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现实
沈诗槐拒绝了柏淞要送她回家的好意,柏淞却执着于她去哪、自己就跟着去哪的意思,生怕沈诗槐再出个意外。
柏淞还记得这命是怎么来的,死在密室里时,那一瞬间直冲太阳穴而来的死亡感层层笼罩了她。沈诗槐在怀疑余倩有问题后,就打消了沈阙魂穿柏淞的可能,并原原本本把风险告诉了她——你作为普通人,本不该受我影响屡入险境,若你真死了,现实的一切也烟消云散。
沈诗槐说,是她欠自己一命,欠自己一个安稳的生活。
但柏淞不在意,她是个无趣的千金小姐,上流社会那些虚与委蛇学不来,大众潮流与玩梗她也看不懂,交个男朋友对方看上的也不是她枯燥单薄的灵魂,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一朵黄金刻意打造的花。
被养在玻璃罐里,供人欣赏,供人评头论足。
爸妈并非她一个孩子,但柏淞是独女。
她是刻意被柏氏集团培养出的‘名媛’。
要求笑得端庄得体,要求读得气质芳华。
她从小就不跟着国内的高考路线走,富人家有养孩子的一套专门标准,作为女孩子,她只能被拉出去当交际花、结交名流亲家。也不是没想过继承家里事业,可哥哥弟弟们根本瞧不上一介女子,连母亲都说‘不过女流,家庭给你第一次生命,婚姻便是你的第二次生命’。
更别说手掌大权的父权。
上一任男朋友,毕俊杰是个穷小子。
她把对方领回家时,足足被父母冻结了三个月的银行卡。可即便如此,她也没融入过一次底层社会,因为性格温和原因,总有朋友愿意给她借钱。
其中男性朋友尤甚,都只为了她一个柏氏独女的身份。
柏淞一路跟着沈诗槐,‘沈姐姐’也不是白叫的。
对方教给了她许多女德之外的东西,例如遇到男朋友PUA,你可以大胆反击;例如被逼迫做不愿意的事,你永远拥有一个可以拒绝的人权;例如女性生来不是必须勾心斗角,女性友谊也可以是纯粹美好的......
例如现在,既然逃不开与沈诗槐一样进盒子的命运,那她就受着。
与其过提线木偶的一生,不如去大胆放纵一回。
柏淞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从小应有尽有。
只有此刻,她清晰找到了一个可以为之奋斗的目标,虽然是踩在钢丝线上存活。但她坚信,有过这么一段难忘的冒险,就算真的结束一生也不觉得可惜。
“真那么担心我,不如请我喝杯星巴克吧?”
沈诗槐语气平和,一点也不像刚从警局里放出来的。
柏淞是想逃脱上流社会的虚伪,沈诗槐可是想念死了有钱人的生活,她巴不得天天一杯高价星巴克。
既然柏淞不愿意走,那先哄骗一杯拿铁吧。
柏淞沉默一会,还是应了,最后离开咖啡店,跟沈诗槐告别时还眼含泪水,恋恋不舍。
等柏淞一走,沈诗槐转头就向服务员又点了杯同口味的拿铁,全糖,甜一点,池语楠也喜欢这个味道。
沈诗槐不会无缘无故欠人人情,柏淞给她买的就算是感激自己选择复活她。
但柏淞和池语楠非亲非故,自己找对方谈话,难不成还要小气地讹柏淞一次?未免太不道德。
蓝烟说过,华容道密室极大程度透漏了系统的核心机密,而以自己的水平,完全达不到进入那种难度的盒子。
以及,被池语楠开光过的“黑猫铃铛”。
“没睡吗?”
沈诗槐从警戒线下面钻进刚开业就要倒闭的密室逃脱主题店,一进去就看见池语楠坐在前台,手里不知捣鼓什么奇怪液体,像化学试剂一样,冒着气泡。
再配上她一身神秘的紫色长袍,看起来很像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
“看出来你有话想问我,就一直等到现在。”
池语楠撑着头,看沈诗槐在对面坐下,她立马俏皮挤了个眼睛:“咱们姐妹俩也就一两年没见,怎么还生分了嘛~”
该说不说,有时候池语楠故意夹子音,真的会恶心到自己。
沈诗槐把抹茶拿铁递过去,也不废话:“你知道薛定谔的盒子吗?”
池语楠坐直了身子。
......
沈诗槐没打算瞒她,池语楠算是除沈阙那个吓人的女鬼外,唯一陪着她长大的人。更何况对方也是个通灵者,既然通灵者是用自己的阳寿行走阴阳两道,那自己需要续命,她肯定也要。
对方一直知道盒子,并且进去过。
她省去了沈阙那部分,一边讲,一边打探对方深藏在兜帽下的神情。
“知道,我进去过。”
“不过嘛,就进去过一次”,池语楠刻意压低声音,凑近沈诗槐:“你也知道,我这身高不正常,你肯定也怀疑过我的年龄。”
“你怀疑的很对!”
突然高昂的一声,给正在聚精会神准备听八卦的沈诗槐吓一跳:“......”
“我去过的唯一一次,也是在你这个年龄,20出头,现在活太久了,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几岁了。”
“那次的盒子很特殊,它给了我一个选择——留在盒子内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或者是被剥夺凡人的寿命与身高,回归现实,但仍保留通灵者的身份,却永不用再进盒子。”
“我选择了后者。”
留在盒子内拥有强盛的超现实力量,意味着达摩克里斯之剑。
总有一天,你要为你自己所拥有的权利与地位付出代价,这是阴阳相生,太极平衡的原理。
世间难有圆满,无论是月亮的阴晴圆缺,还是水满盈亏。
哪天在盒子里死去,带走的可能不止自己的生命,还有一切与你相生相克的因果。
沈诗槐屈起食指,听着池语楠漫长的絮叨,她始终没讲自己在遇到沈诗槐之前的过往,沈诗槐也不执著与打听隐私。虽然她一直不信池语楠是个正常人,但这么多年,她也没怀疑过双方的友谊。
说不定自己只是她漫长生命中,一段意趣相投的萍水之逢。
但池语楠对自己,却是短暂十几年里长情的告白。
沈诗槐记得在某一段被周围人都排挤的黑暗时光里,池语楠陪她在天台枯坐一整夜,自己要跳楼,对方说‘你跳吧,真死了也不会一个人都不记得你,我会记得’。
自己问她,“所有人都走了,你不走吗?”
池语楠笑着说,“我也甩不掉你呀。”
想着想着,沈诗槐就想到了以另一种方式陪着自己的沈阙。
找到池语楠是件很难的事情,她不上学,也没正经工作,两人的交流全凭缘分。但沈阙不是,只要自己一发生重大事故,对方一定会出现,即便她的目光充满讥讽与嘲弄。
但在很长的时间内,沈诗槐鼓励自己的理由都是——别死,死了这女鬼肯定很高兴。
她就是不想让对方如意。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一直缠着我的女鬼吗?”
沈诗槐没隐瞒,池语楠也一直知道镜子里的怪事,“她也在盒子里,叫沈阙。”
“沈阙......姓沈啊?”
池语楠撑着下巴望天:“她不会真是你某个祖宗吧?来为沈家清理门户了!”
听着‘祖宗’两字,沈诗槐神色晦暗不清,垂眸淡淡看着杯里所剩无几的拿铁,看它们从浓变淡,流淌在咽喉的余韵又从淡至浓。
“或许,我们还真有点亲缘吧。”
沈诗槐闭上眼,一口尽了剩下的咖啡。
祖宗或是亲缘,究竟要多扯淡才能描述她们的关系呢。
外头天色正晴,两人放下昨晚鸡飞狗跳的心事后,打扫几下店铺,就出去逛街了。临别前,池语楠站在纸醉金迷的商业街尽头,隔着流川人群,声音不真切道:“诗槐,无法告知我的身份,但我不会害你。”
沈诗槐只是透过鼎沸人声,浅浅笑了:“那么多年情分,你害了也够抵消的。”
回家路上,一切如常,这偌大世界并没有因为一桩‘密室谋杀’的新闻而翻天地覆,人人都重复着麻木又枯燥的生活。
沈诗槐都快到自家楼下了,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您好,沈诗槐女士吗?”
“恭喜你正式应聘成功,沈记者若有时间,请速速到达xxx街xxx号密室进行采访调查。”
沈记者?
听起来很新鲜的东西。
是自己上周为了挤掉赵雅儿子,怄气去投的简历过了,还真如沈阙所说,一切顺利。
于是一来就上岗的沈记者,与刚刚关门准备灰溜溜赔款的池业主,又在前台见面了。你说尴尬呢,是不尴尬的,但它确实很尴尬。
尤其是双方要装陌生人,客套式的一问一答。面对全国人民的新闻采访,对方偶尔说出点不科学的东西,另一方还要想办法圆回来。
真是一个敢采访,一个敢接啊。
沈诗槐忙完一整天,加上前一晚在密室和警局通宵,要不是靠着咖啡续眠,她可能已经倒大街上了。
所以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扑进被窝里装死,但有人明显不放过她——
“沈记者,恭喜上任。”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说一句,文内描写的求职经历和进警局啥的,都是扯淡!不专业!
正常流程不会一下就能成为出镜记者的,除了记者考核,还要有摄像随身、采访任务、上级审核等等。
而且除了央.视记者,其他记者都是没有采访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