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个高度翻转的杀手任务
内容标签: 反套路

搜索关键字:主角:我 ┃ 配角:蕊儿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杀手的任务

立意:正义终将来临

  总点击数: 0   总书评数:3 当前被收藏数:29 文章积分:10,664,32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武侠
  • 作品视角: 男主
  • 所属系列: 短篇武侠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4511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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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亭夜话

作者:施定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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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亭夜话


      冬季来临的时候,桑城古镇上飘起了点点雪花。

      北关河外,仙雀桥边,那扇支起的绣窗依稀看得见蕊儿在对镜梳妆。十七年前的美人如今已齿落眉疏,花容凋谢,一头乱发如风前秋柳,唯有临镜低亚挽发自怜的那一瞬间复现往日神采。而头上那只我送的珠花,依如十七年前般熠熠闪光。

      所谓美人迟暮、壮士穷途不过如此。

      而我仍然想念蕊儿的微笑,每一次展颜都让我觉得她在忍受伤害。

      我在荔亭酒家的二楼找到了临窗的小座。小二献茶,端着茶盘笑道:“客官今天喜庆,头上戴着一朵红花。”

      我笑而不语。

      小二又说:“客官的刀好气派,是天下神兵吧?”

      生意人真是无孔不入,夸得没边了。我继续笑,外行人哪里懂这个?

      马靴裂了,雪水从鞋梆渗入脚底,寒意沿着脊梁直直贯入脑门。我喝下一大口酒,看见一个灰衣人径直向我走来。

      他的目光有股奇异的力量,仿佛一把铁锁将我拿住。见我面不改色,他的戒心消除了,问道:“薛先生?薛公移?”

      我笑了笑,指着桌边的一把椅子:“请坐。”又吩咐小二:“烫酒。”

      “不必,”他坐下来,“我只喝茶。”

      很干净的回答,声调很低却很干练。他看上去三十出头,宽脸、小眼、嘴上有短短的胡须。相貌如此普通,走在路上很难将他与路人区分开来。谁能想到他就是贺昌——江湖上炙手可热的杀手?谁又能想到这恶贯满盈的人在今天会和大名鼎鼎的薛公移薛大侠有个约会?

      “银票已经收到了。”贺昌说,“其实何必要见我?虽然我不认识沈初,找到他并不难。他曾经住在桑城,不过桑城并不是他的家乡。”

      “你可知道他家乡何处?”

      “知道而且去过。他离家日久,家乡人说自打他闯荡江湖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嗯”了一声。茶是滚烫的,里面浮着几朵菊花,不知为何发出一股酸味。

      “能问个问题吗?”贺昌抿了一口茶,抬起头来看我,“沈初早已不在江湖上走动了,他在兵器榜上的排名是十几年前的事。这样一个人你还用忌惮?何不自己去解决他?”

      “我从不随便杀人,”我淡淡地说,“而你,拿钱办事,似乎也不应该这么好奇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贺昌研究着我的表情,“干我们这一行虽杀人无算,但仍然希望有个杀人的理由。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人而不是别人眼中的工具;我是在办一件事而不是仅仅完成一笔交易。”

      一个杀手能深刻到这一步,绝不是简单的杀手。这一席话让我浑身的肌肉紧崩了起来:“鉴于你一贯良好的信誉,我不介意告诉你更多。不过既然接了这活儿,想必你也做足了功课。我倒想听听从你这边了解到的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一位大侠要买通杀手去杀一个女人以及另一位大侠,这当中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故事。”

      “愿闻其详。”

      “据我所知,沈初每隔三年会来一次桑城,赶在元旦之前见一位名叫苏蕊儿的女人。”他从背后的包袱里抽出一张手帕,在我眼前慢慢展开。

      手帕有些陈旧了,泛出淡淡的黄色。上面有一位美人在轻嗅着一朵梅花。

      “桑城第一美女苏蕊儿是裁缝苏大顺的独生女。十七岁那年遇到大侠薛公移,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浪迹江湖四海为家的薛大侠为了她在桑城逗留了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说要参加一个武林大会,还要为兄弟们解决几件事,于是与苏蕊儿相约半年,在半年后的元旦回来迎娶。薛大侠,我说得对吗?”

      我还记得她那时脸颊红红的样子,一双眸子荡漾着秋水,在我的眼中,蕊儿从不曾如此美丽,如此兴奋,如此饱含期待。而伴随着我的却是一豆烛光以及无数难眠之夜。

      “对的。”我说。

      “可是你没有回来。确切地说,你把她给忘了。在武林大会上你风光无限,被华山派的掌门人一眼相中,他把自己的女儿孙玉珠许配给了你。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你为了自己的前途爽快地应允了。”贺昌玩弄着手中的茶杯,喃喃地继续,“你跟着武林泰斗去了华山定居,再也没有回桑城。可是那时的苏蕊儿已经怀孕,不久生下一个男孩,取名苏寒。她拒绝透露孩子父亲的姓名,为此名声扫地、四邻唾弃。祸不单行,没过一年,苏大顺亦死于暴疾。为了养活这个儿子,苏蕊儿只得卖身风尘去了秦淮做了梨香院的头牌。在被无数男人取乐糟蹋之后,她未老先衰,三十岁时得了重病。病好不易治好了,牙齿也掉光了。就这样被梨香院扫地出门,一路乞讨回家。她在桑城靠替人缝补度日,唯一的儿子寄居在她亲戚家里,因一直寄钱供养倒不曾受过虐待。她对你一直抱着希望,以为你浪迹江湖总会有一天会疲惫。等你疲惫了,一定会回来找她。可这儿子一天天地长大,也爱好武艺,到了十七岁居然也要闯荡江湖。百劝无果之后,她终于告诉了他真相,并给他一笔钱让他去寻找父亲……”

      我的心隐隐地作痛,贺昌斜眼观察我,笑得很讥讽。

      “……可这苏寒一入江湖便杳如黄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苏蕊儿还以为是因为儿子憎恨父亲的抛弃,不肯相认,一定要在江湖混出点名堂再回来见她。而这苏寒听说一向是性子耿直、脾气火爆、眼里揉不下沙子。”

      我长长地叹息:“一个女人遇到了这样的男人,又有个这样的儿子,她的一生真的不能说是幸运——”

      “令苏蕊儿意想不到的是,儿子这回居然很听话,居然一路寻访到华山找到了父亲。可他失望地发现父亲不仅是江湖上如日中天的大侠、华山派的现任掌门、而且早已有了个幸福完美的家庭。他生活在岳父的眼皮之下,和妻子育有二子一女,夫唱妇随、琴瑟合谐。知道了这个真相,苏寒自然替母亲不平,且感到受了愚弄。更让他气愤的是你根本不想认他,反说他无理取闹、意图讹诈,叫了帮家丁将他粗暴地赶走。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苏寒拿着把大刀去拦截夜宴归来的你以及你一家人,奈何势单力孤,反被你一刀杀了。”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观察我的反应,见我一直板着脸,又继续说:“面对苏寒的尸体和一大群受惊的家人,你自然不敢将死者的身份公之于众。便将尸体交给了县衙,县衙也查不出死者的来历,便胡乱定了个劫匪之罪拉到乱葬岗里埋掉了。”

      前因后果,一清二楚,不愧为当今第一杀手。我看着贺昌,慢慢地说:“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他那灰扑扑的眼珠里终于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可惜这事儿你也没有弄干净。埋葬之前,有位杵作在清理尸体时找到了一封苏蕊儿的信。杵作很聪明,很快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拿着这信向你敲榨了五百两银子。他把信还给你,我又找到了他。给他五十两银子,他把故事又说了一遍。”贺昌冷笑,“怎么说呢,薛大侠?我是□□你是白道,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但要说做人有多黑有多毒,我可真要对你刮目相看哩!”

      我微微变色,倒不生气:“难道干你们这一行的人也讲道义?”

      “当然不讲。薛先生,我也就是这么一问,谁让我这么好奇呢。你太不了解我了,我这人向来求财不求道。若是我求道——以我的本事——早已是个大侠,只不过是个穷困的大侠而已。”

      我松了一口气。

      “可是,令薛先生您万万料想不到的是,这位桑城第一美人原来是有恋人的,那就是当年嵩阳铁剑的唯一传人,刚出道就以一招‘万里飞沙’杀入剑榜前十的‘削金剑’沈初。苏蕊儿移情于你,沈初灰心失意,从此便从江湖上消失了。听说在西北的城市隐姓埋名做了个捕头。”

      无意中我吞进了一朵菊花,嘴里满是苦涩的滋味。我不由得叹道:“金剑已沉埋,壮气蒿莱。情之所钟以至于斯,怎么不令人扼腕。”

      “一直等不来儿子的消息,苏蕊儿终于坐不住了。她给沈初寄了一封信,请他打听儿子的下落。”贺昌冷冷地看着我,目色无波眼底有浪,“这沈初虽没娶到苏蕊儿,交情还在。虽淡出江湖,师兄弟众多。身为捕头,衙门里也有不少关系。我猜——他一定找到了你,向你询问苏寒的下落。多半被你一阵支吾挡了回去,对吗?”

      我点头:“对的。”

      “但你毕竟心虚,既怕蕊儿来找你,又怕沈约查出破绽找你算帐,更怕此事公之于众。于是派人给我传信,请我干掉苏蕊儿和沈初。我想说,无论是蕊儿还是沈初,对我来说都是小事一桩,薛先生你大可不必亲自约我,前来督阵吧?”

      一枚雪花飞进来,飘到手绢上。画中美人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一滴眼泪。我说:“贺先生的剑术我向来佩服。你不认识沈初,我怕你杀错了人。跟你一起去只为了万无一失。”

      “嗯,薛大侠想亲自帮忙那自然是更好。”

      我叫了几碟小菜,和贺昌一起吃了个饭,天色渐渐地暗了。

      “时候到了,走吧。”我说。

      江南的雪并不大,洒在松针上薄薄的一层,像枣糕上的糖。走在林间的小道,听得见不远处桑城河里的浆声。

      下了码头的船客多半会从这里去城中住宿。

      我们一直走到了河边,河中有雾,客船寥寥。沿河北上,有七八个码头。

      “你怎么知道沈初会选择坐船?”贺昌问道。

      “他习惯水路,水路也很方便。”

      “那你知道他会从哪个码头下来?”

      “知道,”我指着远处一个荒凉的所在,“就是那个码头。”

      我们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在河边的树丛中潜伏下来。

      河上风大,冰寒彻骨。

      “薛大侠,看来这次你是志在必得嘛,”贺昌看了我一眼,指着天际边忽现的一道船影,“船来了。”

      “不错,他就在那条船上。”我在他的身后淡淡地说,“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他握了握手中的暗器。

      我一刀直刺他的后心。

      他趴在一棵大树的背后,刀峰从骨肉间贯入,“呛”的一声击到坚硬的树干上,将他钉在树上。

      我迅速抽刀,血喷涌而出。

      他痛得脸扭曲了起来,努力地喘气:“你……灭口……太早了吧?”

      我慢慢说:“如果我是薛公移的话,的确早了点。”

      “你……不是?”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是……”他已经不能说话了,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死不瞑目。

      “沈初。”我帮他完成了那句话,一脚将他的尸体踢入江中。

      趁人不备时杀人的确比面对面的厮杀要容易许多。我凝视着手中这把镶着碧玉的宝刀,它的重量、它的长度、乃至它的手把都让我不习惯,而得到它却是如此不易。前天夜晚和薛公移的一场恶斗几乎耗尽了我全部的精力,若不是他死前良心发现告诉我已派了杀手,我真是累得连提起脚跟的力气也没有了。

      回到旅店洗了个澡,我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到桑城。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无数次地拒绝后仍然怀念她,这是一种什么样心情?

      眼前的景色如此熟悉,所有的街道都充满了她的影子。

      突然间我又有了冲动,我想见她,亲口告诉她我仍然喜欢她。

      事了之后也许我该拂衣而去,不打扰她的生活,让她慢慢发现一切真相。可我不是薛公移,我无法坐视她独自面对苦难。

      她的屋子门窗紧闭,烛光闪烁,窗内有一条淡淡的身影。

      迟疑了很久我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看见是我,蕊儿一脸的惊异。

      “是你?沈大哥?”

      “是我。”

      她看了看我的身后,又问:“苏寒呢?你见到了?”

      我低头想了想,违心地说:“见到了。”

      “他好吗?”

      “很好。初入江湖不肯回家,你就让他尽情地闯荡一段时间吧。”

      “哦,”她有点失望,不过听到儿子安好,紧张的神情和缓下来,“我不是不舍得他离开我,是担心他不够钱。”

      “放心吧,他生活得挺好。”

      “谢谢你。”她微微一笑,“还没吃晚饭吧?我炖了汤,还是热的。别在门口站着呀,快进来解解寒!”

      我默默地看着她,想着她的过去与现在。她真的没有牙齿,一颗也没有,说话呼呼地直漏风。大约是浆洗了太多的衣服,手无比粗糙,上面满是豁开的裂口。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受苦,一直没人保护她。忧虑和愧疚同时涌上我的心头。

      “好啊。”我说。

      她反身关了门,正要往厨房去,我忽然一把将她拉住,紧紧拥抱在怀里。

      “唉,怎么啦?我都变成这样了,想不到你还肯来见我。”她慌张地挣脱了一下,挣不开,便顺从地依偎在我的胸前。

      她的呼吸没有变,心跳没有变,爱美的心也没有变,头上还戴着我送给她的珠花。

      我也没有变,所以我说:“蕊儿,嫁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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