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娃娃

　　在某個月明星稀的夜晚，闃黑莫辨的黑夜，在寒冷的空氣里透著股詭譎、幽異的慘淡氣息。這條籠罩著肅殺氣氛的小巷，就是B市有名的黑暗王國臨東街，血腥廝殺就猶如家常便飯一樣平常。
　　“言介，我們老大說了，只要你向他跪下磕三個響頭，并且歸順我們，今兒個我就饒過你們這群烏合之眾！”一名高大壯碩的粗獷男子從隊列中站出來，惡狠狠地瞪著對面那道堅毅挺拔的瘦削身影。
　　言介冷哼一聲，沉峻幽黯的眼眸直直地盯著面前不知死活猶大放厥詞的某人，優雅的面容散發出冷冽的氣息。“老虎，你說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老虎，也就是十一中地下幫派老大齊易為的左右手，危險地瞇起雙眼，臉色發青，“言介，你活得不耐煩了嗎？竟敢嘲笑老子？”
　　“時代不同了，老虎！”郈炙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隱含怒氣的雙眸緊盯著老虎，更顯高大的身影明顯地壓倒了對方的氣勢。“在言介的帶領下，你以為如今的十中還同以前一樣，對于你們十一中毫無還手之力嗎？”
　　郈炙性如火獅，沖動暴躁，在十中他靠的是拳頭闖出的一片天。但他也并非完全是有勇無謀的莽夫，在怒機的時候反而能夠鎮定下來，表現出他心細如發的一面。他就是這樣一個火與水結合的矛盾綜合體，外表看來粗枝大葉，其實內在里卻是柔軟的。
　　在言介轉入十中之前，十中就猶如一盤散沙，經常被十一中的人欺負而敢怒不敢言。郈炙在十中雖然也頗有威信，但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無法凝聚十中的向心力。然而言介卻不一樣，他憑著過人的身手和智慧統一十中，讓所有人對他心服口服。
　　他就是有一種魅力，即使只是站在一旁，散發出的侵略氣息也很難讓人忽略。他就像是一只優雅的獵豹，平時漫不經心，可一旦鎖準目標，就會全力以赴，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還有一人不能不提，那就是跟著言介一起轉來十中的陳天杰，滿腹的智謀堪比戰國時的諸葛亮。由于他嘴角時常掛著的狐貍似的微笑，加上他如狐貍一般狡猾詭詐的性格，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那藏在微笑面具下冷殘無情的冰心，所以暗地里都叫他冷面狐貍。他就像是言介的左膀右臂一樣不可或缺，一如古代的君主，空有一身抱負，沒有賢臣的輔佐亦是很難成就一番大事的。
　　“通通給我上！”被言介三人不放在眼里的態度給惹毛了，老虎歇斯底里地叫囂著。一時間，雙方大打出手，嘶吼喊殺聲不絕于耳。
　　十分鐘后
　　老虎驚訝地看著戰況一面倒的形勢，他帶的人幾乎都倒在地上大聲哀嚎，只余不到十人還緊跟在他身后，而言介這邊卻是毫發無傷。這都還不算，最糟的是……言介三人自始至終都還未出手。
　　他曾聽說過言介在十中的戰績，對于同是高手的自己來說，言介是個值得挑戰的對手。掃一眼始終面無表情的言介，老虎的眼中閃現著遇到對手時躍躍欲試的光芒，“言介，我要和你單挑！”
　　“要言介出手，你還不夠格！”陳天杰無害地笑著，但笑意卻未達眼底。
　　老虎重哼一聲，冷嗤道：“怎樣，言介，你是害怕了嗎？”
　　“你的激將法對我是不起作用的！”言介淡淡地道，漂亮的瞳眸里無一絲溫度。“但是我愿意讓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地獄修羅！”
　　話罷，言介冷眼看著沖過來的老虎，倐地出手抓住老虎襲至胸前的拳頭，用力一握，霎那間，老虎只覺得自己的手骨仿若全碎了一般，磚心的疼痛令他額上冷汗直冒。
　　老虎曲起右腿，膝蓋朝言介腹部撞去。言介側身一閃，空著的那只手快速曲起手肘狠狠地擊上老虎被箝制著的左手，只聽得“喀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響，老虎已被言介重重地甩了出去，摔在地上痛呼出聲。
　　看著言介隱藏在黑暗中的修長身影，散發出的凜冽氣息就像是來自阿鼻地獄的修羅使者，老虎只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他想他是真的惹到不該惹的人了。在所有學校的地下幫派里，他的身手可說是數一數二的，但今天……言介只用一招就讓他無還手之力，而且他還感覺到言介并未使出全力，那他面前的這個十中的傳奇，其真正實力只怕是再無對手可擋了吧？
　　“早要你不要做蠢事了吧？你看……你這身傷怕是要修養好幾個月了吧？”郈炙在一旁幸災樂禍地道。
　　陳天杰嫌惡地瞥了一眼還在那里叫囂的郈炙，一掌給他后腦勺重重地巴下去，“你這只只長身材不長腦子的猩猩，酷耍夠了沒？”
　　“臭狐貍，你夠了哦……”郈炙惡狠狠地瞪著笑睇著他的陳天杰，“你別以為有言介老大給你撐腰，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老子……”可不怕你！
　　接受到言介投來的警告性的一瞥，郈炙立刻將未完的話全吞進了肚子里。這輩子他可以說是天不怕地不怕，除了言介。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么怕他，言介長得也不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反而斯斯文文的，但是他就是有那種不怒自威的氣魄，只要接觸到他不帶溫度的眼眸，就會讓人打心底里不寒而栗。
　　“還不走？”見郈炙似是老鼠見了貓似的愣在那兒一動不動，陳天杰朝天翻了翻白眼，無奈地揪住他的衣領，像拖麻布袋一樣的拖著他離開。老天，像他這般聰明的天才，怎么會有這么一個沒有腦子的同志啊？

　　“請問，慕紫薇在嗎？”慕紫藤捧著早上從家里帶來的便當，站在高三丙班的教室門口，怯怯地問著一個從內走出來的男生。
　　盈盈如水的翦眸，長而卷翹的睫毛似羽扇一般忽上忽下，看起來仿佛會說話似的。小而挺翹的瓊鼻，玫瑰色的櫻桃小嘴，紅撲撲的雙頰稱著白皙的肌膚，加上1.60米嬌小的身材，可愛的模樣像是一尊會跳會動的芭比娃娃，直叫人想捏一把，看看她是否是個活生生的人。
　　而這個男生也確實付諸了行動，咸豬手摸上了慕紫藤的臉頰，嘴里還不正經地說著：“嘖嘖嘖……吹彈可破的滑嫩皮膚，實在是引人垂涎啊……”
　　慕紫藤慌亂地想要后退，卻被男生鉗住下巴，按壓在墻壁上動彈不得。“請……請你……放……放開我！”低如蚊吶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氣勢，天生嬌媚的嗓音聽起來反而像是邀請。
　　“親我一下，就放開你，如何？”男生將不算英俊的臉湊到慕紫藤的臉前，嗅著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香味，不是人造香水的味道，應該是她身上自然的體香。男生心癢難耐，要是能把到這個芭比娃娃做他女朋友，也算是美事一件啊。
　　“不……不要……”慕紫藤結巴地說著，涌出的淚水聚集在泛紅的眼眶里打轉，就是不肯掉下來。她不能哭，不能……前幾天她才跟姐姐保證過，她不會再動不動就哭了，她不能失信于姐姐，否則，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自由就得失去了。
　　就在慕紫藤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道低沉悅耳的男性嗓音突兀地響起：“怎么，我居然不知道還有人膽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調戲女同學？！”
　　見到面前的男生驀地瑟縮了下肩膀，驚恐地瞪大雙眼，額上慢慢滲出冷汗，慕紫藤好奇的偏過頭去，在圍觀的人群讓開一條小路后，她見到了改變她一生命運的男人。
　　1.80米以上的個子，微敞的高中制服露出精壯結實的胸膛，黯黑如子夜般的狹長雙眸，堅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色的細邊框眼鏡，隱藏住他精銳的眸光，薄厚適中的嘴唇微微上揚，渾身散發出優雅迷人的貴族氣息。此刻斜倚在門邊的言介，慵懶的模樣就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王子。
　　“我說叫你放開她，沒聽見嗎？”言介慢步走向開始渾身發抖的男生，冷峻的眸光直射向男生仍放在慕紫藤身上的手。
　　感覺到言介灼熱的視線里隱含的殺氣，男生驚得慌忙松開慕紫藤，轉身就跑。天吶，他居然惹到言介了，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個芭比娃娃是言介的人啊……想到言介一向的手段，他倒抽一口涼氣，腳底發寒。明天，不！現在，馬上他就去跟校長辦轉學。
　　若有所思地盯著男生遠去的背影，言介閉了閉眼，轉頭就要離開，卻被慕紫藤怯生生的叫聲喊住，“等……等一下！”
　　言介頓下腳步，卻沒有回頭。明知他看不見，慕紫藤還是恭恭敬敬地朝他鞠了個90度的躬，細細地開口：“謝謝！”沒再說什么，言介抬起腳大踏步離開。心驀地一窒，那冷漠的背影看在她眼里，為什么會顯得那么孤單、那么寂寞呢？好像全世界都離他而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
　　“紫藤！紫藤！”才趕回教室的慕紫薇搖晃著慕紫藤，關切地問。與紫藤不同，慕紫薇身高1.65米，長相屬艷麗型的，一顰一笑都透露出魅惑人心的風情。可是天生一副情婦樣的慕紫薇，卻性格火爆強悍，一開口就毀了他人心目中的女神形象。
　　低著頭把手上的飯盒遞給慕紫薇，紫藤甜甜地道：“紫薇姐姐，我帶來的可是我本人親自做的便當哦。”
　　慕紫薇寵溺地揉了揉慕紫藤頭頂細軟的頭發，笑道：“你哦……總是叫人沒轍。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接近廚房了嗎？要是不小心被燙傷或是被切到手指了，怎么辦？”
　　“姐，我已經17歲了啦，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會切到手指咧？”慕紫藤撅嘴抗議道，“況且，我是真的很喜歡做菜啊，能為爸媽和姐姐做菜，我只覺得很幸福……”
　　倐地瞇起眼，慕紫薇捧住慕紫藤的臉，厲聲道：“該死的！你下巴上的瘀青是怎么回事？是誰欺負你了？”
　　揮開慕紫薇的手，紫藤低頭吶吶地道：“沒有啦，只是不小心撞到墻了。”
　　知道紫藤善良的性子，她也不再追問，反正她會查出是誰膽敢傷了他們家的紫藤寶貝。到時候……哼！她會讓那人付出雙倍的代價！
　　“姐，那個……你們班上是不是有個戴著金邊眼鏡的男同學啊？”慕紫藤囁嚅地問，臉頰上的兩抹紅暈一直延伸到耳根。
　　紫藤說的是……言介嗎？不可能啊，她怎么會認識言介呢？慕紫薇驀地警覺地盯著紫藤泛紅的小臉，心里升起不好的預感。“你怎么會認識言介的？”
　　“原來他就是學校里大名鼎鼎的言介啊……”慕紫藤喃喃自語道，唇邊揚起一抹甜蜜的笑，“我以前一直以為言介是那種長得很高大魁梧、很豪邁粗獷的人呢，沒想到他長得那么好看……可是一般幫派的老大應該都是那種樣子啊？”
　　食指輕輕戳了戳紫藤光潔的額頭，慕紫薇嗤笑道：“哪有可能所有幫派的老大都長得同一副樣子啊？”
　　“是哦……”慕紫藤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臉嬌憨的笑，“大概是平時小說看多了，但是我又沒真正的見過幫派老大，誰知道他們長什么樣子啊？”
　　“但是，姐姐很鄭重的警告你！”慕紫薇嚴肅的板起臉，緊盯著紫藤，“不要對言介產生任何好奇，也不要試圖去接近他，因為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可是姐姐，我覺得他……”
　　惱怒地打斷紫藤未完的話，慕紫薇聲音大了起來，“什么都別說了。總之，我不準你以后再提這個人，更不準跟他有任何瓜葛！”
　　“姐姐……”紫藤不依地皺眉道。
　　“紫藤，你就聽姐姐這回吧？姐姐都是為了你好，姐姐是不會害你的！”不想再繼續這個讓她不快的話題，慕紫薇推著紫藤離開，“午休快結束了，你先回教室吧。”
　　“我說言介老大啊，”站在走廊里目睹一切的陳天杰，露出一臉曖昧的表情，“以前遇到這種事，你通常可都是當作沒看到的，今兒個怎么會管起閑事來啊？你是吃錯藥了，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是啊是啊……”郈炙附和地重重點頭。
　　淡淡地掃兩人一眼，言介輕啟薄唇：“你們兩個……夠了沒？把笑憋在肚子里可是會得內傷的！”清淡的聲音里透著一抹不耐。
　　陳天杰、郈炙兩人對視一眼，同有一個想法，言介老大好像發飆了咧？不好，他們可是見過老大狠厲的樣子，對待敵人的那股子陰狠勁讓他們至今想起來都忍不住心里發怵。三十六計，還是走為上策！兩人一溜煙已沒了蹤影，像是后面有鬼在趕似的。
　　深思地看著兩人已沒身影的方向，言介扶了扶滑下鼻梁的金邊眼鏡，銳利的眸子閃了閃，剛才那女孩泫然欲泣的模樣不期然的浮上腦海，冰冷的容顏驀然裂開一條裂縫，現出一抹懊惱。該死的，他怎會作出這種蠢事？！
　　自那一年開始，他不是就已經對自己發過誓，任何人的死活他都不會放在眼里了嗎？可是，當他瞧見那女孩被欺負的時候，為什么會不由自主地出聲解救她呢？

　　吃完便當回教室的慕紫藤，在經過一處無人的地方時被一群貌似小太妹的女生團團圍住。此刻無助地站在中央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小綿羊。
　　“你……你們……想干……干什么？”慕紫藤驚恐地后退，直到背抵上墻壁，退無可退。
　　女生們突然讓開道，一染著橘黃色頭發、穿著前衛的女生似女王般緩緩走近慕紫藤。倪盛君用她那涂著藍蔻指甲的纖手輕柔地抬起紫藤的下巴，動作溫柔的像是對待自己的情人，但說出口的話卻帶著濃濃的硝煙味，語氣咄咄逼人地問：“說！你和言介究竟是什么關系？”
　　這么在意言介和別的女生的關系，她就是言介傳說中的女朋友倪盛君吧？果然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對啊……不知道為什么，紫藤只覺得心里澀澀的，泛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說話啊，你啞巴啦？”倪盛君冷冷地勾起唇，表情似笑非笑。不美卻精致的臉孔，像洋娃娃般單純無害的性格，嬌嬌弱弱一副需要人保護的樣子，這種人是她倪盛君最討厭的人種。
　　是女人就應該自立自強，擁有足夠保護自己的力量，才能讓她的男人無后顧之憂的去做自己的事。很顯然，這個慕紫藤并不符合這樣的標準，她最不屑的就是這種只會躲在別人背后畏畏縮縮的人。
　　慕紫藤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只是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恐懼攫住她所有的心神，晶瑩的淚水已聚集在眼眶里打轉。
　　“你是在向我們炫耀嗎？從來不管閑事的言介居然為你破了例……”一旁的另一個女生一把扯住紫藤的頭發，盛氣凌人的逼問道。
　　頭皮被扯得磚心的疼，慕紫藤只是緊咬住下唇，努力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她跟言介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為什么這個倪盛君會這么緊張？只是因為中午的時候言介幫了她一個忙嗎？這會不會太夸張了點？然而她并不知道，對於性情冷獰乖僻的言介來說，出手救人是個異舉，他是那種站在一旁看著他人被打死也可以無動于衷的人。
　　看見紫藤那副小紅帽的模樣，倪盛君氣不打一處來，反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慕紫藤被打得偏過頭去，頭發忽地一扯，更是疼得她齜牙咧嘴。
　　“你們……在干什么？！”慵懶的低沉男聲響起，眾人轉頭看去，皆倒抽一口涼氣。言介什么時候來的？
　　聽見那陌生又熟悉的嗓音，慕紫藤抬頭看向言介，白皙臉頰上鮮紅的五指印瞬間落入言介的眼底。心底突生起一股煩躁，那染血的嘴角令他胸口莫名的一窒，劍眉蹙起，語氣便不自覺地狠厲了起來，“放開她！”
　　看著一身高中制服，猶如來自地獄鬼魅般閃爍著森冷表情的言介，眾人皆不約而同地后退數步。
　　“你心疼了？”倪盛君更加用力地捏住紫藤的下巴，挑衅地瞪著言介，憤怒的表情里隱藏著對他的愛意。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言介顯露于外的表情，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怎不叫她氣忿難平？
　　慢慢走近紫藤，言介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在倪盛君的面前停下，言介閉了閉眼，語氣平靜地開口：“別讓我重復第二遍！我不會容許你繼續胡鬧！”
　　“你認為我是在胡鬧？！”倪盛君挑衅的表情開始龜裂，猶自不甘心地道，“你對這個易碎的搪瓷娃娃動心了嗎？”
　　咬牙忍住即將出口的大吼，言介以著他一貫八風吹不倒的表情淡淡地道：“別惹我生氣，盛君！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恨恨地放開慕紫藤，倪盛君冷笑道：“言介，你不可能一天24小時都跟著她！這女人總有落單的時候！”打了個手勢，娘子軍們跟著倪盛君離開。
　　眼看紫藤就要如破布娃娃一般滑坐在地上，言介眼明手快地伸手扶住她纖細的腰身。盯著慕紫藤巴掌大的小臉，她此刻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被主人責罵的無辜小狗，紅紅的鼻頭、腫脹的雙眼，癟著的小嘴，讓他心裡奇異得有種想要溫柔對待她的衝動……
　　於是他輕聲問道：“你沒事吧？”但隨即又被自己心底從來未出現過的心疼怔住，為什么只要碰見她他就變得很不對勁？
　　先前的恐懼和害怕在這時全都爆發出來，慕紫藤倐地撲進言介的懷里痛哭出聲。從來沒有過這種經驗，言介一時愣住，想要伸手拍撫紫藤的背脊安慰她，但伸出的手卻僵在半空中。
　　他究竟在干什么啊？從來他和女人之間的關系都是各取所需，從沒有任何女人引起過他這種近乎憐惜的心緒。
　　太危險了……這個猶如洋娃娃般的女孩，正一點一點的讓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看來，該是他做決定的時候了……
　　在言介懷禮抬起頭，紫藤淚眼迷蒙，透著一股仿佛隨時會碎掉的脆弱，一張悄顏漾著緋然的紅暈，小巧的櫻唇嬌艷欲滴。言介瞇起眼，直盯著她微張的小嘴，似乎正在邀請他的寵幸。此時此刻，整個世界好像都消失了，兩人的眼里只容得下彼此。
　　四周的空氣開始變得干燥，紫藤舔了舔下唇，只覺得渾身燥熱。他那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犀利目光，讓她的心莫名的顫抖起來。看著離她越來越近的俊顏，紫藤的心開始砰砰狂跳，她的耳里只聽見自己快要失速的心跳聲。
　　言介墨黑的眼眸倐地變得深濃，就要觸到肖想已久的甜美果實時，他驀然抽身，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對她起了渴望。
　　輕推開渾然不知發生何事的慕紫藤，言介站起身來，力持鎮定地道：“可以自己起來嗎？”
　　“哦。”她還以為他會吻她……天吶，她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她怎么會有這種念頭呢？想也知道，像言介各方面都那么出色的人，怎么會看上像她這么平凡的人呢？
　　“謝謝你又救了我！”慕紫藤小聲地說著，起身就要站起來，腳踝突地一痛，下一瞬間已然落入一具寬闊溫暖的懷抱中。
　　這是她第一次跟異性這么近距離的接觸，不同于爸爸安心的懷抱，靠著言介時，她只覺得心仿佛都要從嘴里跳出來了。她想，她的臉一定都紅到耳根了。
　　“我送你去醫務室！”言介說，冷靜的聲音里夾雜著一抹不易顯露的驚慌，盡管他極力隱藏，但敏感的慕紫藤還是感覺到了。雙手信任地纏上言介的脖子，紫藤將燒紅的臉頰埋進言介的胸膛，不想讓他看見她的羞窘。
　　“再忍一忍，醫務室馬上就到了！”言介以為慕紫藤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語氣不自覺地焦急起來，腳步也開始加快。
　　被言介全心護衛著的感覺，就是小說里寫得所謂的幸福嗎？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嘗到這種感覺，但是……上天畢竟還是眷念著她的啊……
　　聞著言介身上獨屬于他的味道，慕紫藤寬心地舒了口氣，嘴角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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