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题

　　【青春就像一场舞会，总有人会来与你共舞，但不一定会陪你跳到最后……】

　　许宴森想起和秦梦恋爱的时候，她以前看某一本书的时候读到这一句，她很不喜欢这句话，只觉得遗憾。

　　当时，他正在电脑前做功课，她盘腿坐在地毯上，信心十足的宣告，“我们肯定不会这样，青春的舞会，你陪着我跳舞，一定要跳到最后，跳到我们老到都哆嗦。”

　　她仰着头，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到自己的脸，在她的眼睛里，除了自己还有星星，灿若星河的自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睛里没有了星星，也没有了自己。

　　分手后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她，是在医院，坐在长椅上，看起来那样乖巧。

　　她一定害怕极了，整个人都在轻轻发颤，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但是，只一眼，他就认出她来。

　　关于她恋爱的视频里，她看起来神采飞扬，当她本人就在眼前的时候，他只觉得她好像更瘦了。

　　是在减肥吗？

　　她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盛惟清是怎么照顾她的？

　　最想的……是想抱住她，告诉她别怕，一切有他。

　　他最后只敢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看着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眼神慢慢聚焦，她的眼睛里有自己，小小的自己，有惊讶、有熟悉、有陌生、有很多种复杂的情绪，但是，没有星星……

　　盛惟清穿着睡衣，有些狼狈的冲过来的时候，他看到秦梦的眼里出现了害怕的情绪，她将自己害怕的情绪完全暴露在这个男人面前，那是——依赖。

　　他输了，输的那么彻底。

　　只是后来的两天里，事情发展的太快，网上声讨的声浪，护士们聊起的时候，他听到了，开始关注，盛惟清毫无作为。

　　回想起那天他们两人在医院里的对话，原来那时候她为了来英国看自己，也并不是像自己想得那样容易，她也是在省吃俭用的攒机票钱，把钱省下来把她认为好的东西捧到自己的面前。

　　反观自己，为了可笑的自尊，将她的热情击垮，驱散她眼眸里的星河。

　　她肯定很痛吧！

　　那么痛，是不是没有那么轻易就会放下自己呢？

　　他想，那就为自己争取一次。

　　隔了几天，他总算是有了难得的休假，再一次来到书吧，这次他没有只站在对街，而是终于推开那扇门。

　　“您好！”小林轻声招呼一声就没在管他，书吧里很随性，空的位置都可以选，只要拆封过的书都可以免费观看，只需要收30一位的费用，如果充值成为会员，会更便宜一些，书吧提供简单的花果茶，可以一直坐到打烊。

　　他在书吧里转悠一圈，随意挑了本书，窝在秦梦常坐的沙发上，午后的暖阳透过落地玻璃照进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浑身发懒，很想放松打盹儿。

　　秦梦这几天借宿盛惟清的家，熬夜到天亮才睡，两人都是熬夜大王，可谓是一拍即合，一个熬夜赶稿，另一个熬夜看资料。

　　半夜三更饿了，盛惟清都会煮宵夜一起大快朵颐，什么早睡早起的健康生活根本是不存在的。

　　盛惟清虽然在公司里身居要职，但是他并不是准时上下班的人，这些天睡醒能赶上午饭就算是早起。

　　正好秦梦起得也不早，店里又不需要她早起开门，她十分坦然的睡到自然醒，混他一顿午饭，再由他送来店里，日子过得很是懈意。

　　走进店里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许宴森，因为那个位置通常只有自己坐，那里看出去人不多，而另一边靠落地玻璃窗的座位相对就热闹些，可以看到不少人来往，很有人气，一街相隔，对她来说，更像是人间和天堂，那头是烟火气，这头是静谧沉淀。

　　许宴森穿着牛仔裤和一件黑色的高领针织，外套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暖阳轻抚着他，常年在实验室手术室里养出来的白皙肤色在阳光下似是镀上一层浅金的光。

　　清清冷冷，似不沾染烟火气的神。和盛惟清截然不同，他像是为祸人间的妖。

　　秦梦的脚步只是稍稍一顿，就走向他，脸上绽开浅浅的笑，“来啦！”

　　简单两个字，热情却疏离，是老友重逢，也只是老友重逢。

　　“坐吧，别客气。”秦梦站定在咖啡机前，“咖啡不卖钱，自己冲着喝的，你要是不介意，来一杯？”

　　“好！”许宴森坐下来，看着她操作咖啡机，有一瞬间的恍惚。

　　在英国的时候，看他常常熬夜，她搬回来一台咖啡机，小小的，红色的，那时候她并不喜欢喝咖啡，说太苦……

　　“喏，尝尝看。”秦梦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咖啡装在马克杯里，飘着香气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

　　她自己也端着一杯，小口小口的喝着，十分满足的眯起眼，在他的对面落座，自我调侃，“挺不错的咖啡豆，不过在我手里还是有些浪费。”

　　微微垂着头，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许宴森，他手上的皮肤很透，能看到青色的静脉，食指轻勾着杯柄，薄唇靠着杯口轻抿，动作优雅。

　　“很香，很好喝。”许宴森看她，清晰认识到原本怕苦的她现在却爱上咖啡，自己实在错过她太多。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曾经，秦梦只要看到他就会说个不停，身边的各种小事，都想要和他分享。

　　现在，许宴森就坐在她的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小圆桌，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张小小的圆桌，隔开的却是沧海桑田。

　　或许是因为想说的太多，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又或许是时过境迁，有些话过了想说的时刻，再说就已经没有了意义。

　　没见时，一直想见，一直纠结为什么这般仓促就走散，思念成疾；真见到，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想要从回忆里走出来并不是很难。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泛酸，但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释然了。

　　他依旧英俊迷人，但她不会再为他心跳加速。

　　“回来还适应吗？”秦梦找了一个话头。

　　“嗯！”许宴森微微颔首，却顿觉不满，这样说话不仅终止了话题，还容易让她误解自己没什么话聊，随即补一句，“书吧的生意怎么样？”

　　提起书吧，秦梦有些小小的成就感，以满意足的环视一圈，“每年都在为店租努力，挣不着大钱，不过这里角角落落都是我一手一脚弄得，只要不亏大钱，我想我会一直坐下去。”

　　说到她感兴趣的事情，神采飞扬，熠熠生辉，许宴森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曾经的秦梦又出现了……

　　不对，准确的说，是秦梦从未离开，两人从未走散……

　　只是这个想法在刚产生的一瞬间就被打消，因为面前的秦梦又恢复成原来，沉静文雅，成熟有韵味，迷人……却和以前的她大相径庭。

　　他回过神，“现在实体店生意不好做，看纸质书的人越来越少。”

　　秦梦点点头，确实如此，手机、平板都可以看书，方便快捷。其实一开始开书吧是父母的主意，老秦怕没有让她出国而耿耿于怀，毕竟在她有一段时间状态很不好，父母都看在眼里。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个道理老秦是懂得。

　　既然没有让她出国行万里路，那就让她读万卷书弥补，万卷书不够那就几万卷，索性就让她开了一间书吧。

　　一开始，秦梦并不是十分上心，除了在经营的公众号，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开家店好像也不错。

　　不过，她一手一脚布置起来，联系书商，慢慢摸索，还真就磨出兴趣来，挑一本书，看一整天，节奏很慢，却很让人放松又充实，这种感觉非常好。

　　“你……”是不是特意来找我的？

　　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斟酌着说道：“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那天在医院看到你，后来忙完……你走了，我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许宴森给自己找了一个不唐突的理由。

　　“说起这事，我还没谢谢你。”秦梦笑起来，眉眼弯弯，笑不露齿，真诚却疏离客套。

　　他不喜欢这样的她，让他感觉太遥远，似乎完全被她隔绝在外。

　　“不客气，我做本职工作而已。”许宴森并不是来邀功的。

　　“这种无赖，怕是会去闹你的，给你添麻烦了。”

　　更疏离了！

　　许宴森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我有些书想要找，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

　　“我看看！”

　　“我发给你！”许宴森拿着手机将微信二维码页面递给她，意图很明显，好友加回来。

　　秦梦稍稍一愣，原本想让他写下来。

　　算了，什么都避忌，反而显得扭捏，两人加上好友，没一会儿就看他发了几个书名过来。

　　“我这儿没有，你急要吗？不急的话，我可以帮你订。”

　　“那就麻烦你了。”许宴森饮一口咖啡，他很清楚，秦梦对自己有芥蒂，急不来，得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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