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少年歌行之萧依

　　三日后

　　千金台

　　李凡松问道：“师父，雷无桀不是说今日要来问剑吗？怎么到了现在，他还没来？”

　　谢宣笑道：“他是在修养剑心，沉浸的时间越长，最后出的那一剑也就越强。所以现在对他来说，连一刻喘息的时间都极为珍贵。”

　　萧羽放下白玉杯，冷哼一声：“拖延并没有用，三日之期一到，义父也会主动去找萧楚河，更何况萧楚河也从来不是一个会选择退的人。”

　　但无论周围的人如何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洛青阳依然背对着大门，站在那擂台之上一言不发。

　　龙邪突然喊道：“有人来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马嘶之声。

　　一名绿衫女子手执马鞭赶着马车往这边行来。

　　“那是叶啸鹰的女儿叶若依！”有人很快就认了出来。

　　让金甲大将军的女儿亲自为之赶车，这个姓雷的小子面子还真大！

　　“吁。”叶若依停住了马车，走下了马车，掀起了幕帘。

　　紧接着一剑冲了上来。

　　全场皆惊。

　　萧羽立刻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瞪大眼睛望着那边。

　　萧瑟以踏云轻功越了进来：“天启，永安王萧楚河，前来问剑。”

　　在众人的苦苦等候下，冠绝榜首甲，天下第一剑客终于迎来了新的挑战者，的确是来自永安王府，可却不是预想当中的雷无桀。

　　而是永安王萧瑟。

　　像是一道惊雷一样炸响在了众人心中。

　　“裂国剑法。”萧羽咬牙切齿。

　　谢宣也有些惊讶：“萧瑟带着九柄剑来，竟是为了用裂国剑。”

　　叶若依走了上来：“萧瑟选的剑都是一等一的好剑，只不过这九柄，谢先生觉得还够用吗？”

　　谢宣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瑟：“那得要看这个裂国剑法，到哪层境界了。”

　　洛青阳闻声，见萧瑟只身前来，他转过身冷声问道：“居然是你，你的那位拿心剑的朋友呢？”

　　“心剑一瞬，应该留给最纯粹的比试，他无须来。我与你一战。”萧瑟挥剑指向洛青阳，正色道。

　　萧瑟冲了过去，九剑齐出，用出的剑法，无比霸道，凶戾至极！

　　方寸之地，绝一切生机。

　　洛青阳却是剑未出鞘，不过衣袖一挥便挡下这一击！

　　他看着再次扑过来的剑锋，赞叹道：“裂国剑法，破风境，没想到此生还可以再次见到萧氏皇族战得天下之剑，荣幸之至。”

　　“去往知何处，空将一剑行。”两人僵持不下，萧瑟握着手中剑轻叹道。

　　洛青阳抬手，萧瑟整个人被一股剑气冲了出去，九柄剑已碎其三。

　　萧瑟稳住身形，再次冲上去，喊道：“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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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若依站在雅座之上，手攥紧了衣摆，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瑟。

　　洛青阳此时依旧剑未出鞘，面无表情：“裂国剑法确实不错，但只是破风，还是不够。”

　　萧瑟傲然应道：“那就让你再看看这条惊龙！”他持剑退开一段距离，操控六把剑，剑气竟然于半空中化出飞龙之形！

　　李凡松一脸震惊：“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萧瑟，他也会无双城的飞剑术？”

　　谢宣为他解惑：“不，这不是飞剑术，那六把剑只是为他的剑势所臣服。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是……”

　　洛青阳盯着那条飞龙：“惊龙境！”

　　谢宣轻声吟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他点头赞许：“好一条惊龙。”

　　惊龙飞向洛青阳，他横剑挡了回去，评价道：“惊龙诀？果然不同凡响。”

　　萧瑟面不改色的开口：“我已出惊龙，也想见见先生的国殇。”

　　孤剑仙一身灰衫飘扬，此刻他再望向这个年轻人时，眼里竟也是赞赏之意，他点了点头：“如君所愿。”

　　终于，九歌剑出鞘！

　　剑风狂舞，啸声乍起！

　　剑风之中似有万千壮士都在悲歌！

　　在场众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声势浩大的绝世国殇剑舞了，但是再一次见到仍然被那倾城的悲凉之气而感染，只觉得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悲伤，就忍不住……就忍不住想要落下泪来。

　　而正处在剑势之中的萧瑟，就更无法想象，他此刻正受着多大的冲击！

　　萧崇点头：“就是这一剑，无双就是输在这一剑上！”

　　洛青阳望向萧瑟，眼神如刃，御剑高歌：“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呔！你个老匹夫，在家躲了十几年不出来当缩头乌龟，自以为练成什么绝世神功，就跑来天启城找碴？这事和你有关系吗？你是不是有病啊？你问剑天启，天启答应了吗？你砸天启城的牌匾，我们萧家人同意了吗？”萧瑟握住长剑，猛然怒喝，开口骂人，而且还一口气骂了一大堆。

　　见萧瑟突然指着洛青阳的鼻子破口大骂。

　　全场皆惊。

　　就连洛青阳都愣了一下。

　　这是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们最喜欢的话语之一，只要有恶人行恶，主角就会不知从何处蹦出来，大喝一声：“呔！你个老匹夫！”，然后一刀把对方砍了。解恨又威风，每每说来，看台下的听众们无不鼓掌助兴。

　　可这明明是在对决剑仙，怎么突然变成了茶楼对骂？

　　所有人都没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萧瑟突然不比剑，开始骂人了。只有谢宣哑然失笑：“这不是雷无桀的，骂剑诀吗？”

　　叶若依看着萧瑟这副她从未见过的泼皮无赖模样，也是不禁愣了几分神，攥着衣角的手也得以放松片刻。

　　剑风中的悲歌之气似乎真的弱了几分。

　　萧瑟见状，心中暗喜：雷无桀，没想到你这小夯货的破方法还真的有点用啊，他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唱什么悲歌？就你凄凉，就你苦闷，就你难受？天底下的人谁好过了？我呸！你个老匹夫，赶紧给我滚！谁都知道你是来找谁的，你那个师妹不也就……”

　　“够了！”洛青阳恼羞成怒。

　　谢宣观察战况，颇为意外：“呵，这凄凉之意，居然就被破了。”

　　萧瑟见洛青阳着恼，也不惧他：“你还不让我骂？我就骂你，我就骂你个……”他一顿，想了想才又继续：“没种的胆小鬼！喜欢一个人，和他是不是天下第一，有关系吗？！”

　　“我说够了！”洛青阳怒火滔天，纵身而起，九歌剑劈斩而下。

　　萧瑟挥剑一挡，长剑瞬间碎成了几十片，萧瑟吐出一口鲜血，猛然被剑气击得急急翻身后退了十几步。

　　萧羽见萧瑟败退，一脸兴奋：“呵，他把义父惹怒了！”

　　萧崇皱眉：“可这一剑，并不是凄凉，而是愤怒。”

　　洛青阳众目睽睽之下被后生晚辈揭了老底，戳中痛脚，动了真怒，九歌剑与萧瑟剑锋相撞，打得火花四溅，逼得萧瑟连连后退，还吐了血，眼见不敌，这副模样让看台上的叶若依柳眉紧皱，心疼不已。

　　萧瑟此时不过勉强能站稳身子，仍是倔强道：“我赢了吧？”

　　洛青阳正色答他：“你很好，这么多日来，你还是第一个逼我用出这一剑的人！”

　　谢宣还是热心为小辈解惑：“是礼魂，他终于踏出了那座城。”

　　见到洛青阳立于半空之中，双目淬火的样子，李凡松十分好奇：“什么是礼魂？”谢宣有问必答：“凄凉剑最强的一剑，能出礼魂，说明洛青阳已经入了……神游玄境。”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止！”竟是硬生生逼停了飞向萧瑟的剑锋！洛青阳抬眼望去：“剑心一瞬。”

　　只见雷无桀手持心剑，飞身跃入千金台，以剑心一瞬应对礼魂一剑。如此危急关头，他竟还有心思忙中偷闲，冲萧瑟不满的抱怨：“萧瑟，你这家伙，怎么不等我，自己偷偷跑来了，是想抢我大好的扬名机会吗？”

　　洛青阳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心剑传人：“养剑三日，剑心一瞬。这一剑很强，但是你还有第二剑吗？”他两指并拢，大喝一声：“退！”

　　雷无桀便从半空中被击退落地，他却仍是握着手中剑，毫不退缩，反而朗声应道：“天启四守护之东方位，青龙雷无桀，不退！”

　　此时，天启四守护剩下的三人纷纷赶到，四人皆不惧冠绝榜首甲，牢牢护萧瑟于身后！

　　“天启四守护之西方位，白虎姬雪，不退！”

　　“天启四守护之北方位，玄武唐莲，不退！”

　　“天启四守护之南方位，朱雀司空千落，不退！”

　　萧瑟满是无奈：“你们……”

　　洛青阳已是杀意汹涌：“既然你们都不退，那就去死吧！”他挥袖击飞眼前众人，四守护奋力反击，却被打得重伤倒地，无法起身。

　　洛青阳用几乎整个天启城都能听到的声音高声猛喝：“吾乃绝世剑仙洛青阳，我要问剑，可有不服？！”

　　这是回应萧瑟刚刚说的那句你要问剑，天启城答应了吗？

　　深宫之内，赤王萧羽生母，那位多年未踏出宫门的宣妃娘娘，影宗大小姐，洛青阳师妹易文君，她站在自己的寝宫门口，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面有忧色：“是师兄来了。”

　　“我不服！”

　　一个年轻但喊得更响的声音紧接着响彻天启城。

　　萧瑟站在擂台之下，人已吐血，衣衫也被血染红，身上尽是伤痕，可脸上却无半点惧意，他顿了顿，又喊道：“我不服！”

　　他站起身来，手握双剑，融合了毕生所学的无极棍、八卦心门、踏云乘风步、裂国剑法，疯狂向洛青阳攻去，洛青阳十分从容，以更为猛烈的攻势应对，他冷冷惋惜道：如此少年，杀了确实可惜。”

　　明明毫无胜算，萧瑟却倔强得很：“我还没输！”他以仅剩的两柄剑，再次攻上前，却是在一片火花剑光中被猛然击退，吐血倒地，最后的剑也毁了，但洛青阳嘴角却同样溢出了血迹。

　　萧羽喜形于色：“最后一柄剑也断了！”

　　正当大家以为此战胜负已成定局，岂料有一物破窗而出，直逼宫门而去，一声尖啸穿透整个天启城，引得街上众人纷纷抬头而望。

　　千金台众人听到声响，也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李凡松疑惑：“是什么东西？”谢宣回道：“是有一剑划破长空。”萧崇诧异追问：“什么样的剑能有这样的威力？莫非是又来了一位剑仙？！”他随怒剑仙习剑，对剑气亦有所感。

　　那剑带着响亮的剑啸之声，冲进了千金台，高悬于千金台之内。

　　谢宣率先认出了那剑，很是震惊：“那是天斩剑，十大名剑之首。”

　　萧羽不可置信，他气急败坏：“怎会如此？！”

　　“既然天选我，那我就应天！”萧瑟直起身来，望着天斩剑勾唇一笑，他一跃而起，伸手唤道：“天斩！”

　　剑入掌心。

　　所谓一剑西来，传承千年，世间第一名剑，令在场众人赞叹不已。

　　萧瑟举起长剑，见漫天星辰，覆于此剑，现山川河海。而洛青阳站在高台之上，高声怒吼：“天斩剑，好！来！我愿做这天地！”他闭上了眼。

　　“一剑升九霄，见，仙人逍遥！”萧瑟持剑而上，也闭上了眼睛。

　　随即挥剑，见生死！

　　剑光火花太盛，众人只能以袖遮目。

　　剑气相撞，悲歌骤停，狂风忽止。

　　天地之间忽归平静，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萧瑟以剑抵地，那一剑耗尽了他最后的真气，他抬起头，望向洛青阳。

　　不仅是他，所有的人都望向了洛青阳。

　　在场之人，若是真的看清了这一剑，那么就会明白，这一剑，国殇被天斩所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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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凡松急忙问道：“师父，谁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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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青阳要做那天，而萧瑟也真的斩了那天。”谢宣惊叹道。

　　萧瑟以剑支撑身体，嘴角再度流出鲜血，四守护急忙去扶他，这时，萧崇皱眉：“洛青阳的神色不太对。”

　　萧瑟抬眼望向洛青阳，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已经没有力气挥剑了，若是洛城主想无视伤势，继续一战，至少有一半人会死。”他撑着剑勉强站着，“这样你想带的人就带不走了，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孤剑仙，洛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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