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盗圣好像不一样

作者:橘色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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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赴约


      日升月落,冬雪消融,新岁甫过,转眼至上元节,城内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仍沉浸于佳节氛围之中。

      蔺府内外连同均挂上灯,只是蔺不言没什么兴致。

      自姨母离开上京,父亲传令喊她即刻回蔺府,兄长为此和父亲大吵一架。

      听屋外仆人说,那日书房内传来争执声,期间一道噼里啪啦巨响,不知什么东西摔碎了,随后便是很长时间的沉静,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

      少顷,书房门开,兄长一身衣衫沾了无数墨点,脸色平静如常,头也不回离开院子,然而据仆从夸张地形容,他周遭杀气之盛,路过院内那株簕杜鹃时刚冒的新芽猛地收拢,因而成为新岁时节前后一桩不小的事。

      不过她知晓这事儿已经是四日后清晨,回府途中由巧月打听告知,待踏进知春院便见兄长在此等候。

      她询问一番,只得知他和父亲争吵提及母亲。随之,兄长叮嘱两句,诸如“院内已查过无恙”“安排打扫仆从全被他赶回”“回府多留心林姨娘”等等,再以要紧公务的借口离开。

      明显半遮半掩,不想细说,她也未追问到底。

      毕竟这不是第一次发生此类争执事件,此前兄长归京不止一次试探过父亲有关林姨娘的事,次次均无所获且不欢而散,而且对于回府这事儿,蔺不言倒无所谓。

      一方面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孤身留上京城,除了巧月外无其他可用之人,四姐时不时想找麻烦,可谓如履薄冰。另一方面,磐安时方无那番话她记忆犹新,林姨娘此人不仅和陈家关系甚好,还和母亲之死有渊源。

      既然如此,现在回蔺府方便她查林姨娘的古怪。

      虽说她更乐意继续住在上京江氏府邸,既清净又乐得自在,但送上门机会不能白白浪费。

      只是……确实平添许多新烦恼事

      譬如,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回赶走了沈家派来上门说媒的人。

      今日,蔺不言本想拆开衍水居那边送来的信笺,看看是有何事,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仔细听来,便能知晓来者被巧月拦住,可嘴里不断念叨各种换汤不换药的提亲说辞。

      蔺不言连续听了好几日,耳朵快起茧了好耐性也快磨没了,她反手将信笺拍在桌面,心道:暂时看不了了!

      直至喧闹声终于平息,巧月从院外跑进屋,掰着手指数,“姑娘,从未发现宣平侯竟如此不知趣。”

      “现在发现了。”她揉了揉额间穴位,继而没好气地说道,“数出来第几回了?”

      “加上今晨的该有九回了吧。”

      蔺不言:……

      四五天的时间,均摊下来几乎每日都来一回,有时早晨和晚间各来一次。

      该说沈瀛真是不死心,还是沈家想让她成为第二个被囚禁的陈夫人?

      想到此处,她额间刚舒缓的小青筋又快乐地跳起。

      一旁巧月见自家姑娘心烦,自己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解决此事,只得默默地点上安神香,试图以其平复姑娘的心情,哪知等她做好一切回来,见蔺不言神色恢复如常,手里握着一团纸。

      巧月忙问:“姑娘可是想出注意了?”

      “没法动沈家,那就换个法子咯。”蔺不言扬起笑意,纸团丢给巧月,“按这个去做。”

      拆开纸团,巧月快速扫过一眼,应声道:“包在我身上,姑娘等我的消息。”

      语罢,她转身跑开。

      盯住小妮子消失的身影,尽管事尚未办,蔺不言的心情好了不少,悠哉悠哉地拆开了那封信笺,其上写:

      戌初时,淮水流,子鼠尽头现。

      她盯住两行字,摩挲过细长白纸末尾所留“陆”字,黑色字迹瞬间晕染开。

      笔墨未干透,想必是匆匆写下后立即送来。

      不知何事绊身竟如此着急,莫非藏叶一事有了新的进展?

      除夕当夜,离别之时她将陈家、王家所搜集两块藏叶一同交给陆行知,次日衍水居来信,言明两枚藏叶从外型、材质以及做工来辨别均无异,然而姜霏却道依旧需做进一步查验,才能认定两枚完全相同。

      蔺不言本就是个谨慎性子,理当认同此做法会更稳妥,若藏叶真证明为陈家所制,至少认定磐安王家惨案与其有关,于他们而言有利。

      可她转念一想,深感不对劲。

      未约定在衍水居见面是因近期孟老离京,独留两名药童看守,近日不少想打听其行踪上门者,反而导致来往人流变多。

      今日又是上元佳节,街市热闹,画舫游船众多,正好借机混迹游人中。

      此番情有可原。

      可事关藏叶传信说清足已,今时一反常态,除非他白日不在上京城,所去之地甚远,需得晚间……

      噔噔噔噔——

      一阵急促脚步打破院内宁静,打断了的沉思。

      她抬头,迎面见兄长神色严肃地快步走来。

      外头天色未至午时,若换作平日,这个时辰尚看不见兄长的人影,要么兄长在外查苗刀者,要么在郊外大营,如今看模样该是匆忙赶回来。

      蔺不言抬手斟了一杯热茶,“这般着急,发生了何事?”

      他拎起一旁茶水囫囵下肚,甚至连气没顺匀就张口问:“京中所传四妹要和离消息你可知?”

      “什么?”蔺不言双眉微蹙,反问,“她寻得和离之法了?”

      见其诧异神情,蔺不迟一点明了,此事绝对与妹妹无关,他继而解释:“我原以为是你准备助四妹脱壳的计策,未告知我,若非是你,背后定有猫腻。”

      “谁会用这种蠢办法这种。”

      一句随口的嘲讽话说完,蔺不言仔细思索起来,几日来未听得任何有关四姐和离风声,她本打算近期从祖母下手试试,如果流言传了起来……她忽地道:“从哪儿传出,具体说得何?市井均知晓了吗?”

      “并未。”蔺不迟说道,“我认为苗刀者和陈沈两家脱不开干系,便放了人在其府上附近监视一举一动,方才来信得知。”

      “现在才传到监视者耳朵内里,今夜上元节怕会传得更广。”蔺不言手里杯盏往桌面一扣,无任何水渍溅洒,徒留清脆响声伴鸟鸣回荡室内,“过后她回陈府,或继续固执待娘家,不管市井流言,直至整个蔺府受影响,乃至…”

      “父亲会被圣上过问。”话未说尽,蔺不迟明白地接过。

      二人便在瞬间领会。

      流言似野火,易放难扑。
      上元灯会是一道分水岭,若四姐无法和离,流言愈演愈烈,到头来仍旧只剩一条路。

      她望向院墙外往来挂花灯的人影,淡淡地说道:“此法陈家也非受益者,百害而无一利,究竟何人得利?”

      话里话外意有所指,蔺不迟虽然多在边境,阴谋阳谋同样见识过不少,他仅仅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是指林姨娘?”

      “想撵四姐回陈家之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蔺不迟叹了一口气,转而说道,“明明可以借此脱离,何必非要送入虎口。”

      相对兄长显现的愁容,蔺不言反而平静多了,她起身站门檐边,盯住随风摇摇晃晃的灯笼,“那就关乎她藏了什么秘密,以至受限于陈家,连借他人之手都不敢。”

      “只知林姨娘此人入蔺家时间较巧。”

      她道:“奸帝梁氏时期?”

      “正是。”蔺不迟说道,“其他线索尚未查到。”

      “查得到的话,我们就不会这般被动了,恐怕是要等陈家之事了解才会有头绪。”蔺不言话音一转,“对了,四姐的事你是想到办法了?”

      “今日正想告知你。”蔺不迟点点头,“长宁帝姬和四妹幼时走得极近,后来不知为何便淡了许多。本想等上元节过,以其为切入点。”

      提及这位殿下,蔺不言的话语未停留,转而问道:“今夜宫中可有夜宴?”

      “有。”

      “你要入宫?”

      “没错。”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蔺不言笑笑,“怪不得兄长必须等上元节过才行动。”

      知晓夜宴并非难事,然而从方才妹妹挑开话题,蔺不迟隐隐察觉她已猜出,他坦言:“圣上想借机试探。”

      “一帆…”

      “你别说!”蔺不迟立即打断了妹妹的话,“自从你同那小子走太近,倒运了许多。”

      她抬手翻过杯盏,毫不客气地扔了过去,“我还懒得说。四姐一事顶多撑十日,不如趁今日夜宴你带她和帝姬见面一试。”

      “确有此想法。”蔺不迟稳稳地接住茶杯,“今夜无事,你同我们一道去吧,相互照应。”

      “谁说的,”不言拿起信笺晃了晃,“我的事情明明放这儿。”

      墨色字迹闪过眼前,他知晓是关于陈家,未像往常挖苦两句陆行知,而后蔺不迟又环视一圈,“你一人?”

      她应道:“巧月替我办事去了,大抵得晚点回来。”

      蔺不迟嘱咐道:“上元灯会,行人云集,万事小心。”

      “放心!”

      二人说完,她站在屋檐下,迎风送兄长离开知春院的背影。

      忽然,两三滴水打在不言的手背,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使其不禁打了个寒颤。

      冬雪渐渐消融,早春暖流驱散寒峭,即便唯剩一小波冷气仍流窜天地之间,固执的不愿离去,尚不至于如此。

      难不成真是今日事情太多?

      蔺不言揩掉水珠,心底默念:愿平安无事。

      随后关上房门,准备赴上元灯会。

      合拢刹那,惊来残余寒风,卷起形状各异的花灯,相互碰撞,一片沙沙作响间送来薄暮冥冥。

      夜幕降临,满城花灯亮起,百里皆见璀璨明光,灯会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常年无澜的淮水今如一条星河,数盏河灯漂浮,水中画舫穿梭不停,两岸集市各类小摊小贩叫喊声更是此起彼伏,食物香气弥漫四散,

      好一派花天锦地的景象。

      而众多画舫中有一艘游船看似无目的随水流漂浮,却行至人烟较稀少的边侧,其所乘者正为蔺不言。

      一桥之隔,那方喧喧嚷嚷,此处清清静静。

      她支开船夫,稍稍偏头看远处天色,已是戌时一刻,却连人影都没见到。

      莫非尚未回来?

      可陆行知一向守时,从未失约,他拿不住归京时辰,便不会轻易送信。若定下戌初,多半早于此时分归来。

      思来想去总无用,她决计等到三刻,再不出现便先行回府,夜深再前往衍水居打探情形。

      夜色下,月光层层铺洒,却被厚重水面覆盖,徒留银斑点缀,闪烁,耳畔不时传来桥另一头的欢闹,然而蔺不言靠在船头,神色无丝毫动容。

      她伸手放入临船的河水中,潺湲淮水从指间奔流而过,冷意传遍全身,她这才察觉水流并非如表面平静,只不过岸边者看不见内部的暗潮涌动。

      而纷杂思绪犹如藏于漆黑水面下的暗流,泛起一阵又一阵涟漪。

      时辰到戌时三刻,水流中手指已冻麻,始终未见陆行知踪迹。

      蔺不言收回右手,双手交握,逐渐回暖,心道:算了。

      正当起身离开时,咔嚓一道轻响骤然降临,船身微微晃动,两侧荡起不少水花。流水变动引起游船变动的情况非异样,但她发现整条船的吃水增加。

      显然有人上船了。

      霎时,蔺不言拔出袖间短刀。

      “谁?”

      回应唯有晃动船身,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哐哐——哐哐——

      一个高大的身影显现,来者生了一张异域人士的脸,此人乃为……沈天权!

      即使知晓来者为谁,蔺不言未放松警惕,握紧袖间短刀,“你怎么会在这处?”

      “我是来找姜霏,送消息。”

      语罢,他不再上前,捡起一侧斗笠戴上,遮住半边脸,又拿好船桨,整个人再度隐入船尾的黑暗之中,话音继续传来:“蔺姑娘谨慎些是好事,我们保持这个距离交谈即可。”

      三言两句消解不了她的疑虑,反问:“你找姜姐姐怎会找来此处?”

      沈天权缓缓道来:“我和姜霏约好日入时分北郊见面,可我等到至今未见其来,此前不曾出现这类情形,便想前往衍水居看看,发现只有两个药童在那处。”

      “我心中不安,打算先离开上京城时,迎面撞见提刑司一众人马朝城门跑去驻守严查,我便想先就近躲藏,夜深再行出城,刚好选中这艘游船。”

      解释合情理,她没有揪着不放,反而思索道:“姜姐姐竟也不在衍水居?”

      混迹江湖多年,沈天权不是白吃干饭,旋即明白这话的意思,“那小子不在上京城内?”

      蔺不言摇摇头,“我也没等到。”

      “不对劲。”

      沈天权话音透露一股不安之感,未等不言回应,他接着说道:“无论如何,给姜霏的消息,先给你也一样”

      “究竟何事?”

      沈天权竖起三根手指,压低声音依次道来:“一是陈家密切来往者为姬先生,而姬先生是皇宫之人;二是沈全出身南疆,鬼市花拍实则他参与了;三是切勿轻信任何人。另外……”

      最后一句针对她给的忠告如水流入不言耳内,说的是:“你要小心沈瀛和沈家。”

      蔺不言追问:“查到沈家什么?”

      “没有。”

      “除了沈全以外什么也没有?”

      “对,就是什么也没有。”沈天权露出半边脸,目光扫过,“沈家和姬先生无任何明面来往,能将自身撇得干干净净者,最为可怕。”

      “你是说沈家甚至可能…”

      话未说尽,二人均明白未出口那个字是何。

      李家,挚友,花拍,粮草之行……均为一场阴谋。

      淮水之上,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沈天权轻咳道:“对了,无须担心他们二人。”

      “何况孟老头研制出解药已达八成效力,那小子武功高强该不至于...出事。”他话音又一顿,“明日你还是联络看,确保万一。”

      蔺不言笑道:“多谢沈前辈。”

      沈天权拿起斗笠,偏头看向另一侧少女,长吁一口气,慨叹道:“果真不一样啊。”

      “有何不一样?”

      “初次听你喊沈前辈,全为嘲讽之意,如今才惊觉自己能担这一次。”他解释道,“或许,变了吧。”

      蔺不言接话道:“确实变了,沈前辈脾性变了很多。”

      好的不盼盼坏的,沈天权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地说:“你这小妮子,非得我骂两句才舒坦?”

      “这更像沈……”

      蔺不言骤然噤声,耳尖微动,转头看向前方。

      石桥横跨淮水,屹立百年,岿然不动,宛如一位娴静美人,半圆桥洞倒映清澈水面,与水中月交相映成一副秀美画卷,而轻微脚步打碎一切。

      她低声道:“糟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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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乐~迟来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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