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

　　“咚咚咚。”

　　震耳的叩击声激得霍镜身体一抖差点儿坐地上。

　　一抬头便是何屿那张带着怒气的面孔。霍镜还算镇定，擦了擦嘴角没有发现水渍才慢吞吞从桌肚翻开书拿出高考必背单词大全。

　　装模作样读了一会儿单词等何屿走远霍镜才放下书转过身去给后座两人说话：“今天江夜怎么没来？”

　　“你同桌我们同桌，问我们呢？”鄢霜月带着贱贱的表情反问，一下霍镜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昨天晚上跑了过后也没顾得上剩下的人怎么想，但现在看来除了鄢霜月其他人都不是很在意，可能是江夜处理得妥善。

　　“是不是和你有关系？”霍镜不是傻子，江夜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听了什么话才会改变想法一反常态。

　　“啊？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俩的事儿我怎么会知道。”鄢霜月飘忽的眼神出卖了她，其实她的话很容易辨认真假，容易到连一旁的黄青山都听出来不对。

　　黄青山在一旁尽力刷着存在感，手舞足蹈得询问着自己不知道的信息，可两人似乎都保持着唯一一点默契闭口不谈。

　　清朗的读书声环绕四周，霍镜觉得有些冷，伸手拢了拢外套便转过身不再讲话。

　　鄢霜月其实没有嘲讽的意思，她本以为自己一双慧眼看人很准，哪知道霍镜心思藏这么深，眼看就要断送一对良缘。

　　“江夜他生病了，给我小姨请的病假。”鄢霜月说。

　　等了一会儿霍镜没动静，鄢霜月以为他心硬，刚要收心不再多管闲事面前的人就出声儿了。

　　“什么病？”

　　“发烧了，说是挺严重的，好像得有四十几度吧。”

　　“四十几度人不得烧糊了？你确定学委只是请假不是要出殡了？”黄青山伸个脑袋挡在鄢霜月面前，一针见血得拆穿了鄢霜月的谎话。

　　“边儿去！”

　　霍镜绷着身体不动，这话已经假的不能再假了，为什么心里还是会起波澜，他不是自欺欺人的性格，也承认对江夜有着感情，无论是友情还是其他，霍镜不得不承认江夜这么名字已经有了分量。

　　“不是，你就没点儿反应？”鄢霜月急得不行，她从来没碰到过霍镜这么黏皮带骨的人，看不清自己之外，还固执得不肯承认。

　　“这事儿你先别管了。”忽略鄢霜月的怒气和黄青山的八卦心，霍镜冷着语气心比石头还硬。

　　这个冬天来得晚，但丝毫不影响屋外呼呼的寒风，最后一节课下课，霍镜在黄青山的催促下走进食堂，说实话他没怎么饿，上一早上课就脑袋有点儿疼。

　　食堂人挤人，被鞋带进来的雪化为水渍把地板打湿，霍镜心不在焉端着餐盘脚底一滑，天花板一番，不过下一秒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面前被放大的面孔另人心惊，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他被人搂在怀里。

　　世界安静了，霍镜脸色一变站直身体带着不算友善的目光看着对方。

　　“我帮了你谢谢都不说一声吗？”山本春和笑着说。

　　眼前的人虽然带着笑容，但霍镜知道这人没带什么好心思，加上今天没有来的火大，语气十分冲：“我就是这么没素质。”

　　显然霍镜把自己这副“恶相”发挥得淋漓尽致，周围不少人已经发出了细微的讨论声。

　　不怪霍镜嘴上不积德，实在是对眼前这个小孩儿没什么好印象，昨天下午比完赛后本来一群人高高兴兴，也没人在意输赢，本来就讲究重在参与，偏偏来了个不懂眼色的“小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

　　所有人看着山本春和站在江夜面前，用打量的目光扫视着他。

　　面对这样的冒犯的行为江夜并不恼，连那副表情都没有变：“有什么事吗？”

　　“你打得不错，有时间可以一起玩。”山本春和说。

　　被国家队夸赞是种什么样的体验，似乎这并没有对江夜造成什么影响：“高三没时间。”

　　吃瓜群众比本人激动，黄青山和鄢霜月两个人靠在一起笑得合不拢嘴。

　　看人要走，山本有些急，脱口而出道：“被拖累的感觉不好受吧，看你打球的时候真替你累。”

　　可能是日本人骨子里的中二魂，说出的话都中二得不行。

　　“我去你的！”黄青山可听不得这样的话，整个人左脚已经迈出去，又硬生生被拖了回去“你这小日本儿说什么呢！”

　　虽然不屑和中二少年计较，但巴掌都打在脸上了怎么可能没脾气呢。

　　眼看高三六班的人一个个都向自己靠拢，山本春和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太妥贴的话，心里开始发慌，毕竟面前这一个个的看着都不像是好人。

　　最后局面被匆匆赶来的山本队友控制，看着几个小孩儿真诚得鞠躬道歉，一群人在一声声学姐学长中笑着说没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中文不太好。”

　　最后闹剧以山本被强行拖走结束，愤愤不平的似乎只有黄青山一个人。

　　“这小日本，再晚走一步我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抗日精神！”

　　“这小日本到底是什么意思？”被鄢霜月接下话茬后突然变了味儿“一眼就被国家队的小学弟相中了，学委艳福不浅啊。”

　　视线再落到霍镜身上时对方好像比刚才又硬了几分，江夜冷着看了鄢霜月一眼然后默默移到霍镜身边。

　　这一出实在让霍镜对这个自傲的高二学弟没什么好印象，虽然从小到大被灌输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但架不住主观意愿上的排斥，他宁愿当个人人唾弃的“校霸”。

　　霍镜走的潇洒，留下黄青山帮着他维护他仅剩不多的“形象”：“他最近犯病了。”

　　霍镜扒拉着餐盘里的菜，没有食欲，明明胃里是空的，就是咽不下嘴里那口饭。

　　“哥你咋了？生病了？”看着霍镜这幅萎靡的样子，黄青山有点儿担心，了解事情原委的鄢霜月就显得稳重得多。

　　“你对人家高二的小学弟敌意那么大干什么，怎么，当人家是你情敌啊？”鄢霜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到。

　　霍镜扒拉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她：“再乱说把你舌头割掉。”

　　威胁的语气和凌厉的眼神旁人看了都会害怕，可惜鄢霜月脸皮太厚，抬手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便不再去惹事。

　　旁观者的优势在于清楚分析形势和推动局面，三言两语就能扰乱当局者的心。

　　星期五对高三生来说并不是能放松的时间，霍镜一天屁股没从凳子上挪开过，晚上他也不打算出教室，还有没吃完的零食，他打算应付应付。

　　“走啊镜哥，下课了。”黄青山说。

　　霍镜摆手，嘴里叼着草莓牛奶的吸管，眉头紧锁，似乎被题难住了。

　　“…行，那吃完给你带回来。”

　　黄青山被催促着出了教室，那一瞬间周围安静很多，此时不止霍镜一个人选择坐在原位学会儿习，剩下的人都是冲刺重本的苗子，大家默契的保持着安静的氛围。

　　霍镜陷入思考时有个习惯，喜欢咬东西，指甲，笔头，吸管都能进他的嘴，有时候实在找不到外物，他甚至连嘴皮都咬。

　　“吸管都被你咬烂了。”

　　声音熟悉，但比记忆中哑一些，抬头时眼里出现熟悉的声音时霍镜心慌得手抖。

　　江夜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口罩戴在脸上感觉大了些，明明昨天才见过面，今天两个人却多了些疏离感。

　　霍镜心虚把吸管从嘴里拿出来，盒子里的奶早就喝完了，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难言的口腹欲就把管子咬得不成样子。

　　“你…你怎么来了？”霍镜问。

　　“我不来你吃什么？”

　　现在才撇到江夜手里提着塑料袋，肯定又是鄢霜月告的状，霍镜想。

　　教室已经不剩几个人了，但霍镜总觉得他们不适合在有人的地方对话，可能是因为心虚，但他觉得大部分都归咎于自己那颗薄弱的羞耻心。

　　“我吃过了。”此时霍镜还在倔强得想践行自己昨天说出的话，拒绝了江夜表白后的第一次示好。

　　“吃的什么？过期的面包？”可能是身体的不适导致江夜少了些平时的耐心，连着说话语气都变得有力。

　　对话引来教室里其余几人的注视，霍镜绷着唇脸色不是很好，他在置气，和自己置气。

　　“咳，咳咳。”

　　霍镜火气被这两声咳嗽给咳没了，他小声得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刚迈出门就被一股冷意劝退，冬天衣服太厚不能及时感知到触碰，等他有反应时腰已经被人揽住。

　　“跟着。”

　　明明表面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态度却强硬得不像话，不得不说江夜对装腔作势真的很有一套，偏偏霍镜就是对这他这一副模样会不自觉得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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