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起意

　　初弦目色冷得刻骨。

　　初夫人强装镇定“你想说什么。”

　　“她是我的妻子。”初弦握着姚宛的手，再没有半点迟疑。

　　“她不是！”初夫人大喊“她根本就不是，你难道忘——”

　　初弦“我没有忘，你做的我做的，所有事我都不会忘。”

　　初夫人“初弦，你或许只是不甘心她抛弃你，别为了这种不值得的人和事，毁了自己。”

　　初弦“你觉得我是会为不值得的东西，浪费时间的人吗？”

　　初夫人心口无尽慌乱。姚宛也看他。

　　初夫人“所以你想怎么做。”

　　“我们的婚约并没有解除，她是我的妻子，从一年前开始就是。”

　　初夫人“婚约？！那她知道吗那个所谓的婚事——”

　　“母亲。”

　　这一声让初夫人后退一步，她不敢置信，因为她清晰看到了他眼里的杀意。

　　她最优秀的儿子，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想要杀他的母亲！

　　姚宛拉拉初弦。

　　初弦抱住她，眼神瞬间收敛“没事吧。”

　　姚宛虽然早有准备，不可能真的信她，但还是呛到了几口烟，肚子里隐隐有些作痛“嗯。”

　　初弦拉姚宛上马离开，只留下初夫人狰狞的面目和一片的狼藉。

　　坐在马上，姚宛能感受到自己身后起伏不定的气息。知道自己现在不该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安慰“每个人都不必为他人负责，即使她是你的母亲，也与你无关。”

　　初弦“那没有她，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上次他问姚宛的时候她没有直接回答，但这次她摇头。

　　初弦环抱住她的腰，将头枕在她的肩头，低声带着浓重伤感“连敷衍我一句都不愿意。”

　　“我不想敷衍你，也不想骗我自己。”

　　马一步一步的走着缓慢，但还是走到了终点。

　　初弦抱姚宛下马。

　　姚宛看着眼前熟悉的宅子。

　　初弦恢复了往常“你脸色很不好，进去坐一会。”

　　姚宛就着水将安胎药服下。

　　初弦“没事吧。”

　　姚宛摇头“没事。”

　　初弦“这孩子是戎椋的。为什么不告诉他。”

　　姚宛“连你都能猜到的事，他却从未考虑。”

　　初弦沉默。

　　姚宛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初弦“我一直派人在找你。”

　　那他也应该知道她已经转而和戎椋，或者说首辅合作。

　　初弦笑容很淡“我似乎总是晚了一步。”

　　有时候一步就差千里。但还有机会的对吗？刚才那场大火，烧毁了他所有的挣扎，也更坚定的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姚宛“方便的话送我离开吧。”

　　初弦“你现在一出去，就会有无数人杀你，走不出一里。”

　　姚宛“什么意思。”

　　“首辅不会放你们活着，留有证据。”

　　姚宛急切，肚子一紧“那老郭他们。”

　　初弦立刻上前扶住她“我派人去查了，别急，他们走得快，应该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但你有事。”初弦很清楚这些手段“首辅会想办法抓你错处把你投进大牢，然后严刑拷打，逼你拿出证据之后再斩草除根。”

　　姚宛“那跑远点？或者先躲在你这里，等时间合适了再跑？”

　　“这些地方都不安全，现在或许只有一个地方，还能暂时保住你。”初弦凝视着姚宛。

　　“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皇宫。

　　早朝刚下，皇帝已经进入御书房开始批写奏折。殿外宫女太监垂手而立，纷纷扬扬的落叶飘下，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花香。

　　姚宛真没想到初弦会将她安排到皇宫，皇帝的殿内当宫女。的确，要说还有地方相对安全，能够不在首辅掌控之下，也只有皇宫内院，天子身边。

　　“新来的，把这些给陛下端进去。”

　　“是。”

　　姚宛低头，递上茶水。却没敢看。

　　高高的梨花木书案之上，是如今西梁的皇帝。少年天子，关于他有很多的传闻，有些说他礼贤下士谦和仁善，也有说他懦弱无能，被臣下控制，毫无实权不过傀儡。但不可否认，光在他面前站着就能感受到帝王的威压。

　　“等等。”

　　皇帝抬头，少年的眼神清亮，带着洞悉一切的深沉和极致沉淀的尊贵。

　　“你就是初弦说的姚宛。”

　　“是。”

　　皇帝柔声一笑“别怕，在这没人敢动你。”

　　“谢皇上。”姚宛依旧低着头。

　　皇帝点头，继续写字“下去吧。”

　　掌太监知道皇帝身边的尤其是这种空降的人身份一般都不简单。所以给姚宛安排了个独院。

　　皇帝一早就起来上朝，批奏折，每日都很忙碌。而姚宛每天的工作就是给他定时端茶倒水。

　　“别进去。”

　　姚宛“不是每隔半个时辰要换茶吗？”

　　“首辅和太后娘娘在，小心冲撞了。”

　　姚宛退到一旁。很快门打开，所有人低着头，就看到脚边华丽裙摆，还有黑墨衣衫刮过。

　　“进来。”皇帝声音从外面传来。

　　姚宛立刻将重泡的茶水端上。

　　“怎么这么淡！”帝王动怒。

　　姚宛“奴婢这就去换。”

　　“是你啊。”皇帝瞥了一眼看到是她“起来吧。”

　　皇帝“下月母后生辰，你也去帮忙布置。”

　　姚宛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但皇宫干活第一条，点头哈腰好好好。

　　看见姚宛出来，大家立刻围了上来。

　　“陛下歇着了？”

　　姚宛“嗯，说不要让人进去。”

　　每次首辅或太后出现都会这样。下面人习惯了。姚宛与掌太监说了一下寿宴的事，立刻就放了她半天假去皇后殿。

　　皇后出身不算高，成婚两年，没有子嗣，太后一直张罗着纳妃，但皇帝说忙于政务就拖着。比先帝后宫三千，如今天子只有这一个女子。

　　“你就是陛下说的帮忙来准备母后寿宴的宫女。”

　　“是。”

　　皇后声音柔软，雍容华贵。在姚宛回话时打量着她，皇帝身边一风吹草动谁都知道，尤其是来了个美人。

　　皇后收回目光“起来吧，母后说此次寿宴不必铺张，但考虑皇家体面，还是要精心准备。你有什么想法。”

　　姚宛眨巴眼，她搞过最大大场面就是流水席，太后寿辰鬼知道怎么来。

　　“……要不按照以往的规矩？”

　　“今年是本宫第一次办，如果还是按照以前，就太没有诚意了，要有点新意。你是从民间来的，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吗？”

　　“民间？”姚宛想想“左不过吃寿面放炮竹，或者听听戏折纸鸢？”

　　“听戏？民间的戏或许会有些不同。”皇后在思索间，门外高声。

　　“皇上驾到。”

　　皇后开心站起“陛下来了。”

　　皇帝“站在外面干什么，不冷。”

　　“不冷。”

　　皇帝看到姚宛“你也在。”

　　皇后“刚才我们还在商议母后寿宴，她的建议很好。”

　　“是吗。”皇帝“走吧，进去说。”

　　姚宛看着相偕而走的帝后，很有眼力劲儿的没跟上去。

　　既然准了半天假，那她不在皇后宫里也不能怪她，来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逛过这座皇城。

　　靠着一路问，姚宛晃晃悠悠找到了后花园。

　　一片花海，百花齐放。果然只要到了季节，所有枯萎的花束也都会绽放生机。

　　姚宛走走停停，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停到水榭旁，看到里面坐着的人。

　　一双淡粉色的长裙，华丽的珠饰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迷。身边簇拥着许多的丫鬟，只能看到一个侧影。

　　祁听月？姚宛差点直接叫出来。

　　怎么忘了这茬，公主还没出嫁，自然也是在这皇宫里的，姚宛赶紧扭过头开溜，但还是被发现，猛然喊住。

　　祁听月走上前，让宫女们都留在原地，不要靠近。

　　“你怎么在这里。”姚宛先替她问了。

　　祁听月“你没离开。”

　　姚宛“一些意外。”

　　祁听月脸色不好“上次送你走，你半路逃走了。”

　　“没逃走。”姚宛连忙解释了一下经过。

　　但眼前人听了解释之后，似乎脸色更不好了，祁听月“他为什么要留你。”

　　拿她做人质，这是能说的吗？姚宛“有一些原因，但和你想的肯定不一样。”

　　祁听月沉默片刻“那你来宫里，也是他安排的？”

　　“不是。”

　　说到这姚宛想起，那天她就是出去买块布，结果就阴差阳错来了皇宫，戎椋知道了吗？会不会以为她又逃跑了？

　　祁听月“我不希望你出现在这里。”

　　姚宛无所谓“很多人都那么说，你可以无视我。”

　　“说得简单。”祁听月“你现在在哪里当差。”

　　“皇帝那。”

　　祁听月“皇兄和皇嫂的感情很好。”

　　“看出来了。”姚宛意识到她什么意思“你脑子里能不能不老是这些。”

　　祁听月听姚宛怼自己，本应该发怒，但却生不起气，甚至有些习惯她这种说话的方式。

　　姚宛就像是他们生命中出现的一个不安定的因素，格格不入却猛然的撞击着他们从未想过的可能。

　　祁听月下意识道“我不想去和亲，我想嫁给戎椋。”

　　姚宛“啊？哦。”

　　“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只是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

　　祁听月“你帮我。”

　　姚宛无语“我为什么要帮你？”

　　“之前你就跟我说过，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你。”

　　姚宛意识到她是在说之前在客栈的时候。

　　“你记得还真是够深的，但我又不是戎椋的爹，也不是皇帝的娘，我能帮你什么？”

　　祁听月“帮我做决定。”

　　“不明白。”

　　祁听月“你喜欢戎椋吗。为了他，你愿不愿意放弃一切？”

　　姚宛“这个问题我好像回答过你。”

　　祁听月“你根本没有说实话。”

　　姚宛“我和他没什么好谈喜欢不喜欢的。”

　　“喜欢就是喜欢，你这样说就证明你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祁听月得出结论。

　　姚宛“如果这是你想得到的，那就是吧。”

　　“不，我要你说。”

　　“其实你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吧？”姚宛点破“你是想说，比起我你足够纯粹的喜欢他，你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你们之间的感情是高尚的，所以你做任何的决定都是有道理的，想让我支持你？或者推动你心安理得再逃婚？”

　　祁听月有些难堪“你不是局中人，当然可以说一些冠冕堂皇无私的话。让我牺牲自己。”

　　姚宛“你可以选择不牺牲，但凡事别扯上我，我又怂又胆小，只是想在这安生待一段时间。”

　　姚宛见过太多热烈的喜欢，无私的付出，执着的坚持，但这些都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已经打算好了，等风声过去就和老郭他们离开，什么婚事，什么喜欢，都见鬼去吧，这辈子她只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大富大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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