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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那种大号的行李箱就是空着也相当有分量,看样子刚才胖子下了死力气,累出一脑门子的汗,箱子里面想必塞得满满当当。我估计宅男他们长期住在北京,难得回趟老家,所以多带了点土特产什么的。胖子大概也是这个想法,同样没有多问。
接下来的时间里,胖子和我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宅男本来抱着膀子盯着我和闷油瓶,见我们老不说话,便翻出PSP玩起来。小妞试图找闷油瓶聊天解闷,无果;又听了一会儿我跟胖子乱侃,不感兴趣。终于,她耐不住寂寞,推推宅男道:“哥,我们趁现在把那件事跟他们说说呗。”
宅男只顾闷着头打游戏,一点反应也没有。小妞可能是习惯了哥哥的这副德性,也不催他。果然,过了大约五分钟,宅男抬起头,好像刚听见小妞的提议一样,声调平板地开口:“我是这么想的。”说着,他看看我和闷油瓶,“我们三个没什么问题,就是带个朋友回老家玩的性质。但你们两需要提前准备。”
我一愣:“准备什么?”
其实我对整件事根本没细想过,八成是因为闷油瓶在身边,我下意识地把自己放到了次要的位置上,打算到时候让他开□□涉,自己在旁边做个陪衬。所以宅男一提出要我们准备,我自然就想到了彩排之类。
宅男考虑得显然比我周详得多,他来回看看我和闷油瓶,问:“你们两带照片了吗?要是没有,就等下了火车去拍两张。”
见我们不理解,宅男给小妞使个眼色,后者从随身带着的小皮包里掏出一个棕色信封,确定没有乘客注意这边以后,才神秘兮兮地递过来。
我接过信封,意识到自己居然有种做地下工作的兴奋和紧张。可能是小时候被老爹管教得太死,所以碰到这些事情反而格外容易激动。
信封被塞得鼓鼓囊囊,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从厚度和大小判断,可能是很薄的记事本之类的。
我还沉浸在各种猜测之中,胖子就不耐烦地催促道:“信封里有什么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又不是娘们儿屁股,在那里捏来捏去的有意思吗。”
我顿时倍感扫兴,草草拆开信封,里面装的居然是博物馆的工作证和介绍信,显然都是假的。
宅男平静地解释:“事情比较突然,昨天临时托人办的,所以没贴你们的照片。”
小妞见我一脸错愕,笑嘻嘻地安慰道:“等你们照完了证件照往上一贴,再加盖个钢印,就跟真的一样。我们那儿是小地方,村长的年纪都快赶上我爷爷了,什么都不懂,你们到了以后直接把东西给他,肯定没问题。”
我是做小生意的,坑蒙拐骗没少干过,但冒充国家干部的事儿还真是头一回,况且听小妞的口气,他们还私刻了公章,这似乎就玩得有些大了。我心里忽然没了底,求助似的看向闷油瓶。
闷油瓶拿过我手上的两本□□翻看着,什么也没说,但仿佛不准备反对宅男他们的计划。
既然闷油瓶没有意见,我也就提醒自己别大惊小怪的,好歹也出来混了这么久,斗倒过,文物也倒卖过,还装个屁的好公民。再说了,这事儿说起来算是宅男他们家的“窝里斗”,万一真那么不巧,我们招摇撞骗的时候被戳穿,只要把话说开了,相信他们也不会太为难我们。
当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算不中途退出,也不能再两眼一抹黑地任他们牵着走了。我原来没拿这事儿当真,是抱着半旅游的态度过来的,但宅男和小妞连□□都办了,显然已经商量出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却没有告诉我们。一种可能是他们昨天也是临时起意,等我们走了以后才具体商量了一个办法,所以没来得及跟我们通气;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有意把事情藏起一半不说,目的是引我们入套。
我也知道自己这样考虑有点“小人之心”的感觉,但我们跟这两人认识没多久,那个宅男性格又非常古怪可疑,出门在外不得不凡事提防着点。特别是这次闷油瓶也牵扯了进来,我和胖子还好说,闷油瓶属于“三无人员”,连起码的身份证都没有一张,要是闹出点什么事肯定不好收场。所以哪怕是替闷油瓶打算,我也必须做回小人,把他们的计划问清楚。
主意已定,我对宅男道:“我们既然人都来了,肯定是相信你们的,该我们做的事情绝对会做好。我看你们好像准备得很周详,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对你老家的情况不熟悉,要保证不出岔子,最好还是趁现在把整个计划安排一下,你们有什么打算都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参详,看看还有什么漏洞没有。”
我这话说得很委婉,宅男和小妞好像也没感觉出什么异样,那小妞还两眼放光地说:“我们计划得可好了。哥,赶快跟他们说说!”
我看她兴奋得几乎坐不住了,可能第一次干“违法乱纪”的事,实在新鲜得紧。我皱皱眉头,心想难道真是我想多了,这小妞就是一“傻大胆”?再看看目前表现得很平静的宅男,我又觉得自己的多疑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昨天一见面他就对我和闷油瓶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眼睛有事没事就喜欢在我们身上打转。既然我不记得以前在哪里见过他,他也没有叙旧的倾向,那么对两个陌生人这么感兴趣显然是不正常的。
这时闷油瓶看完了介绍信,把东西全部装回信封交还给小妞,小妞接过来,神采奕奕地对我们道:“我们大概今天下午能到郑州,你们俩先找个招待所将就一晚上,我们三个直接回家去。”说到这里,小妞顿了顿,摆出一个为难的样子,继续道:“其实你们如果能在郑州玩上两三天再过去是最好的,两拨人的时间错开一点比较不惹人怀疑。不过你们要是没太多时间,第二天就过去也成,我到时候把地址写下来。总之到了以后呢,你们去找村长,把介绍信什么的交给他。听说最近村长的孙子要结婚了,他肯定没功夫理这些事,八成让你们自己进村打听,我爷爷弄到宝贝这件事在当地很出名的,随便问问人就知道了。”
小妞一口气说下来,越发兴奋,两眼亮闪闪地环视了一圈,才继续道:“找到我家以后,你们就随便做做自我介绍啊什么的,表明来意就好了。我跟我哥会跳出来阻止一下,你呢,”她看向胖子,“偶尔插句话,也别多说,就帮忙要点补偿之类的。爷爷早就铁了心要把东西无偿捐给国家了,我们两边这么一激,事情准能成!你们拿上东西别急着走,象征性地去别家转转,顺利的话当天就能回北京。我们三个可能晚一天回来,到时候还在我店里会合。”
小妞的计划非常简单,甚至称不上是一个计划,更像是对事情发展的想象。但计划这种东西确实也是越简单越好,就像精密的仪器反而容易出问题那样,一个计划中间的弯弯绕太多,出现障碍的几率就要增加,像这样直来直去其实是最保险的。总之我听下来感觉没什么不妥,便暂时打消了疑虑。几个人围绕这件事又简单说了两句,便又恢复了刚上车时的状态:我跟胖子聊天,宅男打游戏,闷油瓶闭目养神,小妞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发呆。
中午时分,列车员推着餐车过来,胖子出钱买了五桶方便面,我图新鲜,挑了份麻辣的,而且为了省事把整包调料都倒了进去,结果泡出来呛得我眼泪直流,咳得嗓子都哑了。
胖子“呼噜呼噜”吸溜着面条,幸灾乐祸地从面碗上抬头冲我贼笑。我只有自认倒霉,站起来想重买一碗。但我之前跟闷油瓶换了位置,现在他坐在靠走道的一边动也不动,我试着挤过去,他老人家反而抬头困惑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解释:“面条太辣了,吃不下去……”
话没说完,闷油瓶已经把他的泡面推给了我,接着伸手把我的那份拿到自己面前,顺理成章地低头吃起来。
我还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对面的宅男已经狠狠呛了口面汤,连嘴都来不及擦,就这么直勾勾地死盯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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