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神树ONLINE

　　15.

　　有一个很无聊的思维问题。

　　一滴墨落入干净的水中，那水还算是“干净”吗？

　　一滴墨对“干净”的污染程度究竟是多大？

　　此刻这滴浑污油墨自瓶口滑下，落地声清脆的“滴”——

　　浓重污黑自下落处扩散，转瞬间铺天盖地。

　　“滴”——

　　一滴墨能污染整片“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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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我猜这意思是你们不得不躲在我后面了。”

　　收回标本瓶将瓶塞堵好后，褪色者随意地把瓶子往肩后丢去，在金雾中摸出骑士头盔从头顶扣下。

　　她在全覆面头盔下露出略显狂放的笑意，岔开腿微微俯身将右手按在左腰佩刀上。

　　在她身后，木叶四人仿佛在被某种透明存在死死压制住，唯有宇智波泉奈略有余力能接住被褪色者扔过来的瓶子。

　　“欠你一次。”他抱着瓶子艰难喘息，觉得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在重压之下苦苦支撑。

　　黑发的半猎人勉强地抬起头，在他流淌星芒的双眼中，无穷无尽的污秽混杂着扭曲肢体与畸形眼球，像是一块突兀的挂画一般从天空垂落，又流淌在褪色者脚边，跃跃欲试而怯懦犹豫。

　　褪色者似乎是稍稍侧头往回看了他们一眼，却没再言语，只是往前跨了一步。

　　她拔出了那把精美而布满血腥的、宛若工艺品的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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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褪色者时常在想，如果她没有离开该隐赫斯特，那些白色宗教服军队也没有入侵，她是会在等待随时接手兄长的骑士职位的枯燥训练中熬日子，还是会学着孤女堂姐玛利亚那般追求自由而离开。

　　首先她当然是有着不输那位堂姐的对外界与自由的向往的，但与玛利亚不同，她有着自己的家族荣耀要去背负。

　　虽然她打小就不赞同“家族荣耀”这玩意，她还是没法真的把家人的期许直接抛在身后假装自己毫不在乎。

　　褪色者是非常、非常、非常地在乎亲友家人的一个人，就最近的情况为例，如果她不在乎朋友（哪怕某种程度上可能是她单方面认为的朋友），她根本没有必要参合进这个世界的异常里，她只需要待在自己的小营地中等待拉达冈或玛丽卡恢复，便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回到她心心念念的交界地。

　　如果她不在意，她就不会在这里将“千影”深深刺入自己的胸腔，再将那浸满心脏鲜血的刀刃抽离，让猩红血焰自心口流淌缠绕于其上。

　　说真的，这可真疼啊。

　　该隐赫斯特所谓的“秘传”，被外界蔑称的“污秽之血”，以血液为枪为刃，傲慢而疯狂地挥霍着自己的生命并以此为代价，强大却也脆弱的“血质”战法。

　　真疼啊。

　　“还好交界地也有类似的‘切腹’战灰，也不知道最初的发明者们都是什么受虐狂。”

　　脏污风暴中褪色者独自开着玩笑，她将刀刃自左肩挥下，飞溅的血焰深深切入那污秽中。

　　细弱的哭嚎与尖声的大笑混为一团，纠缠在风暴中围着褪色者盘旋，无数扭曲的肢体与脏器翻涌着探出，畸变的眼皮掀起窸窸窣窣自四面八方转动着眼球发出作呕的粘稠声响。

　　“讲道理我只是想问你件事，你这要求可真是有点多啊。”

　　鸦翼飞扬，金属手甲发出轻微摩擦音，配套的盔靴点地又掠起，血与火焰交织，血腥之鸦优雅而张狂地飞跃在高空，又在污浊即将触碰到翼角前兀然消失。

　　“卡琉多”做了好事并做全了好事，他将“血鸦”套装送还给褪色者，其中也包含了血鸦那诡谲步法的道具。

　　虽然只是一截断裂的腿骨。

　　雾气般消失的褪色者出现在风暴包围圈对角的地上，她跨步收刀，决定玩点花的。

　　她犹记得自己兄长是怎么戏耍对手的，虽然有些羞耻，但不得不说，确实很帅——

　　血焰喷发，刀刃以近乎弹射的速度被借力抽出，泼溅的血液先一步自下而上斩入目标，随后刀刃裹挟火焰而来，由上自下切入血斩轨迹分毫不差。

　　一时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火焰突起，斩入的血液被点燃，瞬间如星火落入柳絮，燎燎蔓延。

　　“从没见过提要求是要挨打的。”

　　褪色者振下刃血，缓缓收刀时如此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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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团自一滴黑泥膨胀而出的污秽聚合物被褪色者点燃，束缚压制住木叶四人的那股压力便消失了。

　　虽然看上去很唬人，但实际上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

　　褪色者一贯力求速战速决，全程都没搭理那玩意的一切表现意图，专注于尽快把它给解决掉好让它能老老实实接受问话。

　　但她不在意有人在意啊，感知型复合人才的千手扉间差点又昂头厥过去，就算他直面过古神化的“卡琉多”又强嗑过一颗古神之智，前者对他及其友善爱护而后者早已随时间被消耗，刚刚猛不丁在被快要压碎骨头的痛苦里看见一坨血肉污泥，上面还有一堆眼珠子搁那乱转，他能强忍着没真晕过去也是他确实已经够坚//挺了。

　　有些东西是不该去看见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总觉得那堆眼珠子里有很多都有些眼熟，比如什么自家村子里就有的两家人的特产眼球，和某些个只远远见闻过的眼睛。

　　虽然都是被扭曲畸变了的，看多了他现在连自家村民们的眼睛都一想起来就犯恶心。

　　千手扉间捂着眼睛落在最后才站起来，他踉跄着跟在亲哥身后，走到褪色者边上围起来时才勉强晃了晃头精神了点。

　　褪色者正用普通刀刃的佩刀尖端挑起地上残留的一小堆烂泥，上面颤颤巍巍冒了个泡，转出来一颗相对正常的黑眼珠子。

　　但，只有刀尖大的一坨泥上滴溜溜转着一颗正常大小的眼球，这件事本身就相当不正常了，看得众人又有些犯恶心。

　　“你能说话吗？”

　　褪色者毫不在意地问它，还用手弹了一下刀刃。

　　烂泥发出一声咕噜声，像是沼泽里炸开的粘稠气泡。

　　褪色者还是被恶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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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褪色者把烂泥挑起来又塞回了标本瓶里，还使劲晃了晃瓶子，直摇得瓶子里装死的黑泥冒出一堆眼球，每一颗都在绝望地乱转。

　　“怎么办？这玩意不怎么服气啊。”

　　褪色者持续摇晃着瓶子，对一边被恶心到的同时被她的行为无语凝噎到的其他人问。

　　“它应该不是不服气……唔呃塔尼你停一停……”千手村长被自己弟弟推了出来，“我觉得它那是没法说话。”

　　褪色者看了眼瓶子又看了眼一直在躲着不看瓶子的村长，“唔，那再多倒一些出来？但是还要再打一顿怎么办，我有点贫血了。”

　　宇智波泉奈看着褪色者战后兴奋而略微发红的脸，发出了急促的假笑，然后被对这些没个正经的人忍无可忍的自己哥哥打了后脑勺。

　　“你男人是假的吗塔尼希德？”宇智波斑的暴脾气把礼仪都给冲没了，“你让他过来看着。”

　　被点名的拉达冈很有自觉的对号入座，站在稍远处眨了眨灿金微光的眼睛。

　　闻言看过去的褪色者对上了那双金眼睛，她有些哑然地看着拉达冈，刚刚她确实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位能把黑泥直接炸烟花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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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现在是这么个场景，“黄金律法”拉达冈站在一堆烂泥前，“艾尔登之王”褪色者手持血焰长刀站在他旁边，“忍界之神”千手柱间双手合十现场造了座木质监牢笼在外，“木叶猎人”宇智波泉奈双持大斧站在褪色者对面，“忍界修罗”拿着他那大扇子外挂小镰刀在木笼里溜边，“千手白毛”体质敏感被留在外面。

　　“……你能不能停止区别对待了。”“木叶白毛”发出以上感言。

　　“抱歉？但是你不觉得这很适合活跃一下气氛吗？”

　　褪色者对此发出强词夺理。

　　不过很快拉达冈就伸出手临空放在了烂泥上方，本就装死装到连眼球都不敢动的烂泥瞬时沸腾起来，还隐约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尖叫声。

　　那叫声就像是两块石头在相互摩擦，又像一股狂风吹过窄巷发出的呼啸，但很快这叫声就停下了，一股近似人形的黑烟自其中升起，又立刻就消散了。

　　而黑泥则彻底成为了一滩烂泥，没有动静，没有活性。

　　这种突发状况饶是拉达冈的石头脸也面露惊讶，他握紧手心，刺眼的金色被碾碎四散飞溅，却飘飘荡荡没个方向。

　　又或者说，每一处都是金色追踪的方向。

　　“……所以说，你们觉得卡琉多那里还有黑泥标本吗？”

　　半晌后褪色者提问，而围在他们边上的木质牢笼在迅速灰化，在她话音落下的最后一刻劣变为粉末倾倒。

　　牢笼的制作者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在他身后有什么巨大而透明的存在竖起了身躯，挚友将他拉走后在他原所在处留下一个巨型坑洞。

　　那坑洞出现得如此突兀而异常，仿佛坑洞中原本的地面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被挚友大骂着救走的千手柱间仰起头，在他视线中似乎连天空都被那透明的存在所覆盖。

　　天空晴朗而蔚蓝，有丝丝缕缕的薄云飘荡，阳光明亮而透彻——却寒冷刺骨。

　　虽然早已知晓这世界有所怪异，但此刻，

　　有什么被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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