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兑现赌约
“邹浩，你有什么疑问吗？”顾祖父问道。
“夫子，我不服!”邹浩大声回答。“我自认为在这学堂中水平还可以，怎么可能还比不过刚入学堂的人”
顾祖父有所预料的点点头，问道“可还有人不服?”
下面躁动了一下，然后陆陆续续的站起几个人，唯有小胖子赵经赋稳定的坐在座位上，用行动表示他相信他朋友的水平。
“既如此，我们便把顾清川的文章张贴出来，各位也可以跟自己的对照一下，看一下自己有何不足。”顾祖父平稳的说道。
“夫子，夫子，我来贴。”没等顾祖父叫人，赵经赋便积极主动的揽活了。
而此时顾清川一把手捂住自己的脸，叹息了一声。他自认为这一篇策问确实写的很一般，毕竟他真的不是十分清楚此世的典故。
祖父这样算是让他“社死”了一把，他的文章上面应该有不少的红圈圈出来，不过咳咳……没关系，他顾清川如今只有五岁，只要他装的自然，脸皮够厚，他就不丢脸。他还是个小孩子啊，小孩子的事怎么叫丢脸呢。
等顾清川的文章贴上去，上面已经挤了一圈人，所有人似乎都要找到他文章比自己好的点到底在哪里。特别是邹浩，眼睛都对比的红了，仍然在看着那篇文章。
顾清川的文章上确实有很多红圈，但也是学堂里策问写的最完整的，观点也很清晰。
“我居然真的输了，输给了一个孩童……”邹浩不可置信的小声喃喃着。
而他周围的人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邹兄，没关系，下次你可以更好，这次确实是我们技不如人了。”
邹浩拂开周围安慰的人，大声低吼“你懂什么，你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个……”赌约。后两个字被他吞没在嘴里，没有发出声音。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本来就已经输了，再去怪赌约，只是会让人瞧不起。
“什么?邹兄，我本着好心好意安慰你，你就如此态度，真是枉为君子。”周围的那人不满的远离了邹浩。
此时顾祖父看到争论，又见大家都看过文章，便开口说道:“各位看过后就先回到自己的座位，我一会儿便评讲试卷，也会教大家如何写策问。”
在文章周围的人听到夫子讲话仿佛找到了方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唯有邹浩还在盯着那篇文章不曾离去。
“诶，川哥儿，他不会还没认清自己不如你的现实吧。”赵经赋拽了拽顾清川的衣服，眼睛看着邹浩幸灾乐祸的道。
顾清川摇头，神色淡淡，“不知道，也许吧，但他如何跟我也没关系，他只需要履行赌约就行。”
“邹浩?邹浩，你该回你的座位了。”不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顾祖父先叫了邹浩几声。
邹浩这才如梦初醒，神色恍惚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的座位恰好在顾清川的后面，坐下后便一直盯着顾清川的背影看。
顾清川也不是木头人，被如此盯着看怎么会没有感觉，于是回头冷淡的瞥了邹浩一眼。邹浩像被烫了一下，打了个颤，低下了头。
台上顾祖父在诉说策问的写法，“策问是考试中最能分出考生优劣的，也最能体现考生的风格，所以策问不能只写典，也不能只写史，更要写出自己的观点，但你自己的观点也有可能太过偏激，这并不可取。”说完停顿了一会，让底下学生可以有时间去思考。
接着又举例子，“就像顾清川的文章。”提到孙子，下意识看了顾清川一眼，正好对上顾清川的眼，顾清川眼里盛满了无奈，好像知道祖父要说什么。
顾祖父清了下嗓子，提高音量“顾清川的文章里自己的风格很清晰，但风格很足，却也很容易碰到不喜欢这种风格的考官，那这时你写的再好，却拿不到好名次，这是件很可惜的事。所以各位可取中庸①之道，取长补短才可以。”
中庸之道吗，可他顾清川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不是这样的性格。
也许这辈子刚开始，他会听取祖父的意见，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心性已经逐渐向前世偏离，他不是传统意义的君子，所以大概做不到如祖父期待的一般……
“各位可记住了?”
“记住了，夫子。”学生异口同声。
顾祖父满意的点点头，“好，那么接下来，我们继续举其他的例子，乙等的邹浩文章，这篇文章里运用了大量的典故，这是优点。可以继续保持，邹浩?”
邹浩听到夫子的表扬，脸色终于没有那么难看。可夫子下面的话，让他难受也不是，不难受也不是。
“但是你比之顾清川文章的不足之处，我想你也清楚，你的文章全是引用，我并不能看出你自己的想法，这是很不完整的策，但因为你对典的熟悉，我依然给了你乙。”
这堂课顾祖父讲了很多关于策问的东西，也让准备科举的众学生对它更加了解，所以下课后学堂里依旧有人讨论今日课堂上讲的内容。
这是顾清川很喜欢这个小镇的地方，也许平常他们之间有很多矛盾，可一旦涉及学问上的问题，都能够摒弃前嫌只专注讨论学问。
……
顾清川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和祖父一起回家，赵经赋忽然过来拍了拍他:“川哥儿，邹浩是不是该履行赌约了啊。”说完夸张的张了一下嘴，“就那个当面道歉。”
这个动作逗笑了顾清川，“是啊，他会兑现的，怎么你这么激动啊，莫不是你也想……?”
“不不，我不想跟你比，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而且我们可是好朋友啊！你怎么忍心的，川哥儿~”
“我没说要跟你比，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想看邹浩道歉。”顾清川笑道。
“你又逗我，哼。”赵经赋哼哼了两声表示不满，后又想到顾清川的后半句话，又抖了一下耳朵，“当然，那种场面我一定会看。”
“好了，你如果想可以站在我旁边，亲自体会一下。”顾清川哄道。
赵经赋眼一亮，“真的?”
“不骗你。”
“太好了，川哥儿，我可算报仇了。”赵经赋很快就被顾清川哄好。
不怪顾清川喜欢逗他，实在是他的反应很有趣，而且赵经赋很好哄，在这古代里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能跟身边的人逗趣一下了。怪不得阿姐总喜欢打趣他，看他变脸。顾清川想道。
“川哥儿，走了。”顾祖父远远冲顾清川招手。
“好。”顾清川跟赵经赋道了一下别，向顾祖父的方向走去。
可走到一半，却被邹浩一行人拦住了。
顾清川皱了下眉，问道:“有事吗？”
“顾清川，我……我……是来。”
“等一下，我去跟我祖父说一声，你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顾清川打断了邹浩好不容易开的口。也不等他回应，便自顾走了。
邹浩这边邹浩还没说话，身旁跟着的人却愤愤开口，“邹兄，顾清川这态度明显没把这个赌约放在心上，明显看不起你!”
邹浩语气很低的回他:“他赢了，他有资格看不起输的我，我邹浩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等顾清川向顾祖父交代完，已经好一会儿了，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多带了一个于大。没办法，顾清川只有五岁，顾清川再聪慧，顾祖父也不放心他自己回去。
“是要兑现赌约吗？”这次顾清川首先开口。
邹浩有些惊讶:“对。你怎么……”
“什么?我怎么先说了吗？怎么没有为难你一番?你想问这个?”
邹浩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顾清川他，居然全猜中了他的心思，可他确实也没有为难他。
“我不是个喜欢为难别人的人，对看别人落魄也没那么感兴趣，既然你要履行约定那就还是在学堂吧，那里人最全，也比较隐秘。”顾清川淡淡的说道。
顾清川没有为难他，不知为何他并不高兴。那只能说明顾清川并没有把他当做对手，也并不把他看在眼里，而他却把顾清川视作眼中钉，从一开始他就输了，输的彻底。
邹浩苦笑一声，艰难出声，“好，就学堂。”
一行人来到学堂，学堂里的人都还在，而赵经赋看见顾清川他们，也赶紧过来，站在顾清川身边，悄悄说道:“川哥儿，这么精彩的场面，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顾清川也悄声解释:“事情发生的很突然，而且我知道你没走，看见人多就会来凑热闹了。”
这倒是，没想到川哥儿还挺了解他的。赵经赋美滋滋的想着。
此时学堂里的人看见这么多人都回来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邹浩环顾四周，一咬牙一闭眼，对着顾清川说道:“对不起，顾清川，我不该自大。”
接着又当着所有人的面继续说:“我不如顾清川。”说了三遍。这三遍邹浩说的心服口服。
学堂众人都很震惊，邹浩居然向顾清川低头了。
“知道了。”顾清川只简单说了一句。说完便和赵经赋一起走了，也不管身后的人如何作想。
邹浩在原地沉默了良久，也不发一声的走了出去。还是他身边跟着的人呼应着让众人散去，众人才回过神。
顾清川这边，赵经赋跟着顾清川出去后一直在追问，“川哥儿，就这样吗？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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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①:孔子的中庸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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