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下

　　听见人这么说，原本都有些犯困的付二一时间精神了起来。她半睁着眼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顾言旭，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唇：“是吗？什么传言？”
　　“无论哪个版本，无论哪个文献和记载。高塔上那位最强大的存在似乎都不是个正常人，说是疯子似乎都有些不太相称。”顾言旭站起身，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朝着眼前的那人侵略，他似乎是意图将人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下，给予她压迫。
　　但事实上，眼前这人并没有一丝一毫被压制自觉，反倒是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取悦她一样。她眼眸中似乎有星光转动，一时间让顾言旭都失了神不自觉的抬起手扼住了那个算得上纤细的脖子。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呈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跪坐在付二身上，双手死死的掐住对方几乎没有温度的喉咙，用劲到连关节都泛着红。
　　而被他掐住的当事人倒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状态，正悠然自得的曲指玩弄他鬓角的碎发。
　　他本来只是想质问，并不是要杀她的。意识到这一点的顾言旭像是大梦初醒一样喘着粗气，连带着手都松了不少。他挣扎着向往后腿却被一把揽住腰，固定死在这个姿势上。
　　“好了好了，放轻松。”付二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样的一只手扶住他的腰，防止他掉下去，一只手懒散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看他一副极度不适的样子，大发慈悲的在他的后颈处揉了揉。
　　后颈处传来的酥麻让顾言旭整个人为之一颤，慢慢恢复了平静。似乎是感觉到他的放松，原本放在他腰上的那只手也不安分起来。隔着衣服，那只手带着独属于结晶的温度一步步往上挪动，摸上他背上因为用力而鼓起的蝴蝶骨上，布料阻隔着温度在他的皮肤上摩挲，带来危险的战栗。
　　这种完全将自己交给别人的感觉让顾言旭忍不住皱眉，他极度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索性对面是付二，是那位，还能让他对这种情况有一点容忍度。
　　说实话，被带着密密麻麻老茧的手掐住脖子的感觉并不算好受，但她却心甘情愿的引诱着眼前的这个人将手放在这个脆弱的部分上。为的就是观赏到他此刻不敢相信的表情。
　　“抱歉。”顾言旭迅速收拾好心情，当即就想从这个令人尴尬的姿势中逃出来，但是他显然没有这个实力只能像只落入蛛网中的飞蛾扑腾两下随后将自己困死，等待着狩猎者的捕食。
　　当然，这不妨碍他解释。
　　“我不是想杀你的，我当时不受控制了。”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付二有些餍足的摸了摸小狼崽子的脑袋，眼神慢慢划过他那双还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顺着她的视线，顾言旭立即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指尖冰凉的温度一下子像是火苗一样灼烧起来，温度从手指一路攀升到耳尖。
　　这一次他的挣扎很有效果，不仅仅是松开了自己的手也从付二的禁锢下逃了出来。
　　“……啧。”还坐在沙发上的付二若有所思的捻了捻指尖，像是在回忆之前的温度。见旁边那人像是躲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的躲着她，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我只是放大了你的想法，怎么反应这么大？”
　　放大……想法？
　　“你开始怀疑我了。”
　　对方平静的阐述这个事实，任由自己的长发散落在沙发靠背上。她抬着自己原本的眸子：“你觉得，我不是她？”
　　“我不喜欢这种打哑谜，但说实话你确实说的很对。”顾言旭有些烦躁的扯了扯嘴角，睁着的眼神中带上了些许冷冽，“我确实在怀疑你，你的所作所为，都不像是一个所谓的疯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刚刚的行为除外。”
　　“有些事情应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不是一味的相信所谓的传言。虽然那个传言确实没错。”付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随即在顾言旭的口中听到了更有趣的形容。
　　“如果硬要说，就像是你给自己拷上了一把枷锁一样。什么人，能给你拷上枷锁。”
　　枷锁……付二细细品味这两个字，心情俨然一副很好的样子。她点了点头，脑子里浮现的却不再是万年前的战场，而是回家就能闻到的饭香，是兄长嫌弃却又不拒绝的样子。
　　“谁知道呢。”
　　顾言旭听着那个回答，有些差异的抬起头看过去，只见原本还在眸子里的疯狂已然消散，只有对某种不知名的事物深深的“眷恋”。
　　神，也会因为爱这什么而变成人。
　　顾言巧的话语忽然从他的脑海里蹦出，他好像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家伙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作为一个“偷来”家人的家伙，他深刻明白着其中意义。
　　如果是因为无法割舍的爱，疯子变成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
　　“关于刚刚那个莉莉丝所说的。你好像有别的看法。”顾言旭打破了沉默岔开话题，但他也确实对付凉霜刚刚的回答很感兴趣，“我记得，四城联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表现优秀的人会有很大概率在直接被选入塔内实训。”
　　“你是想说，万俟家的那个小子会为了这个名额，和神千朔合作？”说到这个，付二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
　　万俟楼之，东城医疗三班的学生，这一点是在刚刚分班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所以会被怀疑是小白脸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况且他确实长得好看。
　　“嗯。不过重点并不是神千朔。主要是，万俟楼之给我的感觉也很不妙。不能因为他是医疗班的人就小瞧。之前帮着整理联训资料的时候也有看到过，他是南城的年一。应该不仅仅只是因为身后背景。”顾言旭一本正经的分析着，旁边人饶有兴致的听着他分析，听到了精彩处还象征性的给他鼓了鼓掌。
　　“分析的不错。理念也很正确。不愧是我们看中的眷属。”付二毫不吝啬的赞扬，随后毫不意外的迎接了某人的拳头。身为眷属本人的顾言旭对于这个称呼是又羞又恼，就好比你一直叫嚣着说要当谁谁谁的狗，但是真的被当事人提起了还是会感觉羞耻的吧。
　　更何况，这两个字在被付二可以咬重的语音下，听起来就更像是调教宠物了。
　　“好了，好了。第一手情报。”付二不轻不重的捏住了顾言旭的手腕，指尖在他手腕上揉了揉示意他安静，“万俟楼之，南城区草药世家的长子，拥有超过的医药天赋。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已经被内定进入高塔的人。那草药匣子自己知道这一点，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人合作。今天摆出那副样子纯粹就是为了搅浑水而已。那个小姑娘不就上钩了嘛？”
　　上钩二号顾言旭不动声色的摸了摸鼻子。
　　“他的事情说起来倒也有意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付二的眸子眯起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他虽然身在医疗部，但是他们组的教官可是费劲了心思，花费了数年都想让他加入战斗部。”
　　“虽然他最后没同意。”
　　这点消息倒是让顾言旭提起了兴趣，但是身边的付二却只是丢下了一句你往后看就知道了，随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一句不肯透露，完全不顾及已经被勾起兴趣的小顾同学有多难受。
　　“说起来，我以为你会更好奇那个神君呢。”
　　神君？听见那个名字，顾言旭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了那头樱色的短发，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不好奇，见过了。”顾言旭的脸上仿佛就写了两个字——就这？在付二吃瓜的眼神中，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将之前和那家伙在暗网里单练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听着对面的阐述，付二也明白他那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是什么鬼了。不过就是两个极致单推人的较量罢了，虽然还有一个在状态外。那作为事态中心点的某人，不将这个风浪卷的再大些，有违她做人的风格啊。
　　“那个神千朔，是不是耍的一手很好的长枪。”付二再次插起一块西瓜慢悠悠的丢到嘴中，“因为他师从黄昏。”
　　原本还在脑内分析对方招式的顾言旭一下子就炸了，转头死死的看着付二，眼神之多变让付二都没想到。一开始先是震惊，随后转变成了对神千朔的欣赏，到最后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渣男。
　　“你，在下城还有别的眷属？”顾言旭张了张嘴，最后却只问出了这种问题，那眼神看过去就好像一条被抛弃了的狼狗一样，湿漉漉的。
　　“暂时，还不是。”付二轻飘飘的丢出五个字，完全无视了那双含水眸子的伤害，将手中盘子放下握住了顾言旭的手，“如果你的实力不能让我满意的话，说不定~”
　　她没有将话说明，但是在场的两人却都明白其中意思。但是显然有一个人还在思考别的东西，例如：她居然背着自己有别的狗了。之类的想法。
　　但是显然，他没有想到自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付二愣在原地，手却死死卡住顾言旭的手腕不让他挣脱，原本就因为脱口而出羞耻不已的顾言旭是跑也跑不掉，连挖个地缝给自己藏进去都做不到。
　　看着对面逐渐回神变得戏谑的眼神，他别过脑袋梗着脖子嘴硬到：“面对自己的信仰有点口不择言还是可以理解的对吧。应该。”
　　索性顾言旭也不是什么特别要脸的家伙，在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的时候就已经能平稳的面对旁边付二挑事的目光了，他故作镇定咳嗽了两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打断。
　　“经常咳嗽是肾虚的代表。”
　　“！我求您了闭嘴当个人吧！”
　　最后，顾言旭还是将自己的问题问出了口。他说就这样将其他选手的信息告诉自己，会不会对其他人不公平。身边的付二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样，听到这个问题还陷入了两秒的沉思。
　　“嘶。偏爱吧。”
　　顾言旭显然没想到是这种回答。对方斜撑着脑袋看过来，眼底结晶闪烁是毫不掩饰的占有，她说：“因为你在我这里是特殊的，所以你拥有我的无条件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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