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旧爱新欢

　　《初恋旧爱新欢》
　　文/巧克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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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点的闹铃在枕头下方准时响起，乔雀迷迷糊糊睁开眼，陌生的窗外已经泛起白光。

　　身后温热的躯体紧紧贴着她，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腰间，带着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面颊。
　　“怎么了？”

　　并不熟悉的成年男声在乔雀的耳边响起，要是前男友这样说话，她肯定觉得别扭，甚至油腻到反胃。
　　但这人不是她前男友，她已经分手半个月了。

　　她陷入深度睡眠没多长时间就被闹钟叫起，此时还处于半梦半醒中，来不及对这人发表什么意见。

　　凭借着身体的本能，乔雀摸索着下床，拖鞋在昨天激烈的战事中不知被踹到了何处，她只好赤着脚去卫生间放水。

　　好在现在北方刚入秋，清晨气温还算温和。
　　在她穿上昨天来时的衣服准备出门时，同床共枕的男人这才耷拉着眼皮，睡眼惺忪地送她到了门口。

　　乔雀实在喜欢他精致秀气的长相和披肩散落的黑色长发，一肚子的气在看见那张脸的时候立刻泄了出来。
　　她笑着捧起男人的脸，踮起脚往他的脸颊上轻轻一亲，露出一个自认为如清水芙蓉般的笑，接着干脆利落地挥挥手。

　　“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男人倚在门框上。

　　乔雀按下电梯按钮，“嗯”声还未落，身侧半掩的门就关上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自然地走进电梯。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反光映照出自己那张带着妆的憔悴的脸，心里忽然涌出一些惶恐与不知缘由的悲哀。

　　狭小的电梯间有些阴冷，她裹了裹自己身上那件并不挡风仅有些美观作用的皮草外套，表情是僵硬到麻木的茫然。
　　从刺激的□□中清醒后，反而留下一种巨大的空虚。

　　这种空虚比她往日无趣的生活所带来的反应更大，她甚至一时分不清自己昨天夜里都做了什么。

　　好在今天是周一，他们机构统一放假，不用再着急忙慌地赶去上班。

　　从男人的住处到她家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打的费六十多，下车的时候乔雀心疼得要命。
　　到家时间还算早，她卸了妆，躺到床上准备补个觉，可一闭眼脑子里就全是昨晚的场景。

　　她“哎”了一声，翻了个身想把这些东西从脑子里甩出去。
　　可越想画面就越清晰，乔雀揪住自己的头发，又烦躁地将头埋进被子里。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令人新奇又微微恐惧，她甚至一整天都神游天外，反复回想昨晚的每一个细节。

　　这种紧迫的压力下，乔雀只好约出小姐妹放松一下。

　　乔雀至今为止玩得最好的朋友秦丹还待在学校，因为能力强毕业后被老师留校做了导助。
　　她知道乔雀有心事后立马赶了过来，路上还订了一家东北菜馆让乔雀先过去等着。

　　秦丹是个典型的北方美人，高个细条，一身由内而外的成熟魅力。
　　追她的人能从长白山排到上海外滩，就连乔雀有时候都会忍不住盯着她发呆。

　　她从外面进来，穿着身深色呢子大衣，蹬着双烟灰色长筒靴，即使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打包袋也丝毫不损风姿。
　　开合的玻璃门带来一阵凉风，她在周围人若有若无地注视下找到坐在角落的好友。

　　乔雀抱着酒瓶子直愣愣发呆，秦丹坐到她对面，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回神了。”

　　她把手里那一些袋子放到桌上，努努嘴，“喏，今天和导员出去吃饭，打包的酱牛肉和寿司，你尝尝。”
　　乔雀夹了片牛肉，她不怎么吃牛肉，尝不出什么好坏，只觉得还不错，也能入口。

　　“你怎么了，”秦丹问，“微信上怎么也不说，现在就咱俩总可以了吧。”

　　乔雀咽下去嘴里的牛肉，竟不知如何开口。
　　难道她要直接说自己睡完男人后还后悔了吗？

　　她避开这个问题，“你和你这个男朋友怎么样？”

　　秦丹说：“也就那样，他对我还挺好的，就是渣，现在他每天出去喝酒我都不管，他还给我发消息定位让我检查。”

　　乔雀点点头，两只手互相抓着，突然扯起嘴角掩饰此时的紧张。
　　“昨天有个男的约我去他家喝酒，说是给我看他珍藏的电影，因为认识挺久了，所以我就去了。”

　　她说到这，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秦丹，又说下去，“然后就，睡了。”

　　秦丹眨了眨眼，“然后呢？”
　　“没有了，就睡了一晚上，我早晨着急忙慌回的家。”
　　朋友淡定的表现让她也松了一口气，接着吐槽起来。
　　“去之前我还问他要不要穿成套的内衣，他还问我喝酒为什么要穿成套内衣，我以为他是什么直男，都快无语死了。”

　　“就这个啊？”
　　秦丹笑起来，“睡就睡了，你就因为这个烦？”

　　“这倒没什么，”乔雀摇摇头，她抿了抿嘴唇，“我烦的是他想要拍照片，我肯定不让他拍，但是他趁我不注意拍到了一点，就是我的脸，身上倒没露。”

　　“这什么人啊，”秦丹一愣，突然又说，“之前杨冬他也想拍，我没同意。”
　　“靠！”

　　乔雀自嘲地笑了笑，“这就是男人。”
　　秦丹摇摇头，给自己的啤酒杯倒满酒，举到桌子中央，乔雀跟她碰杯，玻璃撞击的声音清脆而明亮。
　　“这什么酒？”
　　秦丹问。

　　“好喝吗？”
　　乔雀给两人的杯子满上，“白啤，我觉得还不错，你没喝过吗？”

　　她接着哭丧着脸，“你什么时候可以和我出去玩啊丹丹。”
　　秦丹叼着一块寿司，口齿不清，“我不能过夜你不是不知道，之前导员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我和那谁分手了，我住外面他肯定举报我，导员也没办法。”

　　“爷爷的，”乔雀恨恨地一咬牙，“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谁能想到呢，前段时间导员带我们出去喝酒，隔天就被通报了，这事就他知道，”秦丹说，“而且你那个前男友也是从他那里加的我。”

　　“他俩认识？”
　　乔雀问，接着自己接话，“他朋友和你前任一个班的，他最近没跟你说什么吧？”

　　秦丹摇摇头，又欲言又止地看她，“你俩怎么回事啊，我感觉他现在不大好。”
　　“就那样，我太累了，所以分手了。”

　　“你真是……”秦丹不置可否，“你俩没有再联系吗？”
　　“没什么好聊的了。”
　　乔雀耸耸肩，她不好奇前男友的现状，毕竟刚分手的时候他就跟疯了一样。

　　她拿了根烟在手指间夹着，乔雀并不觉得前男友有多爱自己，他确实做得很好，但给她的感觉更多是虚假。
　　第一次见面时的草莓花束，表白那天的999朵红玫瑰，每天下了晚自习后的散步，第一次约会时的周密安排。
　　在她看来有一半都是满足男友自己的幻想——成为一个优秀男友的幻想。

　　秦丹快速地结了账，拉着乔雀出了饭店，北方十月的风已经初见冷凛，飒飒地仿佛在抽人大嘴巴子。
　　乔雀两人在等出租车的空隙躲在墙角点了根烟，香烟的呛鼻气味在鼻腔冲击，再从咽喉传出口腔。

　　秦丹深吸一口，接着缓缓吐出烟圈，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这样我又想起咱们在大学的时候，半夜跑到阳台上抽烟，还差点被导员逮到。”

　　乔雀弯起眼睛，“那是因为有人告密嘛，她们有人在厕所抽不也被抓了吗，总不能导员半夜到宿舍里扒着厕所偷看吧。”
　　“那怎么不可能。”

　　说完，秦丹自己都笑起来，接着就被烟呛住了。
　　她弯着腰咳了好一会，才直起身，抹着眼角呛出来的眼泪道：“你知道吗，以前我和我前任就经常来这吃饭，然后再散散步回学校。”

　　乔雀斜眼看她，“呦，我不在的时候你俩小日子过得不错呢。”
　　秦丹没接她的话茬，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大楼，“我俩去那开过房，那酒店不错，有落地窗，晚上看风景挺好。”

　　先是被她的话一惊，乔雀又促狭地问。
　　“他怎么样？”
　　“还行吧，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乔雀拿起手机摇了摇，“走吧，车到了。”

　　秦丹抽完最后一口，将烟蒂在一旁的垃圾桶上碾了碾。
　　她的黑眼圈很重，口罩下脸色苍白，仅在和乔雀讲话时才有些二十出头年轻人的样子。

　　出租车上，秦丹低头在打视频查寝，面无表情，可这样的相处方式却让乔雀很是轻松。
　　她用余光看着秦丹，仿佛一瞬间回到大学时代。

　　那时她们因为封城封闭在学校，早晨卡着点去上早读，结果一宿舍人都带错课本。
　　一天中最刺激的事情，就是下课时的冲刺和在食堂阿姨眼皮下多拿一双一次性筷子。
　　那时她还不觉得有什么珍惜，然而每天三点一线的无聊生活却是现在想得也得不到的。

　　这时秦丹结束了视频通话，叹了一口气，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瞳孔，她似乎被如今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

　　乔雀伸出手握住秦丹无力下垂的手，温热的手指与冰凉的指尖相触，两只手随即紧紧相握。

　　仿佛是濒临关机的机器连接上电源，力量沿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传递过去。

　　马路上的灯光随着汽车移动而闪烁，照映在两人的脸上，只留下两双满是星星的眼睛。

　　乔雀看不到秦丹的表情，但她感觉会很不错。
　　因为这是她近半年里最轻松的时刻，显然也是秦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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