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下

　　“霜霜！下楼啦！再不起上学要迟到了！”
　　楼下的付肃手里拿着锅铲皱着眉喊道，看见旁边优哉游哉的喝着粥的付然，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一脚他：“去楼上看看你妹去，别一脸没心没肺的在这吃早饭。”
　　“咳咳！爸！你是真不把你儿子当人啊？”付然被猛地一踹咳嗽了好几下，揉着头吐槽着正准备抬腿去阁楼看看自家小崽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抬眸就看见了某人飞快的迈着腿冲了下来。
　　黑色的长发还带着刚睡醒的凌乱，甚至有几根毛非常应景的翘了起来。付凉霜伸手捋了捋翘起来的头发又顺手抽了张纸将嘴角的牙膏沫擦掉，抬头看了眼时间。
　　！确实是来不及了！昨天晚上有点事睡得太晚外加这段时间的生活过于安逸，不知不觉就懈怠了。
　　“唔唔唔唔唔！”付凉霜捞过桌子上的白粥，也顾不上烫不烫的问题直接就几口吞了下去。不过熟悉她的两人还是清楚的分辨出了她的意思：“我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我看见你朋友往这边走了，现在出去正好遇上。”付肃站在厨房的床边看了看，果不其然看见了远处拎着包走过来的林思然，这小家伙和自己家小崽子混的挺好，虽然算不上是狐朋狗友，但也绝对是无法无天二人组。
　　只不过自家这个小崽子成绩更好一些，倒也还是令人欣慰。
　　听着老爹的话拎着包就要往外冲的付凉霜脚步一顿，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和衣摆，后退两步朝着一个画框招了招手，笑的甜美：“我出门啦，麻麻。”
　　画框内的女人笑的温柔又恬静，无光的眸子温和的看着每一个家里人从她面前路过，不见离去时身如枯骨的模样。付凉霜的眸子垂了片刻，像是致歉一样微微低头，随后回复了先前风风火火的模样冲出了家门。
　　“霜霜？”看着那个飞扑下来的身影，林思然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好友，伸手挥了挥示意自己在这。
　　“走吧？”付凉霜走过来自然而然的就接过了林思然手中的包，随后发出了一声感慨：“你把一套房子放在里面了吗？”
　　“屁！”林思然见状，本来背在身后的手“啪”的一下拍在了付凉霜的肩膀上，随后拿回了自己的包有些吃力的抬了抬，“这里面可是好东西。复刻了裂岛前的一套稀有梦境牌，还有附赠的一些东西什么的，零零碎碎的加起来就重了嘛。”
　　林思然像是献宝一般的提起箱子拍了拍，果不其然从里面听到了东西碰撞的声音。付凉霜看了眼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随后就将这事情跑到了脑后：“你怎么又换了新东西，这次又准备上头多久？”
　　“咱就是说，估计一下……两周吧。再等梦境牌火起来的时候用这个赚一笔差价。”林思然想了想，她确实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不过她也不是真的热衷于这些古怪玩意的人，她最爱的果然还是只有金钱了。
　　“这个时候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你上一次和上上次都是这么说的。”付凉霜毫不犹豫的给她泼了盆凉水。
　　“你不说话我们还能当朋友。”
　　林思然毫不犹豫的瞪了过去，付凉霜配合的抬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朝着她眨了眨眼。林思然望着她这幅装乖的模样明明内心知道她是一肚子坏水，但是看见她这幅样子就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就仗着你这幅好皮囊为非作歹啊！”林思然撇撇嘴瞥了她一眼，随后就将目光偷到了远处的校门，或许是放假后开学的第一天，大家都来的格外的迟。
　　人群中最显眼的当然还是远处正要走进门口的那个少年，和林思然身边的某个屑，别的暂且不提，就这个身高就足以在人群里脱颖而出。
　　“他今天也来这么迟啊？”林思然不动神色的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付凉霜，付凉霜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看去挑了挑眉：“那谁？你很关注他？”
　　“那倒也不是，只是感慨一直辛辛苦苦想要追赶你的年二居然也会有懈怠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机器人呢，都不会累的。”林思然吐吐舌小声腹诽道。
　　“走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所谓的人身上。”付凉霜将目光轻轻放在那人身上一秒，嘴角似有若无的翘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只是在收回视线的时候，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味道在她身边环绕了一圈，不等她细闻就像烟雾一样被风吹散。
　　“嗯？”
　　“怎么了？”感受到身边的人动作停住一瞬，林思然下意识的问道，不过等她看过去的时候付凉霜已经恢复了原本那副不正经的模样。
　　远处，那所谓的“无所谓的人”像是感受到视线了一样，抬头看了这边一眼。
　　走在回班的路上时，付凉霜一言不发的思索着刚刚萦绕在鼻尖的那股气味，对于与自己身体成分完全相同的另一个部分，来自于本源的另一块碎片，似乎是因为过于的微小和沉眠从而在之前没有被发现，不过她是不可能分辨错误的。
　　“顾言旭……”
　　她在唇齿间默默碾碎这三个字咽下去，闭上眼随后将内心从疑惑清除，毕竟再怎么说都不是自己犯下的“罪孽”，按照时间来算，可能只能追溯到大姊了。
　　北城一中的开学第一天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活，课程安排直接在放假期间就已经通知到每一个人的暗网上。
　　“今天的第一节课是拟态实战啊。”林思然在手腕上的光脑上翻了翻，一瞬间有些欲哭无泪，“只求不要让我抽到变态的0461，抽到他我会死的。”
　　拟态实战的系统0461，印象里他的数据源自于一位非常强大的战士，以严厉到近乎残暴的风格著称，每一次抽取到他的人无一不是笑着走进去哭着爬出来的。
　　而拟态作战则是高塔近一百年研发的训练方式，将已经牺牲的高塔战士生前的作战记录和风格进行拟合，随后由高塔的暗网“捏”出了一个完整的“关卡boss”。
　　“还好，索性就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后的联合训练只会更恐怖。”付凉霜顿了顿随后忽然笑道，“而且那只是数据，总会有纰漏的。”
　　“你管那叫只是数据！？”林思然的音量猛然拔高，被周围的人瞪了一眼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轻咳了两声故作镇定的恢复了原本的音量，“你真的是！你狠！算了我不说了，说了只能气自己。”
　　林思然憋了半天，最后将嘴里的骂骂咧咧憋了回去，能怎么办呢她又打不过眼前这个人。
　　来到熟悉的教室，林思然视死如归的捶了一下身边那人的肩膀，在付凉霜一脸莫名其妙的目光下，她深呼了一口气走进门里。
　　“学员林思然，身高168，体重67kg，血氧血糖正常，心率102请尽快调整情绪进入战斗准备，已为您匹配合适的系统。”
　　林思然听着上面的数据挑了挑眉，索性这些东西都是通过暗网直接传输到脑子里的，也不用担心漏音什么之类的……等下，付凉霜那个眼神是什么鬼啊！
　　最后付凉霜什么都没说，林思然也只当做她是眼睛抽了没有说什么，不应该是让她最好什么都别说。
　　付凉霜象征性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如愿以偿的什么都没听到。塔上的重要人员资料都属于高度机密，只要不是作死一般来说这个系统都不会测量她的数据。
　　躺入模拟仓内的林思然还在惴惴不安，当然或许这就是命数吧，当她按照指示闭上眼的时候，听到了一段冰冷的男声：“拟态作战系统0461，正在导入。”
　　林思然：你礼貌吗？
　　【欢迎连接暗网付二少将，暗网人工智能密弥尔为您服务，正在导入身体数据信息】
　　【付二少将，身高177，体重未知，无其余数据。您依然很健康，少将。】
　　躺在模拟仓的付凉霜皱了皱眉，近几年来一直融入人类社会之内以至于让她有些时候真的错以为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机械音的那个“健康”多少有一点讽刺。
　　“系统检测出您最近似乎有些焦躁和失眠，虽然对您的机体没有影响但是我认为你仍然需要补充睡眠。需要密弥尔帮您进入深度睡眠吗？”
　　这一次人工智能的声音并没有从高塔暗网频道传出，而是和正常的系统一样身体的右侧传来，语气轻柔却只有例行公事一般的冷漠。
　　“嗯”
　　“好的，正在帮您倒入睡眠模式。”
　　长梦方醒，付凉霜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梦境里莫名其妙的片段明显不是自己的回忆。而自己不愿意休息也是因为这个，结晶之间的共鸣让她无法反抗地接收这些东西。
　　倒不是说反感，只是看多了心烦。
　　“霜霜，来拽我一把……我要死了……”林思然虚弱的声音从另一个模拟仓内传来，她坚强且挣扎的伸出一只手撑住了模拟仓，，整个人仿佛是被人丢进了水里有拎出来来回甩了两个来回。
　　付凉霜双手抱胸站在旁边揶揄地扫视了两眼：“你这……整挺好啊？”
　　林思然看着眼前这人如沐春风的模样，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指了指身后其余的模拟仓，很好如同复制粘贴般的如出一辙，一个个都像是丧尸一样的从仓内爬出，这一场景好不壮观。
　　“丧尸”们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整个教室内唯一一个站着的人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想必付凉霜此时一定死了无数次了。
　　付凉霜看见这一幕，默默往后撤了两步开溜。
　　还没从模拟仓爬出来等着她拽一把的林思然：有事她是真溜啊。
　　后退着拐出门的付凉霜脚步顿了一下，巧妙地避开了身后差点撞到的那人，身后同样下课走出来的顾言旭看见旁边教室里忽然窜出来一个大黑耗子，作出了相同的反应，索性双方避开的很快避免了一场惨祸。
　　“抱歉抱歉~希望没有误伤到你。”差点撞到他的少女眯眼笑着合十双手略带歉意的眨了眨眼，随后又拐回了刚刚出来的教室。
　　顾言旭愣了愣，他想大概北城一中没有人会不认识刚刚那个人，以几乎碾压的姿态霸占了四年校内排行榜第一的家伙。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他对年一的印象也就只是认识，先前一直觉得她会是一个稳重而又强大的人，今天这两面看下来似乎和想象中都不太一样。
　　顾言旭侧了侧头，将脑袋里的想法甩出去，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教室。避开了他的付凉霜则是揉了揉鼻子，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消失了？先前那份属于结晶的气息就像是她的误判一样，明明先之前那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但刚刚那几乎快要撞上的距离结晶的气息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的，早在顾言旭走出教室之前就被她捕捉到了位置，那时候的后退也是为了达成靠近的目的，但是很遗憾结果让她失望了。之前还说的不会闻错现在立刻就被打脸了。
　　她的疑虑一直维持到放学，再见到顾言旭从自己面前走过没有结晶的气息后，付凉霜想通了。
　　一定是因为早上没睡好闻错了，对，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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