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娘子穷书生

　　人群中冒出的声音，瞬间让周围都安静下来。

　　人群中纷纷让开身影，一个矮小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

　　男人上前径直走向寇嵘：“老寇，你藏得够深的啊，居然都会写话本了，当年先生还说你胸中无墨，孺子不可教也，看来先生也会看走眼啊。”

　　寇嵘听到这个声音后眉头就紧紧皱起，在男人朝他走来时，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张大石，你怎么在这儿？”

　　张大石摸摸鼻子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寇嵘：“我在这条街混，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他们说你们搬乡下了。”寇嵘说。

　　张大石：“他们走了，我没走，我才不要去乡下，这里才是我张大石该待的地方，你现在混得挺人模狗样的，你应该很有钱吧？借我一些花花。”

　　寇嵘眼中露出嫌弃的神情：“没有，我没有钱。”

　　“没有？你是以为我傻，是吧？那《童玥传》该赚了不少银钱吧？那书我看了，可不太像是你能写得出来的。”

　　寇嵘：“闭嘴，你知道什么？我们已经许久未见了。”

　　杨秋雀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听着两人的对话眼中一亮。

　　“这位公子？你认识他？那你可知他是李随杨吗？”

　　张大石转头看向杨秋雀，这才想起刚刚这里发生的事情，眼角余光看到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寇嵘，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认识，何止是认识啊，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张大石笑着转头看向寇嵘：“对啊，我们可是光着屁股就在一起的，他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得很，就他？怎可能是李随杨。”

　　“哦～原来如此，”杨秋雀含笑看向对面清扬书肆的掌柜：“看来，他并非像您说的那般，要不您再回头问问您身后的那位？”

　　掌柜双眼乱飘，嘴边却还在咬死不承认：“不过是一个混子随口说的几句话，有多大的可信度？信他？真可笑。”

　　李舒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我家娘子可笑？掌柜你才是最可笑的吧？他可是连你都骗了，你确定他真的就是李随杨？”

　　掌柜冷眼打量着他：“他不是？难道还是你这个从乡下来的泥腿子？比那混子还可笑。”

　　“你说谁可……”

　　李舒杓含笑拉住想要上前的杨秋雀：“娘子，莫要同这般蒙昧之人生气，不值当。”

　　掌柜：“你说谁是蒙昧之人？”

　　李舒杓：“一口一个泥腿子、乡下人，不是蒙昧之人又是什么？我好歹是今年秀才，你不尊重也就罢了，还满嘴都是污蔑，若我此时就此对簿公堂，就凭你刚刚说的那句话，三十大板应该都是少的吧？”

　　清扬书肆掌柜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后怕的转头看向身后的寇嵘，而寇嵘如今根本已无法顾及其他了，若不是张大石一直在一旁拦着他，此时的他早已经偷偷离开了。

　　李舒杓不屑地冷哼一声：“知道怕了，就站一旁，莫要多嘴。”

　　杨秋雀听到冷哼声后，猛然抬头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自家相公，她从未见过他这般语气，甚至觉得稀奇。

　　李舒杓都不用回头看，也知自家娘子脸上的表情，伸手握住她的双手，轻轻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现在，我们是否可以说说李随杨的事情了？”

　　他抬头，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寇嵘，嘴角勾着笑容却并未到达眼角。

　　寇嵘：“有什么好说的，我便是李随杨，李随杨便是我。”

　　“既然你都这般说了，各位街坊邻居应该也都听到了吧？”李舒杓转头瞥了眼周围人群。

　　寇嵘慌乱地看向四周，最后眼神坚定地看向李舒杓：“听到又如何，真的如何能作假，反而是你，也不知道哪儿跑来的，你说你是李随杨？也不怕笑死人？不是看我写的话本卖了不少钱，便想要冒充我骗钱吧？”

　　周围不少人，听多了大概也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不知这盗书者到底是谁。

　　“居然有两个李随杨，你们说那个是真的？”

　　“那还用说，定是后来那个人，那清扬书肆售卖的书不就是那人写的吗？”

　　“我觉得也是，况且那小书生太年轻了，怎可能写出这般文章。”

　　“我并不这么认为，”一旁一个矮小的男子突然从旁边探出头来：“你们想想，若那小书生真是假的，他为何要这般说出来让众人都知道，他只需要偷偷用李随杨的名字写书，然后贩卖也不可以？”

　　“那又如何，或许是这小书生觉得自己考中了秀才，天不怕地不怕了呗。”

　　“那书生都能高中秀才了，你以为他会同你们这般傻啊？你们看过那书生售卖的书吗？看完你们便明白，为何我会这般说了。”

　　杨秋雀听到周围人群中的议论，心里虽然很气愤，可眼睛却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相公。

　　“喂书生，你说你是李随杨可有证据？”男子说完捏着手中的豆子丢在嘴里，眼中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李舒杓转头看向那男子：“风坊县的竹居书肆的掌柜可为我证明，《童玥传》去年便在风坊县售卖了，若是有心之人想要打听便一定能打听到。”

　　男子冷哼一声：“话都是你说的。我们一来一回去打听，你都跑了，我们上哪儿找你去。”

　　李舒杓：“我不会跑的。”

　　男子耸肩：“不过是一口之言，你说不会就不会啊。”

　　“我相公说不会就是不会！”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杨秋雀的声音，周围人转头看去，便看到杨秋雀双手按在桌上，眼睛看向刚刚开口说话的男人：“你跑了，我家相公也绝对不会跑。”

　　男人看着杨秋雀的眼睛，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左右乱看着：“你是他娘子，自然会这般说。”

　　杨秋雀：“你血口喷人，你信不信我……”

　　“娘子。”李舒杓上前拦住了怒气冲冲的杨秋雀。

　　寇嵘冷哼：“如刚刚之人所说，若你说你是李随杨便拿出证据来，若是没有，你最好还是别挣扎了，别以为你随便说句话，旁人就会相信，我劝你抓紧当着众人的面同我道歉，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不过，日后就别再做这般偷人之名的事情了，有辱书生之名。”

　　“你说谁有辱书生之名，你这个盗人之名的人，也有脸说出这般话来。”杨秋雀生气的指着寇嵘的鼻子骂道。

　　“你口口声声地说我盗人之名，我好歹也是秀才，如何能让一个小娘子如此羞辱，你相公刚刚也说了侮辱有功名之人会如何，我劝你好好想想。”寇嵘不屑看着杨秋雀。

　　“你，你以为我怕你……”

　　李舒杓拉住了杨秋雀，轻轻摇头。

　　杨秋雀虽然还在气头上，却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李舒杓轻拍着她的手背：“娘子，我来。”

　　杨秋雀抬头盯着李舒杓许久，终是露出了笑容，点点头：“放心，相公，我会在你身后的。”

　　李舒杓笑着点头，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松开，走向寇嵘面前。

　　一步，两步，慢慢靠近。

　　寇嵘看着他靠近，后退一步后，突然站定，高傲地仰起头：“你想做什么。”

　　李舒杓：“让我证明，你又如何能证明，你就是李随杨？”

　　寇嵘：“还要如何证明，《童玥传》便是最好的证明。”

　　李舒杓：“你是说那本写得乱七八糟，胡乱拼凑的话本吗？”

　　寇嵘：“掌柜怕你，我可不怕你，你们夫妻二人一次次侮辱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来人去找衙门的人，今日我便同他好好说道说道。”

　　李舒杓：“不过是说实话而已，看过的人应该都会觉得你那本书有许多别扭的地方吧。”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人群中便有人窃窃私语。

　　“好像是有些卡顿，而且有些剧情还有点衔接不自然。”

　　“对对对，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般觉得的，原来你们也是如此。”

　　“不过就因为这个而否定那人不是李随杨，是否会有些草率。”

　　“也是，这也只不过能证明他写书并不成熟罢了，内容还是好看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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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嵘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脸上立马露出了几分得意。

　　就是，不过也只能证明他写的不成熟罢了，又如何能说他不是。

　　李舒杓自然也听到了周围议论声，此时的局势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不利的，浮阳府距离风坊县的路程并不算近，就算他的《童玥传》在风坊县已经十分畅销，却也传不来浮阳府，这也就给了这般盗书之名的人带来了便利。

　　即便被人发现了，对于浮阳府来说，他才是第一人，他说他是那便没人不会相信。

　　“怎不说话了，心虚了？晚了，今日我不但要让你当着这些同科书生和百姓们的面同我道歉，还要让官府之人将你抓入衙门好好教育一番。”寇嵘得意的笑着。

　　李舒杓皱眉：“我从未说过一句谎言，我为何要心虚。”

　　寇嵘：“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哎呦，书生赶紧道个歉，李随杨先生或许能看到你态度诚恳就不追究了。”

　　“哎，好好的一个秀才，做这种事儿，真给我们书生丢脸。”

　　“这种人，就应该让他游街示众，然后让县太爷上报朝廷，拿掉他的秀才之名，这种人如何能配成秀才。”

　　“凭什么！该拿走秀才之名的是他，他才是盗书之人！”杨秋雀双手握拳，双眼怒目的瞪着刚刚说话之人。

　　李舒杓眼中也有些慌乱，却不愿在让自家娘子看到：“娘子，无事……”

　　“咦？杨娘子，李书生，你们居然在这儿，让我一通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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