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终结

　　残阳如血西风冷，流沙似水狼烟直。
　　一队骑兵疾驰而来，沙漠上留下他们被拉长的影子。亚德用长矛高高挑着一颗人头，向对他欢呼的士兵们高呼：“战争结束了！我们赢了！！”
　　同一民族的两个国家——罗格与亚裴，已经在战争中度过几个世纪。今天，亚裴人最伟大的将领肃罗亲王，死在罗格人一个年青的百夫长亚德剑下

　　（罗格帅帐）
　　加仑•迪将军的脸上写满兴奋：“亚德，祝贺你。”
　　“谢谢您，将军。”
　　“你今年多大了？”
　　“可能25岁。”
　　“听说你是一个孤儿？”
　　“是的，我被父亲从狼口中救下，从此一直在哨卡中成长。后来父亲战死，我便继承父亲成为我们队的百夫长——一直到现在。”
　　“你以前立了很多战功，却不接受封赏！能告诉我原因吗？”
　　亚德笑了笑。“很简单，将军。因为我不愿意离开边疆，不愿离开军队，不愿离开战争！我觉得我是为战争而生，也会为战争而死！”
　　“我一定会在国王面前为你请功，相信会有封候之赏！”
　　“其实那不重要，将军。至少对我来说。”

　　篝火渐渐暗了下去。
　　“亚德，这场仗咱们又死了十几个兄弟，还有十几个受了伤。”
　　“是的，克伦纳德。从我有记忆起咱们就在打仗。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血腥中，包括咱们的父亲。”
　　“你在军队中有15年了吧？”
　　“20年。我5岁开始随我父亲在战争中奔跑。”
　　“我也来了十年了。父亲死后，叔叔不愿收养我，我便来投奔你们。”
　　“那时侯，你我还都是孩子。”
　　两个都不再说话。篝火发出劈啪声，夜色苍茫。
　　“该走了，亚德，”克伦纳德开了口，“回去，回到宁静的田园，找一个爱你的女人，过平淡幸福的日子，没有硝烟，没有屠杀，没有血腥。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到了晚上，一家人坐在火炉旁，你告诉他们你曾经的战斗和你创造的奇迹。当我从军队中回来，到你们家，你告诉他们：‘这就是我常对你们说的克伦纳德叔叔………’”
　　亚德哽咽着：“好的，兄弟。”

　　一年后，亚德回到军营。
　　“为什么？”克伦纳德问。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苍莽的草原，漠漠的风沙，光明磊落的战斗！在战场上，我只考虑用我的剑去杀谁，用我的盾去保护谁。而到了另一种环境，我却时时刻刻经历着更为艰苦的斗争——一场我并不熟悉，让我筋疲力尽、遍体鳞伤的斗争。”
　　“所以，你选择了逃避？”克伦纳德直视着亚德的眼睛。
　　“是的，也不是，”亚德垂下眼皮，“我只是想回到我的根土。在那里，人们用一种礼貌周全的冷淡来对待你逝去的光荣。没有人会真心实意去爱你——一个生于战争长于战争成功于战争又失落于战争的人。”“知道吗？我酗酒，我还赌过钱。我卖掉了自己的爵位，在闹市中和那些泼皮们斗殴——当我被打倒时，人们在嘲笑：这就是罗格的英雄？他的快马呢？他的长矛呢？他的硬弓呢？他的利剑呢？他当初的功业，无非是一时侥幸！他现在不过是一个邋遢的醉汉！”亚德的嘴唇哆嗦的像秋风中的树叶。
　　“所以你要报复？”
　　“是的。但我不会报复那些讥讽我的人们。也是他们，才促使我重又回到这里。我要报复的是这人生的宿命！”亚德的眼睛里燃烧起火焰，“一个男人如果不想在已有的荣誉中堕落，就得去争夺新的荣誉——尽管荣誉不过是一圈无用的光环！”
　　“亚德！你心里最痛苦的伤不是这些，”克伦纳德凝视着他的眼睛。“不只是这些，是吗？”
　　“没有，只有这些。”亚德别过头。

　　“亚德。”加仑将军又苍老了许多。
　　“将军。”
　　“我老了，北方军团将由你指挥。五年了，世界又厌倦了和平。”将军停了停，“告诉我你的打算。”“战斗。灭掉亚裴，统一我族。”“然后呢？”
　　“打下去，开创一个恢弘千古的帝国。”
　　“再往后？”
　　“继续战斗，征服这个世界！”
　　将军笑了：“你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亚德也笑了：“但我总不能让自己的野心老是巡狩在梦境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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