　“去看看。”

　　“这边的游乐园也在弄万圣夜，”乔雀说，“上次我和晓月她们来过，只是进去的话不需要门票。”
　　晓月是她们大学室友，实习的时候和乔雀在同一个教育机构工作，虽然现在已经回老家备战考编了，但关系至今还不错。

　　秦丹羡慕道：“真好，我都没有时间出来，平常回到宿舍就八点了，洗个澡刷会手机这一天就过去了。”
　　“我平常也差不多，但是不用封在学校里，比你好一点。”

　　乔雀在手机上下单了两张门票，她回头对秦丹说，“走吧，带你好好放松一下。”

　　“哎，你？”
　　秦丹一愣，接着叹气，“你干嘛啊，现在都七点了，玩不了多长时间了，你快退了。”

　　乔雀挎着她的胳膊就挤进队伍中去，“咱俩好久见不了一次，别管时间了。”

　　从缠满绷带的木乃伊小哥手里取到票，乔雀和秦丹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想要表达的想法。
　　真帅啊！

　　因为是万圣夜，游乐园里的布置全部都是按照西方节日的标准，工作人员化着网上正火的万圣节妆容，还有人穿着吸血鬼之类的装扮。

　　“在学校待两个月好像过了两年，外面的世界都不一样了。”
　　秦丹感慨道。

　　“我也是第一次见，”乔雀捋了捋自己有点凌乱的头发，示意秦丹看向前方，“那边好多的南瓜头，咱们可以去拍个照。”
　　许多雕刻着诡异笑脸的南瓜堆成一座小山，闪着橙黄色的光，在广场中央喷泉的浇灌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秦丹摸了摸小山上的南瓜，“这是塑料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肯定是塑料的，真的早就坏了，”乔雀晃了晃手机，“要不要拍照？”

　　秦丹看了眼身后准备爬南瓜山的熊孩子，摇摇头，“不，咱去玩项目。”

　　乔雀刚往后退了两步，想找个好看的角度，听到这话就停了下来。
　　接着身侧传来一股力量，将她往旁边一推。
　　下一刻，手臂被人抓住，等她站稳后随即松开。

　　乔雀还没来得及看清撞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就听见一句慌乱的“对不起”。
　　等她回过头时，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背影。

　　“有事吗？”
　　秦丹走过来。
　　乔雀摇摇头，“没。”

　　“那咱们去玩大转盘吧，我老早就想着玩了，”秦丹理了下耳边有些凌乱的头发，重新整理了一下脑后的发抓，“你玩一次就不把那男人的事放心上了。”
　　乔雀拒绝的话停在一半，接着被这可以预见的巨大刺激诱惑，鬼使神差地点点头，被秦丹拉着刷了脸排队。

　　她不是第一次来游乐场，但以前都是在候场处等待的身份，她对这种失控的游戏自始至终都抱有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
　　哪怕真的坐上座位，她也以陪朋友的心态和秦丹闲聊着，即将开动的游乐设施还不如身后的那个年轻男生吸引力大。

　　直到迎面的风吹乱头发，身体的刺激完全盖过一切，身边的秦丹已经尖叫起来，她一边喊一边催促着乔雀。
　　“你快叫出来，玩这个就是要大声叫。”

　　剧烈的转动让人睁不开眼，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声音，再加上秦丹激动的情绪，乔雀在转盘抛向最顶端时叫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清空的大脑，和即将腾空的失重感。
　　等到工作人员上来给她们拆下保护措施，乔雀的脑袋还空空荡荡。
　　反而秦丹却越来越兴奋，从出口的楼梯下去，她又满脸红晕地扯住乔雀。
　　“要不要再玩一遍？”

　　——再一次从楼梯上下来，两个人面色格外红润。
　　秦丹清了清嗓子，“刚才喊得太使劲了，嗓子疼。”

　　乔雀一只手挽着秦丹，另一只手揪了揪自己的小香风外套，又把刚才被风吹乱的头发整理好。
　　她喊得没秦丹那么厉害，现在倒没什么不适。

　　秦丹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只毛绒绒的兔耳朵发箍，戴到乔雀头上，又在兔耳朵上一按，发箍闪起了金色的光。

　　“这哪来的？”
　　乔雀摸了摸头上的兔耳，触感还挺好。

　　“在入口看见的，感觉挺适合你，刚才在玩就没给你。”

　　乔雀眨眨眼，忍住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楚。
　　自从见到秦丹，她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她把头靠在好友的肩上，觉得明天的工作压力都小了。

　　“对了，乔乔，”秦丹斟酌着开口，“昨天晚上的那个男的……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如果你想要好好谈恋爱的话，这种方式是行不通的。”
　　乔雀点点头。

　　她知道，所以她在赌。
　　虽然不知道在赌什么。

　　但她需要一点刺激来唤醒她在工作中疲惫的身体……她在工作上是个废物，感情总应该顺利一点了吧。

　　“你是不是又瘦了？”
　　乔雀一愣，“我没有注意。”

　　秦丹握着她的手腕，眉头微微皱起，“你胳膊上都快没有肉了……这段时间在减肥？”

　　她确实有在刻意控制饭量，只是不是因为减肥，或者说确实也是为了减肥，但出发点是因为学生的话。

　　——乔雀老师，你的腿怎么比隔壁班的薇薇老师要粗那么多啊？
　　——我还没见过肚子上有肉的舞蹈老师呢。
　　——老师，你这样会找不到男朋友的，哈哈哈哈……

　　但她的沉默却让秦丹联想到了别的，她放轻语调，“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如果只是为了……嗯，只要没有病，你就不要太在意，而且，对男的要求别太低。”

　　乔雀摸摸鼻子，有点心虚，“我知道了，以后我要用要求自己的标准要求男人，用要求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秦丹“扑哧”一声笑了，接着耸耸肩，“很不错，这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要回去了，再晚就进不去宿舍了。”

　　学校宿舍有九点半的门禁，她要赶在八点之前打上车，上路还要一小时，总不能卡点到。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别担心我，你回去吧，”乔雀神秘地笑，“我今晚还有约呢，是个196的体育教练，八块腹肌。”
　　“艳福不浅，”秦丹这才明显松了一口气，眼底露出一丝笑意，“行，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走。”

　　看着秦丹坐上出租车，直到那辆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视线尽头，乔雀脸上维持的笑容才垮下来。
　　明天还要上班，真是够了。

　　她打了辆出租，到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196体育教练给她发了条语音。
　　是个普通话很标准的男声，语调稍微有一些粗犷。

　　“你到了吗？”

　　乔雀看了一眼时间，十点整，去楼上补个妆还来得及。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夹起来，“半小时可以吗？我回家换身衣服。”

　　“好，那我现在去接你。”

　　乔雀挑了下眉，接？
　　还挺贴心。
　　她心情稍微好了些。

　　只是到楼上补完妆后再下楼，已经超了半小时了。
　　她给体育教练发的定位是在隔壁小区，走小路过去两三分钟就能到。

　　乔雀裹紧身上的仿貂绒外套，但冷风还是从脖子和下摆的空隙钻了进来。
　　她冻得手指发颤，正想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把包里的暖宝宝贴上，眼角就瞥见路灯下的一道黑影。
　　低头看手机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身在原地观察了一下，仿佛确定了什么。

　　乔雀看见一个巨人向着她走来。
　　巨人挥挥手，“嗨，是我，咱们约好晚上见面的。”

　　乔雀扯扯嘴角，“……你好。”
　　她不太好。

　　他俩这个身高差……就跟高坚果和地雷一样。

　　她才刚一六五，穿个低跟鞋，头发弄蓬松了才勉强够到一米七的边。
　　两人站在一起过分突兀和显眼，要是这人长得帅还行，但……有些不礼貌的话还是憋在嘴里比较合适。

　　而且这人未免有些太邋遢了吧？
　　乔雀盯着他起了毛球的毛衣看了看，眼神又从袖口处渐的汤汁上扫过去，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不太行，不合眼缘。
　　这人看起来有点过分真诚。
　　她就喜欢那种不真诚的、不喜欢她的帅气渣男。

　　“我们去哪里？”
　　“都可以。”
　　今晚回去就把他微信删了。

　　“那我们去酒吧？”
　　乔雀皱了下眉，“现在吗？”

　　“现在吧，上次不是说出来喝酒，你临时有事咱们也没去成。”

　　乔雀翻了个白眼。
　　傻叉。

　　她要收回刚才说他真诚的那句话。
　　长得丑不代表就老实了。
　　不能以貌取人。

　　“行吧？你可不能再鸽我了，上次都说好了。”
　　“行，”乔雀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接着给自己上次的临阵逃脱找借口，“我上次真有事，我朋友失恋喊我去陪她，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失恋个屁，她躲房间里打了一晚上的游戏，第二天加班差点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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