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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
姜池晏身体一震,身后是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怎么会在这?分明他是瞧见她已经睡着了才出来的。
一时姜池晏顿在原地,竟不敢转身回看。
身后正是沈茯如,她被热醒时浑身是汗,只想出来打水擦个身子,谁知云岭这般小,偏生让她遇见了。
她脚步轻盈跃上几步,刚要凑近他身边查看兔子,只是姜池晏反应更快,转身便将手中的兔子藏匿在身后。
“小如姐姐。”他像极了犯错的孩子掩饰自己方才的行为,只是面上仍旧佯装无事。
沈茯苓想瞧瞧兔子,却被他挡住,气笑道,“我看见了,小兔子是不是?”
她算得上有耐心,等待姜池晏回答,只是目光倏然被地上的鲜红吸引……
那是血滴的印子,打湿了土壤,且每秒都“啪嗒啪嗒”掉落鲜红色。
沈茯如怔住了,那兔子……
她不由回想起那夜他手臂上缠绕的毒蛇,突然寒毛倒竖,倒退两步,当即只想远离他。
“小如姐姐……”他有种想解释的冲动,又不知为何要解释。从前母亲都是鼓励他这样的啊。
沈茯如还算冷静,幸亏她遇见的不是他再杀人的场面。
“阿池……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她眼中怀有希冀。
“当然、不会。”姜池晏感受手中潮湿,给了她个肯定答案,旋即沉默。
日头稍落,不如正午炎热。
二人相距不远,对站在午后阳光下。
沈茯如觉着阳光刺眼,微微眯了下眼睛,瞳孔琥珀色的花纹闪出别样的光。
“阿池,把它拿出来吧!”她不想瞧见他身后还要滴血的场面。
姜池晏这才将背后的左手移了出来。他瓷白的手上沾满血色条纹,那是血液流淌过手指的痕迹。
白色绒毛被红色液体打湿,长长的一道划痕延伸腹部。
沈茯如不忍去看,只得别开眼。
她宁愿去看刺眼的阳光也不愿直视被虐杀掉的野兔。
兔子因失血过多还是死掉,最终埋在了个坑里。
是夜,姜池晏做了场梦,梦见他又回到了小时候。
白色纱帐被夜风吹起,轻缓诡奇。
华丽宽敞的宫殿中背站着熟悉的女子身影,她慢慢转身,脸庞削瘦。猩红色薄纱遮住丰隆的胸,腰身收紧、下摆膨阔。
女子泛着尖锐诡魅的声音缓缓道,“阿池,你来了。”她已经等了许久了。
姜池晏身上控制不住的发抖,想说些什么竟开不了口。
面前站着的是他死去了的母亲,而自己清醒的知道现在是在他六岁时。
商岚依殷红的唇勾出诡异笑容,“阿池……母亲都是为了你好。”说罢,细长的手自宽长的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向他走来。
姜池晏站在阔大的宫殿中后退了两步,额上竟冒出汗来。
柔艳的女人忽的变脸,凶狠喝道:“压住他!”
左右不知怎的,突然出现两个强劲的暗侍,紧扣住他双臂往地上一压,使得姜池晏猛的跪下。
猩红的指甲轻轻托起他下颌,甲片尖长,掐住他腮际逼他张口。
姜池晏心中抗拒,却抵抗不得,商岚依手上用劲儿,见他嘴巴微张,便迅速将手中瓷瓶罐里的东西灌给他,瞧他吞下后才满意的收手而笑。
“阿池,你要谨记自己是前朝后人,日后定要夺权复辟大鄢。”鬼魅的声音慢悠悠道。
商岚依指望儿子复辟前朝,眼中期望稍显疯狂,只是姜池晏在她如此凉薄的声音中只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痛苦油然而生。
六岁的姜池晏跪在地上,只觉心痛难忍、视觉模糊。面前站着的女人仿佛未曾注意到他的痛苦,已经开始畅想心愿完成之日的痛快。
“母亲,母亲……”姜池晏心痛难忍,刚才他吞下的那东西仿佛已经爬到他心上,随着时间延长痛感便逐渐加重。
他声音断断续续,此时已经匍匐在地,小手抓住了商岚依红艳的裙摆。
女人绝情的俯视,本是不打算助他的,可在姜池晏苦苦哀求之下,还是用力将裙摆一抽,将地上的人摔了个踉跄。
她细白的手摊开,旁边的人递上了一把匕首。就在姜池晏痛苦且大汗淋淋的目光中,她划破手心,开始流淌出血红色的血液。
血滴滴在地上,竟让姜池晏有一种渴望得到的冲动,他开始向那处攀爬。
心口痛觉刺激着神经,可渴望占据了脑海绝大部分。
“阿池,阿池,你醒醒。”细柔的声音自他耳畔传来,将其唤醒。
姜池晏睁开惺忪的睡眼,已经满头大汗了。只见沈茯如跪坐在他榻前,面露担忧。
他怔怔了几下,忽的将她抱住,意识还在那场噩梦中,有些难以逃脱。
沈茯如身上有香,闻来让人心神安定。可他闭上眼睛还是能想到接下来噩梦中要发生的场景。
商岚依俯视地上的人,目中露出满意神色,这才俯身蹲下,掐住他两腮,将血液喂给他。
他竟然喝了自己母亲的血来压制体内的蛊。
可笑的是,这蛊竟然是自己母亲亲手喂给他的。
沈茯如被他紧紧抱住,也是稍显诧异。可口中还是安抚他道,“没事的,是噩梦。”
她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样的可怕的梦,可瞧着这大汗淋漓的模样还是有些心疼。
原本瓷白的脸庞,如今已经闷的发红,细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好像还在回想方才。
她轻拍后背两下,回应他的是她更用力几分的拥抱。
长夜漫漫,烛火萧萧。
事情很快过去,二人都仿若忘记那次夜里的噩梦,可沈茯如明显能感觉到两人相处方式有了变化,可她又说不上来。
天气一如既往地炎热,沈茯如热的涨红了脸,又暗自思索着,所以,他是出的去这里的。
思及此,不禁回头看了看姜池晏,对方竟也将目光投至于她。纠结一番,还是决定顶着大太阳出去打水。
她总觉着自己不太愿意像以往那样坦然接触姜池晏,或许是撞见他投蛇,也或许是正面见到了他的面目,可是最重要的是,她总觉着姜池晏对她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日头毒辣,身上因打水而出了一身汗,湿漉漉的难受。
沈茯如拎了水去净房冲洗,匆忙间她却忘记了与房里那人说一声。
艰难将水挪至净房,沈茯如“唉”的一声叹气,她热的难受,差点就要中暑了,何时能熬过这段时间啊!
她满心愁思,不由开始盘算如何偷逃出云岭。
清澈的水哗啦一下倒在小盆中,沈茯如一边思索一边褪去身上被汗打湿的衣裳,展露出白嫩的肌肤。
虽然如今是盛夏,可平日里沈茯如一般也不出门,光线根本晒不着她,也就没有皮肤晒黑一说。
清水被抄起,淋在身上清爽的很,总比汗沁的衣裳紧贴着舒适。
少女悠哉游哉抄水淋洗,洗去了一身烦热。她的背脊泛白,露出浅浅一对蝶骨来,臂膀也是削瘦但是瘦而不柴,莹润的后背贴着水珠,不断下滑。
腰间不堪一握,与背脊勾勒美妙的半弯弧线。
她一心在抄水的动作上,不曾注意到后头透过朦胧门窗的视线。
姜池晏只是一眼,瞟到了净房里边的那人,就立刻转身贴着门窗而站。盈着光的深眸低垂,不知怎的,诱人的场面竟吸引他有种想再度回看的想法。
他察觉自己呼吸加重,便立马转身就走。
净房里水声阵阵,不久,沈茯如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才推门而出。
一路走到房里,发丝还往下滴水,宛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纯、蛊惑……
沈茯如黑色长发散下,湿发别在耳后,白嫩的肌肤相互映衬,对比愈发鲜明起来。
姜池晏见到的就是这样场面,他隐隐觉着,她身上传来异香,总想让他靠近似的。
他心中痒痒,可沈茯如并不知晓,只是随身坐下,这里处在光影之下,恰好可以晒到她的发丝。
二人目光对上,姜池晏只是淡淡瞧了一眼便阖眼假寐,沈茯如也不在意,继续低头用手梳弄青丝。
姜池晏假寐了一会儿,心中痒痒,还是缓慢睁开眼睛,开始找她搭话。
“姐姐可热?”少年用清润的嗓音展开谈话。
“不热。方才才冲了个澡。”沈茯如笑意浅浅回了他一句,手上继续梳弄青丝。
姜池晏呼吸将要停滞,日光下的她实在美丽,哪一眼都撞到了他心坎。
夕阳光辉鼎盛,日头没那么热,云岭的风也上来了。
鸟鸣声啾啾,伴着黄昏日暮,涌上心头些许悸动,窗边身影一长一短,一站一坐。
姜池晏本要靠窗欣赏薄暮,一转身便见云岭的风吹动案边人方干的发丝,打起了个美妙的弧度,轻盈又飘逸。
沈茯如背对着他,心思早就飘远不在这里,一边捋着青丝一边出神。
等到再回神时,手微微顿住,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姜池晏贴她甚近。
少年半弯着腰,手上已经撩起了她的几缕发丝,此刻正放在鼻尖嗅闻。
案边坐着的人反应过来刚要转身查看,只是他们贴的近并不方便她回身。
“你……”沈茯如想说些什么,只是有些难堪,还有几分冒昧之感。
“姐姐发丝好香,是用了什么香料么?”身后的少年声音绵润,带着其特有的音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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