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万人嫌

　　陈曦去做了行研。

　　这岗位对陈曦很友好，不用跟人交流太多。
　　但如果走正式流程，他也不可能进来。

　　带教老师人很好，对陈曦也很热情。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他不给陈曦太多工作做。

　　怎么说都是同行，陈曦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行研工作强度不算小，私下都自我调侃为“小黑工”。

　　可老师只是让他偶尔整理会议纪要，就没了。

　　陈曦如此过了半个月，终于没忍住，去问带教。
　　得到的回复是：哈哈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小叶总朋友。

　　陈曦：“。”
　　他没再多说什么。

　　实习强度是不大，可这段时间论文选题，再加上他忙着网上申请学校，寄送各种材料，晚上还去咖啡馆兼职，一天下来仍是分身乏术。

　　只不过越往后，即将年末，工作明显多起来，陈曦“不得已”被安排上写周报和风险评估报告。

　　这段时间他就是等待申请结果，为转移注意力，这些报告他写得很认真。
　　很可惜的是，这些研究跟他去年实习接触的股价，其实很有些出入。他像在纸上谈兵。
　　不过换个视角，也是另一番天地。

　　陈曦最喜欢的还是营收拆分，这部分跟他专业课程最相关。
　　需要高度的专注与细心，还只跟数字打交道。拗口的专业术语也没那么冷冰冰。

　　带教老师看过陈曦的报告和作业，是真的对他逐渐有好感起来，开始反思这段时间是不是“委屈”了这位“关系户”。
　　话少事少，还做得又快又好，处理数据几乎从不犯错。
　　想着前段时间还将其“打入冷宫”，不禁些许后悔。

　　行研有很多远程实习生，所以陈曦不必每天实地到岗。

　　他倒是听说叶景曜也会来公司，不过压根没见过几次。

　　最近一次是圣诞节那天，女同事daisy刚到公司便给大家发苹果，陈曦也有。

　　盒子包装精美，苹果散发着香气，看起来清脆爽口。
　　陈曦想起陈父很爱吃苹果，准备这周末去趟墓地。

　　中午，陈曦去超市，买了很多圣诞节包装的酒和巧克力回来。
　　他对过节没概念，不过显然商家不这样。

　　陈曦给女同事送巧克力，男同事送酒。

　　中午，很多人都出去吃饭，但早上送苹果的女同事daisy还在。

　　daisy很是受宠若惊地接过，连忙道谢。
　　在她看来，陈曦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没想到还会做这种事。

　　心底一时惭愧，便多跟陈曦说了两句话，问他在哪里上学，什么时候放假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陈曦回答得很简短。

　　可能是节日氛围感染，daisy一直在笑。
　　见她笑得那么开心，陈曦挠了挠头，跟着笑了笑。

　　“你好逗啊。”daisy说。

　　叶景曜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他好像是有事过来，具体什么事陈曦不清楚。
　　总之，就歪打正着见到了陈曦和女同事“打情骂俏”的场景。

　　他白色内搭外是米色polo领毛衣，镜框很大，看起来很干净温柔。

　　不过陈曦和daisy均只注意旁边的女生。

　　她挽着叶景曜胳膊，穿着大红色的圣诞裙，头上也戴着红色圣诞结，长发散着，显得俏皮又性感。

　　非礼勿视，陈曦只略微扫了眼女生的脸，便移开目光。
　　daisy丝毫不知收敛地看着女生的胸、腰和腿，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叶景曜皱了下眉，没看陈曦：“工作时间，还是不要那么明显。”

　　陈曦在他走后才反应过来，叶景曜可能以为他在谈情说爱。

　　daisy还在回味，哭丧着脸扼腕道：“陈曦，你说我怎么就没有小叶总那种福气，投胎真是门技术活。简直人间尤物啊。我不就是没钱吗。”
　　陈曦干笑：“会有的。”

　　很快又是一年除夕。
　　陈曦照旧在家包好汤圆，自己吃。

　　这一年，不少工作上的同事跟他发新春祝福，陈曦挨个回复，最后想起自己近来这份实习。

　　还是打开短信，跟叶景曜发了句“新年快乐”。
　　他没有回。大概不记得这号码是谁。

　　年后，陈曦陆续收到学校面试通知。
　　这本是他最害怕的环节，不过真正开始时，倒也没有多慌张。

　　有些学校只看书面材料，他已经有了几个offer，多少有点后路。

　　他英语不错，但开口，依然是单个蹦词，只能压缩重点，尽可能简洁。

　　最离谱的是校友面环节，某位学长见他说来自S市，却黑成这样，实在不敢相信。
　　开始就乐得合不拢嘴，导致后面整个垮掉，提问的问题在放飞自我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陈曦心情很放松，胡乱作答，别说面试官，连他都快忘了自己还口吃来着。

　　还有很悲催的压力面。
　　那种被完全支配的恐惧，有话说不出来的憋屈，陈曦很久以后回想起来，还压力很大。

　　大四最后一学期开学之前，陈曦收到正式录取某目标院校的邮件。

　　他终于辞掉咖啡馆的兼职，老板这次彻底破防，陈曦又请他吃饭。

　　这学期，就是一边在优正实习一边写毕业论文。
　　顺便办签证、订机票，好在学校提供住宿，不用另外租房子。

　　不过以防万一，陈曦还是找到一套离学校很近的公寓，提前付了一个月租金。

　　这几个月以来，带教老师给了陈曦一个小行业，离职之前，他写好一份深度报告。
　　这份报告修改完善了好多遍，老师才满意，对陈曦说你以后要继续加油。
　　言尽于此。

　　很巧的是，离职那天，陈曦跟着带教老师和同事们一起，去参加了一场“高端人士聚会”。

　　他不太明白这个聚会是论坛还是社交性质，反正自己不会说话，不能“结交人脉”。

　　除了同为实习生的同事leo过来，明里暗里说他上不得台面外，也没人管他。
　　就独自躲在角落里吃点心，看大佬们摇晃着高脚杯，谈笑风生。

　　可能酒喝太多，陈曦一个劲地跑厕所。

　　在他今晚第十次进厕所时，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叶景曜。

　　陈曦好像就没见过他西装革履的样子。
　　很难想象，不过现在亲眼看到，认为很贴身，不违和。

　　他似乎醉了，在水池边不停洗脸。旁边还有个眉眼很漂亮的男生，担心地看着他。

　　“好了……回，回去吧。”

　　叶景曜刚走几步，就往旁边倒，差点将瘦弱的男生砸地上。

　　“对，对不起。”
　　叶景曜迷糊地睁开眼睛：“陈，陈曦？”

　　陈曦没回应。

　　男生看着陈曦大喜：“小叶总认识你？他被一群人灌醉了。”
　　他不等陈曦回答，倒豆子似地：“这可太好了，我有点架不动他，你能帮我一起吗。”

　　陈曦见他确实吃力，便抬起叶景曜一只胳膊，让他歪在自己肩膀，没让男生再动手。

　　“陈哥是吧？幸好遇见你。”
　　男生看他解放自己双手，很是感激。

　　陈曦点头。

　　“车就在停车场，很快了，陈哥你再坚持一会儿。”

　　出门以后，陈曦见四周无人，叶景曜摇晃着走不成直线，太费时间，索性直接将他扛到背上。

　　男生眼珠都快瞪出来：“看不出来啊，陈哥你力气这么大。我啥时候能像你这么强壮。”

　　叶景曜在他背上动也不动，呼出的气息全打在陈曦脖颈，很痒。浓郁的奶糖味道。

　　“你这样，就很好。”电梯里，陈曦背着叶景曜，对男生说。

　　很快将叶景曜送到车上，陈曦作势离开，男生却叫住他。
　　“陈哥，先别，小叶总这样，我没法扶他到房间睡觉。”

　　“司机？”
　　“呃，我是他叫的代驾，现在还没有直接送上家门这种业务。”

　　陈曦只得坐上去。

　　叶景曜坐在中间，他眼睛闭着，长而密的睫毛羽扇般垂着，还挂着些水珠。
　　即便不戴眼镜，也天然的乖巧，没有任何攻击力。

　　一路上车晃得厉害，陈曦怕叶景曜吐出来，可他似乎睡得很安稳。

　　除了头歪到陈曦肩膀，又从胸口滑落，最后倒在陈曦大腿。

　　陈曦如坐针毡，好在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还是他背着叶景曜，男生在一边拿钥匙开门。

　　陈曦没换鞋，直接在男生指引下，上了二楼。

　　男生打开房门，大概光顾着瞧叶景曜，头差点磕在电视角，陈曦伸手拽他。

　　“谢谢陈哥。”

　　男生反应有点迟钝，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头差点撞个大包。
　　他没想到卧室还有人装电视。

　　陈曦将叶景曜放在床上，以为男生会照顾他。
　　没想到男生还先他一步出了房门，好像在等自己一样。

　　陈曦：“？”

　　男生笑得有些不自然：“小叶总最近有伴的。不是我。”

　　“钥匙，给你？”

　　男生不适应陈曦的说话模式，半晌，才迟疑道：“陈哥，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不是我，钥匙却给了我？”
　　陈曦点头。

　　“害。就只是开次门。”
　　男生跟陈曦一起下楼：“我长得不好看，瞧不上我的。当初我有困难，小叶总帮了我，所以我们……我们交情还可以。不过越界，他会很生气的。”

　　男生放下钥匙，准备出门时，陈曦却停住。
　　他准备烧些水让叶景曜喝了，看他叫人过来，再走。

　　陈曦简直不敢相信，叶景曜这么多情人，竟然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我去，厨房。”

　　男生见陈曦虽然留着寸头，人却热心，说话也沉稳，刚才快碰头时还下意识拉自己。
　　又是在宴会上遇见，便以为是叶景曜工作上的朋友。
　　当下没多说，先行离开。

　　叶景曜刚到床上，就醒了，他强撑着打电话让人过来，很快又意识不清。

　　厨房看起来，压根没怎么使用过。

　　陈曦煮好热水。
　　随后上楼，看房门关着，便敲几下。

　　门刚打开条缝，他整个人就被一股蛮力给扯了过去，水摔在地上。
　　里面关着灯，陈曦一时没能适应黑暗。

　　“来这么快？”叶景曜咕哝着。

　　这时陈曦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没穿什么衣服的叶景曜，开始扒他裤子，才惊觉大事不妙。

　　陈曦跟叶景曜太极似地推拉一阵，没用。
　　喝这么醉还能兽.性大发，这是陈曦万万没想到的。

　　他很想把叶景曜揍醒，可哪里他都下不去手。

　　想了想，只能走为上计。
　　酒醉的叶景曜根本不是他对手，陈曦一下推开他，过去拧门把手。

　　“别走！”
　　叶景曜此刻行动迅速，完全没有喝醉的迹象，抱住陈曦腰：“我害怕。别走。”

　　陈曦叹口气，摸摸叶景曜的头：“没有走，别害怕……”

　　话还没说完，便有如雷击般凝固片刻，某处传来剧痛的撕裂感，让他几乎咳血。

　　他这是第一次真切意识到，自己说话到底有多慢。

　　就这几个字的时间，叶景曜已经不由分说地挤。

　　“怎么这么干？”
　　叶景曜说得很小声。

　　陈曦还要宁死不屈地推开他，却被叶景曜一下握住，顿时动也不敢动。

　　“你放开……”
　　陈曦拍打叶景曜作乱的手。

　　“乖。”叶景曜咬他锁骨：“你舒服了我才能舒服。”

　　陈曦：……

　　陈曦毫无经验，怎么能跟叶景曜这种人抗衡，没一会就缴械投降。
　　他羞得抬不起头来。

　　造化弄人，他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叶景曜这小子这么对待。

　　突然，楼下门铃响了。
　　陈曦还没放弃唤醒叶景曜最后一丝理智：“开门，认错，人了。”

　　叶景曜全不理会，自顾自地说：“很棒，再放松点。感受我的节奏，好吗。”

　　好……个屁啊。

　　门铃声没了，叶景曜手机铃声响起来。

　　陈曦被搞得也有点不清醒，但还在咬牙：“电话，紧急。求你，接。”

　　“什么也没有跟你紧急。宝宝好厉害，_得我好舒服啊……”
　　叶景曜梦呓般呢喃。

　　陈曦：……
　　因为生下来就很黑，除了他英年早逝的妈，陈父都极少能对他叫出“宝宝”这个称呼。

　　终于，电话也不再响。
　　陈曦终于放弃了挣扎。昏过去前，他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早起，然后直接离开。

　　可惜现实永远很骨感。

　　还不到五点，叶景曜不知道是酒醒还是饿醒，反正醒了过来。

　　而陈曦累得不行，还在熟睡。

　　他看清是陈曦的脸后，直接叫醒，问：“你怎么在这？”

　　陈曦张了张嘴，他还真是哑巴吃黄连。

　　好在叶景曜也没多问，只是神色十分冷淡：“我不习惯跟人一起睡，你去客房吧，就在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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