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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江凡不在的生活，程昱真切感觉到了什么叫孤单。明明是他之前最憧憬的生活，一旦过上，却荒芜的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一人。
赵雅茜偶尔过来和他一起写作业，休息的时候也总念叨江凡。
“凡哥什么时候回来？”“凡哥不会留在北城不回来了吧？”“就算凡哥这次回来，高考后也一定会去北城读大学，那时候就见不到他了。”
一席话把程昱说的心烦意乱，不由斥她：“凡哥凡哥的，又不是你亲哥。”
“你这说的什么话？大家都这么叫，我叫两声怎么了？”赵雅茜觑他，“都像你似的，白眼狼！天天叫凡哥的名字，亏凡哥对你那么好。”
“他对我哪里好了？”程昱耍小性，“他天天跟王伟一块玩，回来就关在自己屋里，也不和我说话。”
赵雅茜诧异：“你以前不总是嫌凡哥打扰你么，现在怎么回事？就好像……独守空闺的怨妇，哈哈哈。”
“胡说什么？”
“开个玩笑，急什么。”赵雅茜不以为意。
别人都被程昱的俊脸蒙蔽了，以为他是天使，只有赵雅茜对他有清晰的认知。程昱除了一张脸好看，脾气臭的可以，她噘嘴说：“要不是你家里清净，我才不来呢。”赵雅茜掏出几本书，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
程昱扔给她一瓶柠檬茶，回到卧室看书。翻出地理看，没意思。换成生物，也看不进去。一连换了好几本，脑子里都是江凡的影子，程昱烦躁地把书扔下。扭头一看，赵雅茜看得入神，半天连个姿势都没换一下。
程昱好奇，走过去一看封面——《红与黑》，再看桌子最上面的——《复活》，程昱大为震撼，赵雅茜能稳居年级第一，不是没有道理。程昱拿起《复活》，“这本书借我看会儿。”
赵雅茜伸胳膊就抢，“不借！”
程昱往后一缩，“我就看看，一会儿还你。”
“说了不借。”赵雅茜绕开茶几来抢书，“想看自己买。”
赵雅茜太反常了。她虽然有时话多，但不是个小气的人。程昱跑到厨房把厨房门锁上，“书里藏情书了？鬼鬼祟祟的。”
赵雅茜着急着拍门，“你别看！再动，咱们绝交——”
话音未落，程昱瞠目结舌。他怔怔地看了看玻璃门外同样张嘴结舌的赵雅茜，又看了看书本上两个男孩相拥的插画，一时目瞪口呆。
“唉呀！”赵雅茜九曲回肠地叹了一声，抱头蹲在地上，简直羞愤欲死。
程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冷静下来再看这本书，赫然只有一个《复活》的封面。他拉开玻璃门，淡定地把书放在茶几上，轻咳一声，“看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句可了不得，刺激地赵雅茜一下子站直，“哪里乱了？这是爱情，懂不懂？”
“男人，和男人的，爱情？”程昱诧异赵雅茜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男人和男人怎么了？还有女人和女人的。”赵雅茜壮怀激烈，“爱情，不分性别。”
程昱一时不知道回什么。赵雅茜底气更足，“我还以为北城来的，思想更开明呢，嘁。”
赵雅茜的秘密被发现，正好不装了。把程昱这里当读书室，看得肆无忌惮。
程昱撵她不走，义正词严说：“凡哥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相互陪伴是应该的。”
“我不需要你的陪伴。”程昱冷漠。
“可我需要你的陪伴。在你这，我妈放心。”
程昱要是铁了心撵她，赵雅茜也没办法，可程昱没有。没有江凡的家里，程昱分外孤单。有一个人在，至少能少想江凡一点。
一个人的夜晚，程昱躺在床上。隔壁没有江凡写字的刷刷声，也没有他敲击键盘噼里啪啦雨点一样的声音，没人指使他拿水拿柠檬茶，也没人跑到他这屋里问他学习累不累。
习惯很可怕，程昱想。他习惯了江凡在，无法再享受一个人的自由。程昱翻了个身，铁架子床吱呀一声响。程昱掏出手机，屏幕上的亮光晃得他眯了一下眼，翻到江凡的号码上，手指迟迟按不下去。
江凡去了半个多月，从来没有联系过他。他在北城冷不冷？他什么时候回来？高考后，他真的就去北城再也不回来了？
程昱翻来覆去的想，后半夜才疲惫地睡去，手里一直握着电话。
梦里，程昱梦到有人打他，用又粗又硬的棍子，打的他在地上滚来滚去。他忍不住呼救，一个人蹿出来抱住他。他的身体消瘦，抱着他的手臂却很坚定。铁棍击打皮肉的闷响依然在响起，程昱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别打我，妈，妈！”程昱从梦中惊醒。
这天起，赵雅茜发现程昱不再无所事事，他开始做俯卧撑，做深蹲，做他在房间里能做的各种锻炼。
赵雅茜看完几个章节，一瞄程昱，就看到他热出一脑门的汗。南方的冬天也是冬天，赵雅茜裹了两层外套还批了毯子。
“受什么刺激了？”赵雅茜问。
程昱不理，继续做俯卧撑。
“神经病。”赵雅茜嘀咕。转头继续看小说里的帅哥，嘴角恨不得咧到天上去。
门“哐当”一声打开，江凡回来了。程昱两手还撑着地，仰着头愣怔地看了江凡两秒，“噗通”一声趴在地上。
赵雅茜眼疾手快地把桌上的小说一股脑塞到书包里，书包往地上一扔，扑上去激动地抱住江凡：“凡哥，你回来啦？我可想死你了。”
江凡一根手指顶着赵雅茜的脑门，把她推开，“你是女孩，别整天搂搂抱抱的。”
程昱接过江凡的背包和行李箱放在一旁，“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好去接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江凡指了指行李箱，“里面有特产，你们自己找着吃。我去睡会，坐飞机太累了。”
江凡关上门，程昱和赵雅茜面面相觑。
江凡不对劲。
这种感觉江凡刚刚回来时，程昱就有。随着时间的推移，程昱越来越肯定。
江凡回来以后，整天闭门不出。关上门在房间里打游戏，看电影。王宏、王伟几个人上门登门领了特产，要他出去玩，他却嫌累。要知道平日里，江凡最不耐烦成日里在家里憋着。
还好高三的假期短，在家憋了不到十天，高三就开学了。
除去刚开学前几天的兵荒马乱，很快高三年纪就召开百日誓师大会。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的钟声在每个高三学子的心中敲响，最后的冲刺阶段也正式拉开帷幕。
那一百天，江凡没什么具体的印象。除了做题就是做题，整个人像是浮沉在试卷的海洋中，被各种记忆点公式定理原理所淹没。清醒的时候在做题，睡觉时也是做题。睡梦中惊醒那瞬间，脑海中闪过的都是哪道题又做错了。
那一百天，程昱的记忆也不怎么真切。最后的高三生活，学校强制上晚自习。江凡一大早出门，晚上到家已经十点多。洗完澡，他还要再复习两个小时，没有一个晚上早于十二点休息。
天气由冷转暖，好像倏忽间就热了，几乎要把人烤干。程昱虽然也要面临中考，但中考的那点压力在高考的压力面前可以忽略不计。
江凡给程昱的感觉就是这样，紧张，压抑，焦躁，一触即发的崩溃。
不是只有程昱一个人察觉江凡状态不对。王宏、王伟、江凡的各科老师以及班主任老张，都察觉到了。江凡的成绩在最后这个学期不再稳定，跌宕起伏的幅度堪称惊心动魄，最差的一次期中模拟考试排名竟然掉出年级前一百。
王宏告诉程昱，老张不得已打电话给赵凌，赵凌在电话里都快急哭了，哭着求老张多照顾江凡。老张也急地满嘴燎泡，商量着问赵凌能不能回来一趟，陪江凡度过高考前最后这两个月。
赵凌哭地更厉害，乞求的话也更卑微，唯独不提回来的事。要不是没几天中间江伟光回来了，老张还以为江凡爸妈在北城出了事。
江伟光是坐飞机回来的。下了飞机直奔十九中，连家都没顾得回。和老张谈了一个多小时，替江凡请了晚自习的假，把江凡带回家。
到了家门口，江伟光的钥匙还没插到门上，程昱已经打开门。江伟光反应很快，“程昱？”
程昱礼貌点头，“江叔叔好。”侧过身让江伟光进屋，视线从江凡沮丧的脸上划过。
程昱去厨房沏了茶出来，给江伟光倒了一杯。江伟光在自己家，被程昱当做客人一样对待，这滋味还真是别扭。江凡不喝热茶，程昱拿了柠檬茶给他，江凡接过一口气灌下半瓶，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一侧闷不做声。
江伟光三年没有回过家，而今回来对这套小房子还真有些陌生，不过他没表露出来。程昱在江凡边上站着，江伟光拉了餐桌旁的椅子让他坐下。
江伟光问：“在这里住的的还习惯吗？”
“现在习惯了。”
“粤城很热吧？和北城应该很不一样。”
程昱点头，“是很热。”
江伟光喝掉了一杯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几片茶叶调皮的从壶嘴里钻出来，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江伟光吹到一旁，又喝了几口，沉吟着说：“和程晖他们还有联系吗？”
江凡皱眉，江伟光从容不迫，程昱平静地说：“没联系了，他们应该并不想见到我。”
江伟光点头，“如今这样，无论对你，还是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情况。”
“爸。”江凡打断，“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成绩下滑成那样，张老师急的打电话给你妈，你妈都急哭过去了。”江伟光正色说：“我不回来，难道让你妈大着肚子回来？”
大着肚子？程昱讶异，忍不住抬眼，和江凡的视线对了个正着。江凡无奈说：“你能不能先回房间？”
“等一下。”江伟光叫住程昱，“你北城那套房子，一直空着呢？”
“爸，你问这个干什么？”江凡不快。
“你这是什么语气和我说话。”江伟光凛眉，顿时一股严肃凌厉的气势升腾而起。
他惯常严肃，江凡从小怕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别人的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眼看江伟光要发火，程昱岔开说：“没事，不是什么秘密。回江叔叔，那套房子没空着，租出去了。”
“租出去了？”江伟光奇怪，“你租出去的？”
“不是，当时办理我爸，呃，程广志和我妈车祸事件的警察帮我租出去的。”
“警察？”江伟光拧眉回想，“姓沈的那个？”
“是，沈焱沈叔叔。”
“就是调查你——”江伟光神色一变，话到嘴边改口说：“沈焱，我有印象，挺热心的。有他帮忙，倒是可以放心。”
“当时我离开北城，走的匆忙，钥匙就托付给他了。后来联系上，他帮我把房子租了出去。”
“你们现在有联系？”
“有，偶尔会打电话。”江凡看向程昱，他竟不知道程昱与北城的一个警察还有联系。他爸提到这个叫沈焱的警察一脸古怪，江凡狐疑。
“那挺好。”江伟光坦言：“我没别的意思，也是想说可以把房子租出去，多少能赚点钱。你现在读书，又没人管着，金钱这方面得上点心。”
程昱也没料到江伟光这么说，愣怔片刻才说：“谢谢江叔叔，我知道了。”
江伟光本来是想帮他把房子租出去，知道他和沈焱有联系，也就不再提。程昱懂得看眼色，主动说：“我晚上和赵雅茜约好了一起复习，晚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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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请多多支持，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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