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传

作者: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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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表妹心仁怜丫头


      且说江南南县,锦家。
      这锦家当家人锦子远乃罗重二舅,当年与罗重父亲一同牵涉入牢,削去兵部侍郎一职,一家老少一并流放九江。直到开元三十三年,才蒙恩还归故里。

      锦子远的大儿子锦博是个善倒腾的人,这些年在南县购地置业,一来二去,渐成南县数一数二的富户。又有州县知道了这家是皇亲国戚,不免将些官府采买的生意交与他做,他虽听父亲教训,不做那仗势敛财之事,但上门的生意自也没有推却的道理,只管价钱公道物益求精,如此以往,便在江南也薄有名气。

      这年却逢江南大旱,灾民迟迟等不到官衙放粮,便有那胆大之辈率人闯入富户抢粮,一时星火燎原,如蝗虫过境,烧杀抢掳,已成寇贼之类。周围州县的富户人人惊慌,纷迁家避之。

      此时虽未波及南县,但锦家妇人每每惶惶不能终日。
      这时南县城里的铺子也都改作半日生意,店门只敢半开半掩。锦博看生意不好做,便回家跟老父商量,反正京城尚有老宅,这几年自己跟京里的皇商也熟了,况祖母日日想着落叶归根,这场乱子还不知什么时候消停,不如趁此举家迁往京城去,这里就留几名老仆看家便可。

      锦子远却有些犹豫,道他在城里这多店铺,岂不损失?锦博倒想得开,只要有资本,生意哪里都做得开。趁现在还没乱起来,先到京里租个仓库,把存货都运过去,反正这店铺总不会长脚跑掉。

      锦子远听儿子说得有理,便又请了老母秦氏出来,征询老母的意思。老母秦氏心念着京中失牯的外孙子女,只说如此甚好。又叹气,说那罗重孩儿,昔年落难,谁也没顾得上他,而今出息了,却家中无个作主的,把个婚事竟耽搁至今。说着又不禁老泪纵横,哭自己短命的女儿姑爷。

      屋里锦子远的夫人虞氏与两个姨娘忙出来,扶着劝了一回,才止了泪。
      锦子远又让人将二少爷三小姐四小姐一并请到大厅里。

      这锦子远膝下共两子两女并一对双生孙子,长子锦博与三女锦璃俱为虞氏夫人所出,一个二十五,一个十六,二子锦程为钱姨娘所生,只比锦璃大八个月,,末女锦姗,为谢姨娘所生,今年才十岁。

      锦子远当面将这事说了,旁人都无异言,只说任夫君、父亲作主。
      四女锦姗性子活泼,一听要进京,就拍手叫好,只笑:“这下好了,可以同表姐她们一块儿顽了。”

      她的姐姐锦璃生得肌莹脂腻,生性恬静,只是轻轻捏了捏妹妹的手,示意她安静。

      这时二子锦程却语出惊人,说自己要留在九江守着家业。

      锦璃一听,就知道这二哥哥打的什么主意。
      他平日就好斗鸡走马,交的朋友也尽是鸡鸣狗盗之辈,只是近年被大哥逼着买卖收帐,很是不耐烦,这时倒巴不得父兄都走了,自仗着学过几年拳脚,也不怕那乱匪,留在九江好过些无拘无束的日子。
      锦璃借着给大哥锦博端茶水时,暗里使个眼色。

      锦博会意,便对锦程道:“二弟,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有一样你可得想好了,这里的生意我或收或转到京城去,家里也不余银钱,现在大旱,田里租帐也收不上来,你却靠什么吃食?”

      锦博的生母钱姨娘脸上便有些不悦,但想着儿子若留在这里自己也不放心,只在暗里使劲扯拉一把,暗恨,我怎么生了这个笨蛋!
      嘴上却柔声劝道:“二少爷,还是听你父兄的话吧。你爱顽,这九江再好,还能比得京城去?再说了,到了京城,不说你父兄的萌荫,单就宫里的那位,还有你那位承袭忠国公爵的表哥,那样的权势荣华,还能少了你的一官半职?那王总兵为啥回你的亲?不就是因你无职无权吗?为这个,咱也得争口气,到了京城,咱们娶个三品大员家的千金,让大伙都瞧瞧你锦程的本事!”

      连唬带哄的,锦程无奈只得改了口。
      由于大家大业,要转让产业、销算旧帐都需时日,于是先由锦博代笔,修了封家书给京中的外甥锦重,告之缘由,云一个月后到京,托其或雇人修葺旧宅,或代购一处新宅,大小座落皆由外甥作主。
      等万事诸备,已是月中,这时收到忠国公府的百里快信,老母眼睛不好,锦子远就将大意说了一遍。

      锦重在信里先是由长及幼,逐个问安,往下说舅舅托收拾的老宅已去看过,年久失修,住不得人了,遂自作主张,将忠国公府对街的一片宅子买下,只是重新整修还需些时日,等外祖母舅舅到京,可先在忠国公府暂住。
      最末一句道:“子欲养而亲不在,今舅来,见舅如父,吾兄妹亦可依托矣!”

      锦子远读完信后,也不禁落泪。老母与夫人也皆泪眼汪汪。

      锦姗悄悄拿了信,跑进姐姐房间问姐姐:“祖母怎么哭了?是不喜欢跟表哥住一块儿吗?”
      锦璃正在指挥婢女阿巧收拾箱囊,接过来细细读了一遍,心中一酸,又出了一会儿神,两家对门而居,那便如一家人住一块儿了——

      锦姗突然摸摸姐姐的脸:“姐姐,你的脸红红的,象染了胭脂好漂亮!”
      锦璃忍不住笑,脸越发红了,搂过妹妹,抚抚她额角细软茸发,“祖母啊最疼表哥的了,两家对门而居相互照应,她怎会不喜欢呢?不只是因为伤心人才会流眼泪的,知道了么傻妹妹!”

      这日起程,光装货的车马就有数十辆,又雇了个几个镖师护道,一路偶遇小贼小宵,倒也没闹出大事来。

      一路无话。这日午时,几十辆车马,已行至京城护城河外。
      城门口早有忠国公府的人在侯着了。
      守城官听说是忠国公府的亲戚,连忙下城出迎。又殷勤派了骑兵,在前开路护卫,一路护送至忠国公府正门前,才自行回去。

      忠国公府早已得报,中门大开,罗氏大老爷罗茂率着大房二房子孙在门口接迎亲家,见锦子远扶着老母颤颤下车,罗茂的三夫人便先抢上前去,娘儿俩抱头痛哭。

      原来这三夫人,原姓锦,名玲姣,是锦子远的庶妹,虽非秦氏所生,却从小丧母,由秦氏一手养大,与亲生并无两样。当年罗氏蒙难时,她还只是个姨娘,是她又哭又闹,才留下了罗惊,后来二房重新兴旺,罗茂才将她升为三夫人。

      这边两家妇孺都想起了那年落难光景,暗里掉泪。
      哭了一回,旁人劝了一回,终究苦尽甘来,母女暮年得见,才又破啼为笑,一家子被让进正房大厅。

      这里小辈一个一个地跪见,请老太太安。
      罗兰罗惊是常往外祖母家去的,自然更亲厚些,只一左一右扑在外祖母怀里撒娇。

      老太太瞧见这罗家长房的子孙济济满堂,再看看罗氏二房,长女罗莹入了宫,二子罗笑跟生他的吴姨娘自那年失散还不知是生是死,剩下这三子罗重二十、罗惊十五了,还有两个是孙姨娘生的罗布罗音,拉着一问,一个十五,一个十三,虽说晋朝男子十八才行冠,女子十六才算及笄,但都是十三就开始张罗议亲的。眼下一问,竟没一个是许了亲或定了亲的。

      老太太那龙头拐杖敲了敲地,也不看自己女婿一眼,就问罗重呢?我那乖孙罗重怎么不来迎我?

      罗茂以为,岳母大人对自己不理不睬,这是为当年的事还生自己气。实则他觉得也挺冤,当年并非他想将罗重母子往外撵,只是自己也是一大家子,养活不易,二弟在朝树了太多政敌,让她们母子出外避避风头,还偷偷塞了大包金银细软,自己当时可纯粹一片好心啊!

      虽然不平,但还是陪着笑上前道:“岳母大人急见外孙原是常理,只是罗重侄儿今儿一大早给皇上召进宫了,怕一时半会回不来,您不如先进屋歇歇脚,等罗重回来小婿便让他去给您请安。”

      老太太也知道罗重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了,不过眼前这光景让她心里堵得欢,哪里能歇息?
      拐杖轻轻敲了敲地:“这孩子,我就是想好好骂骂他!我原以为他是聪明能干的,谁知也是不晓事的。就算这家里都没尊长了,他难道就不知道替自家兄妹打算打算?哪户人家的公子到了二十一还不成亲的?都为着他,把下边大大小小的都耽误了,你们瞧瞧,难道往后都打光棍做老姑子不成?”

      罗茂夫妇脸红得似猪肝似的,这老太太哪里是在骂罗重,分明是在骂我们这些作长辈的不象话,放着侄子的终身大事不管哪!

      倒是二房罗布罗音的生母孙姨娘是个最温文软性的人,听不出这话另有所指,却生怕老太太错责了罗重,忙上前开释道:“老太太,您怕是错怪三少爷了。三少爷不肯议婚,不是他不想尽孝,而是念着二少爷还流落外头,他曾在夫人老爷坟前立过誓,一日没有找到二少爷,他就一日不成亲。也是因为三少爷这份心,这几个兄弟姐妹都同了念,不让说亲。大老爷大夫人他们都不知为这个说了多少回,可三少爷是倔脾气,大家也没法子。”

      锦子远一家子在旁听了,暗里叹息。这一家兄妹经过难吃过苦,骨肉情深,与别家又是不同。
      老太太怔了怔,直说这傻孩子,傻孩子!不禁又是老泪几滴。

      这时,原带着丫环称去安排客房的二夫人卫氏却在屋外听得分明,心里暗暗冷笑,示意婆子打帘子,便笑着进屋了,看到老太太正以帕子试泪,只作不知道:“哎哟,这是哪个又淘气啦,这大好日子的,怎么尽招亲家老太太伤心!”

      她咬字清楚地示意您老人家可只是亲家老太太,可不是咱们罗府正宗的老太太。老太太也是人精,哪里听不出这个意味,却不理她,只把眼泪擦干净了,便叫三夫人,把行李都搬到二房院里去。

      这大夫人王氏是个吃斋念佛的,膝下无子女,三夫人所生的长子罗康从小在她房里长大,跟个亲生似的疼,自然待三夫人的娘家人也视自家人,被老太太训了一顿也自觉自己是疏忽了,正自愧。听得这话,不由大惊,连忙拦住,道:“老夫人这话怎么说的,哪边都是女婿,哪有来了只住二女婿家不住大女婿家的道理?”说时,便直给二夫人使眼色,意思是你也是个聪明的,怎的做这种糊涂事?

      二夫人便笑咪咪地凑过来,道:“老太太不说,我也知道您为哪个置气。其实呢,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一则,如今有老太太在,所谓万事孝为先,即使二老爷二夫人在时,老太太一句话,也比他们两位重,三少爷岂能不明白这道理?只要老太太让三少爷娶亲,自没有不依的理。这只为一,二则嘛——”她眼波一转,三十多岁的女人,却有十七八九的秋色无边,犹如她身边阵阵溢鼻的香味,让老太太心里一个咯噔:难怪这大房一直是她专宠,真是个妖精!

      “娘亲路途劳累,女儿还是扶您进屋先歇息歇息,用些点心。”一旁的三夫人最是看不惯她这娇狂样,知道下边也没好话,冷冷看了她一眼,就截了她的后话,直接扶着老太太起身。

      “三妹急什么?我这不是只说了其一还没说其二吗,这个喜事总得说给老太太听的!”二夫人倾身却将老太太硬是按回了座椅上。
      “老太太不是担心外孙的婚事吗?前儿啊,素秋得了一个消息,说三少爷接了一位姓林的姑娘来,每日里对人家嘘寒问暖,那殷勤可不是一般见。所以啊,这男人家什么立志啊盟誓啊,都是空的,只要遇上个心仪的女子,马上就一抬轿子带回自家院子了!”

      她这边笑吟吟地说完,那边一堆人的脸色都变了。
      罗惊第一个按捺不住,却被三夫人死死扯住。
      老太太则是糊涂了,便转头问三夫人:“真有这事?”

      三夫人只恨这个二夫人如此嘴快,拦都拦不住,暗暗咬牙,又纳闷,她当时特地让二房上下都不准拿这事出来说嘴的。一边便有些发慌,强笑着回:“二姐跟您说笑呢。其实是——”三夫人不善谎,尚在措词怎么说。

      倒是一直倚在外祖母身边的罗兰不知娘亲为何结巴,便轻声接口道:“那位林家小姐原是罗重哥哥救命恩人张大娘的女儿,五年前跟张大娘失散了,罗重哥哥也是今年才寻着她,可是张大娘前年呕血已去了,哥哥心中有愧,又怜她孤苦无依,才将她接进府来照顾,只是知恩图报,并无别的心思。”

      这番话引得众人皆一脸惊讶。连罗惊也奇怪,罗兰怎么这般清楚那位林小姐的来历?难道哥哥只对罗兰说却单瞒着自己?
      却不知罗兰前日在园里遇到了刘渔,刘渔没话找话,就将罗重与那位林姑娘之间的旧事无意间说了出来。

      “张大娘——她是张大娘的女儿?”二夫人卫素秋喃喃重复了几句,柳眉深锁。

      老太太听后只赞自己外孙知恩图报,有姑爷当年作风。又撑起拐杖,说一定要亲自去见见这位林姑娘,好当面谢谢人家。
      一行人只好又浩浩荡荡地跟在后头,从长房后院一个甬道绕过去,穿个月牙门,两家花园原是通的,便到了二房那边。

      才穿过一片静密的竹林,忽听得有笑声嘻哈,隐隐约约听得: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姑子穿红衣!”

      锦姗年纪小,偏又耳尖,觉得有趣,便跟着念了一遍,扯扯罗惊的袖子:“姐姐,她们在玩什么呀?”
      那二夫人卫氏今儿刚好穿着一袭红衣,在前头听得清楚,已气得粉面生晕,只是这里是二房的地方,自不归她管。便寒着脸,问婆子那边是谁住的院子。

      三夫人瞧二夫人气了暗亏,心里正爽,突听那婆子答:“那边是红藕居,现今是林姑娘住着的。”
      三夫人吓一跳,也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婆子,如此多嘴?本待领到别院转一圈,先糊弄过去的,没想又这么快就捅出来了,只道坏了坏了!

      果然闻得二夫人笑道:“我说呢,这三少爷的贵客,果然也只有住在那里才当得。快快引路吧,连我也急着想见我们这位三少爷的救命恩人!”

      三夫人只好冷哼一声,凉凉地道:“还以为二姐唱戏是一流,没想到这凑热闹的功夫也是一流。”
      “三妹这话怎么说的?这二房的事就是大房的事,二房三少爷的大恩人,也自是咱们长房的恩人,岂有不关心的道理?”

      二夫人卫氏说着,细腰一扭,叫声“春蓉”,远远跟在后头的丫头赶紧答应一溜小跑着过来。

      “昨儿让你给林姑娘送的几匹棉儿缎儿,你送去了不曾?”

      春蓉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忙跪下老实禀道:“昨儿陪小少爷玩儿,奴婢忘了时间,后来迟了,又怕林姑娘睡下了,所以未曾——”

      “你这蹄子,自己贪玩,还把错推到主子身上,我看你是皮痒了!”一脚蹬了过去,春蓉作势扑倒在地,又爬起来,连连磕头只说奴婢该死!
      那头磕在软软的泥地里,自然没劲。

      这一套,长房上下早看惯了,没人吱声。三夫人也心里明白,这二夫人是想借着这一出告诉自己,别瞒着了,这林姑娘住哪儿她早知道了。

      此时男眷们都去了前院,老太太自由三夫人扶着,一行女眷往那红藕居走去。

      独锦璃有些不忍,脚步慢了下来,看前边众人去得远了,才上前扶起春蓉,帮她拍了拍裙衬上的泥土,低声道:“往后还是小心些吧。”
      春蓉看眼前小姐面如春花偏如此谦和温婉,心里不由喜欢。连忙谢过小姐。

      锦璃微微一笑,才紧走几步,赶上罗兰罗惊。

      罗惊停在水池旁等她,低声埋怨道:“姐姐怎的一点都不急?”
      “急什么?”锦璃不由好笑,食指弯勾蹭了她的鼻尖一下,“再皱眉,你可真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啦!”两人年岁相近,自小常玩在一起,自是特别亲密。

      罗惊叹气:“姐姐这样的泥塑性子也不知是好也不好。小时的话我可还记着,眼下只一个林姑娘,来日还不定有谁。等我哥哥被抢走了,你就后悔不——”

      “哎呀,妹妹胡说什么!”锦璃又急又燥,忙用帕子堵了她的嘴,脸上已嗔红了。
      罗惊却扯开了她的帕子,挑挑眉,那神情倒有几分与她哥哥相似。
      “难道我说错了不成?你家每次给你说亲,你巴巴的让我去,为的是什么?喜欢就挑明了说,遮着掩着,又是何苦?”

      锦璃怔了怔,看见几个丫环都远远站着,估计也没听见,这才低声道:“今时不同往日,往后这话,莫要再提了。”

      眼见罗惊一脸不以为然,只得拉着她的手叹道:“妹妹这直来直去的性子,要改了才好。等日后到婆家去,难道还这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成?”

      前边罗兰还不知二人落了步,等近门前,侧头要跟罗惊说话,才发现身边没了人,又回头喊她们。锦璃忙答应一声,拉着罗惊跟上。

      跨进门里时,锦璃心里不知为何一颤。
      纵使自己跟自己说过千百次,有些东西,如果是我的,怎么抢也是抢不走的。除非注定与我无缘。可是这红藕居,却是他少时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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