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下

　　“早上好~呀！”或许是昨晚的闹剧实实在在是取悦到了付凉霜，以至于她在走过哪位要“追杀\"自己的那位可怜人士的时候，都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正准备上楼回到自己班级的顾言旭被这么一喊，身体猛然一僵，先写摔倒。他愣了一瞬机械般的转过身抬手：“早上好。”
　　“呀，你好像有些紧张啊，年二。”站在台阶下的付凉霜眯了眯眼，眼底的笑意逐渐隐去，楼梯间的温度随着两人的沉默逐渐下降，就是随便路过的同学都要下意识的的打个哆嗦快步离开。
　　开玩笑，年一和年二的对峙场面，他们就是再八卦也不敢去看热闹啊，后面要是被误伤了算谁的？
　　忽然，付凉霜勾唇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脚步轻快的从顾言旭的身边走过，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付凉霜有些好笑的停下了脚步，微微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因为心虚了，对吗？”
　　顾言旭只觉得，这个轻柔的仿佛是恋人之间的呢喃的语句，像是一条冰凉的蛇信子一般，在他的脖子间轻轻扫过，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冷汗逐渐打湿他的后辈，莫大的压迫感让他不自觉的回忆起昨晚那无法反抗的无力感。
　　“开玩笑的。”
　　脚步声很快继续响起，直到慢慢消失在头顶。顾言旭站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旁边的栏杆很好的提供了一个助力让他不至于摔倒在地，窒息感后知后觉的涌上来，他像是前十八年完全没有呼吸过空气一般，大口大口汲取着氧气。
　　什么叫“掂一掂脚就能够到”，那家伙根本就是和昨天那个人一样的怪物。
　　想到这里，顾言旭咽了咽口水，将内心的恐惧强行压下。手背上被指甲抓出的血痕还没完全消下去，那是昨晚他将所谓的“海眷症抑制剂”注射给顾言巧时留下的痕迹。
　　药剂进入她的身体后很快就起了效果，听着她原本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缓，下颚的鱼鳃也有回缩的趋势，他才找回了自己真正活下来的证明。
　　这样的画面即使只在记忆里也仍然很有分量。想到这里，顾言旭掐了掐自己的虎口，疼痛将笼罩在他身上最后几丝的恐惧尽数驱散。
　　下午有两班的联训课，无论是做投名状还是其他的，他总要为昨天的药剂作出些行动。
　　“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嗑药了？”坐在位置上的林思然原本还在赶作业，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之后抬头，就看见她亲爱的同桌哼着歌慢悠悠的回到了座位上，一整个就是将好心情写在脸上的动作。
　　见到这一幕，一时间林思然都开始怀疑起自己为了抄作业这种蝇头小利抛弃了同桌自己提前来学校的行为是不是做错了，毕竟……
　　你看看！这孩子都傻了好吗！
　　得亏付凉霜现在完全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不然一定会抓住她的肩膀要强行打开她脑袋看看到底是什么构造。
　　索性她完全不知情，只是坐在位置上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在靠近顾言旭的时候，核心结晶的甜香混着一股干净清爽的皂香萦绕在她的鼻尖，一时间有些上头。
　　结晶之间是有互相吞噬的欲望的，尤其是这种一次觉醒过后的结晶付凉霜这么想着不自觉的舔了舔后槽牙，或许下次见面的时候她该克制一点以免把人给咬了。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挑起眉装作惆怅的长叹了一声：“确实，感觉跟嗑药了似的，上头。”
　　隔壁教室的顾言旭：背后一凉。
　　当然，就算顾言旭的潜意识里有多么抗拒着下午的联训，但时间还是如约而至的到达了不得不前往操场的时候。走到操场上，刺目的阳光让他不自觉的眯了眯眼，却在那样模糊的视线里一眼看见了那个高挑的身影。
　　身着黑色训练服的付凉霜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手上有些不够听话的手套，半指手套将黑与白的极致色彩对比的无比惹眼，让人挪不开视线。
　　站在她身边的人似乎有些激动的在分享些什么，她都不是很在意的点点头回应，只是那人越说动作越慢，甚至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开始前后摇晃起来……
　　等等，所以刚刚根本不是说什么处变不惊的淡然，单纯的是懒得搭理旁边的家伙而关机了吧！
　　“咔擦”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或许是他实在是看的太久了，连刻意忽视他视线的付凉霜都不得不侧头看过去，那眼神好像在问：“你有事吗？”
　　“怎么了霜霜，看什么呢？”旁边的林思然还以为是自己将人摇开机了，顺着她的视线兴致勃勃的到处看，结果就看见了站在远处望着自己同桌的顾言旭。
　　她刚开始认为这两人有一腿，在脑袋里脑补一场她逃他追的旷世绝恋的时候，身边的人开口了：“我在，欣赏我的美丽。”
　　“……？”林思然愣住了，林思然宕机了，林思然重启失败了，“什么玩意？”
　　“你看，连年二都无法拒绝我的魅力。果然，我实在是太顶了。”
　　“我警告你，停止你的犯病行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救。”
　　“我觉得！”
　　“可以，绝交三分钟吧，崽种。”
　　林思然非常言而有信的三分钟没有理睬付凉霜，所以也错过了她cp的眼神交流。
　　顾言旭原本对于那边的耍宝行为还有些不理解，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总觉的欠欠的感觉一直笼罩在他心头，随后他注意到付凉霜身边那个小矮个转身不理她了，而自己的目标也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朝他比了几个口型。
　　要来比一场吗？她是这么说的。
　　顾言旭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她的挑衅过。原本以为是什么单人对战，要被暴揍了的情节，谁知道在前面的热身环节时付凉霜就已经找上了他。
　　她说：“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作为两班的第一次联训，大概率还是体能拉练找找之前的感觉，所以你脑袋里想的一对一就暂时撤一撤吧。”
　　“你想比什么。”顾言旭并没有因为她语气里的轻松就认为她是单纯过来聊天的，反倒是更加戒备。
　　“当然是来比比拉练啦。找点有意思的来比，比如……指定一个人比比谁套圈套的多。`”付凉霜的视线停留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伸手指了指，“那个人，是我同桌的男朋友，其他人我没什么印象，所以就他吧，也比较公平。”
　　顾言旭顺着她指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是一个水平中等偏上的家伙。或许是感受到了两人的视线，那人转过身看到付凉霜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在看见她身边的顾言旭的时候眉间又笼罩上一股郁色。
　　“为什么不找林思然，她你不应该是更熟悉吗？”顾言旭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挡住了那人大半不怀好意的眼神。
　　“林思然？不，她不行。”听着他的话付凉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选那个家伙我都担心太欺负你，你还想让我挑小思然？太欺负人没有悬念的获胜就没意思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做不到呢？”就算顾言旭平常再沉稳，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男生，被这么一挑衅直接就上了头，“当然，我不会认为无所不能的年一做不到这件事。”
　　付凉霜微微抬头侧过眼看他，眼底满是戏谑。她什么都没说，就只是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瞬间冷静下来的顾言旭：坏起来了。
　　“那就，等会排头见。”付凉霜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顺着人群消失不见。果不其然，就像是她刚刚说的那样，下午的教官到达了之后说了联训的安排，确实一下午都是体能拉练没有一对一单兵对抗。
　　在做完准备活动后，两个班站到学校门口听从着教官安排拉练规划。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相当于自己二分之一体重的特殊合金环，两个小时的纯体能拉练，足够他们喝一壶大的了。
　　哨声响起，几道身影率先突破人群扬长而去，其中就有付凉霜，林思然，和顾言旭。
　　或许是想到一起去了，两人都在集合的过程中就挑选了靠近墙体的位置，在哨声吹响后的第一时间里跳起踩在墙上，借助这个力道离开拥挤的学校门。
　　“反应还算迅速啊。”听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一脸轻松的付凉霜转过头看向紧追不舍的顾言旭，眉宇间的轻松好像套在她身上的是两块泡沫一样。
　　顾言旭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沉默的跟在她身后。但他内心可不像是表面上这么风轻云淡，一边腹诽着身上的铁环一边想到，联合拉练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但是几乎都是在学校的一号二号操场练习的，这一次将学生从学校门放出去从居民区跑，很难不猜测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学校门的堵塞，大概率就是第一关。
　　想到这里顾言旭抬眸看见就跑在自己前面的付凉霜，稍稍加快了一些自己脚下的步子：“最后可别被我套圈了，年一。”
　　忽然看见对方背影的付凉霜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下一秒地面被踏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刚刚被顾言旭甩在身后的那道身影直接越上了旁边的路灯，接连几个跳跃就只在视线内剩下一个黑点了。
　　声音从前面慢慢飘过来，言语间是回敬的挑衅：“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年二。”
　　刚得意没过多久的顾言旭：草（一种植物）
　　之后的整场拉练，顾言旭只觉得自己好像就是那个被逗猫棒或是猫条吸引的猫，看着前面那人一脸轻松的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脑子里不断的上着头不顾体力分配的朝前冲。
　　原本应该达到体力极限的地方也被他忘记了，跑到充血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他一定要追上那个家伙。
　　前方的付凉霜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在一个地方站定转过身。还保持着猛猛冲架势的顾言旭一时间来不及刹车，和她撞了一个满怀。
　　一直跑在最前面的少女身上清清爽爽，连汗都没出一滴。因为他的没收住力，付凉霜虽然来得及拦住他的腰护着他，但还是被他撞的踉跄了两下。
　　“嘶。”一下子被这么的东西撞到的感觉并不算好受。虽然并不疼但是她还是嘶出了声，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抓住顾言旭的手好像用力了些。
　　“调整一下呼吸。不要躺下，我带着你走一会。”
　　付凉霜算是架住顾言旭一般，抓住他的一支胳膊，拽着他愣是又走了大半圈才将人带到指定休息区坐下休息。
　　顾言旭也暂时忘却了两人的恩怨，顺着她的力道走了一会调整呼吸。肺部快要炸掉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快就能消下去的，但是索性借力的那个人有足够的耐心。
　　说实话，今天的拉练光是路程就是之前的好几倍，按照教官指示的路线，他们几乎是将整个北城都绕了一圈，身上还有负重，一路上不少人都直接跑着跑着瘫倒在地再不能起，最终直接被医疗三四班的人像死猪一样拖走。
　　顾言旭仔细回想了自己的这一路，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力气追着付凉霜跑了一路，跑的过程中心口也是躁动的不行，强烈的饥饿感笼罩在他身上，身边的人仿佛就是最美味的食品。
　　清醒点。这一想法刚出来立刻就被顾言旭一巴掌压了回去，他皱着眉默默拉开了和付凉霜的距离，只是不管离得多远那人身上都仿佛有一股诱人的甜香吸引着他去吞噬。
　　吞噬？他被自己脑海里的这个词吓了一跳，但一时间似乎又找不出更合适的词语。
　　坐在旁边的付凉霜垂着头装作没有看见他拉远的动作一般。毕竟结晶的相互吸引是双向的，一次觉醒的结晶虽然弱小但还是本能的渴望吞噬同类得到成长，而对她而言就好像是有个人拿着个烤的喷香的鸡腿在她面前来回晃悠一样。
　　下意识的，她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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