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谦君子,淑女好逑

作者:洛水miche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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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剑拔弩张的相遇


      朱色格调的小阁,一幕优雅精致的珠帘直垂于玄关处,亦遮亦掩,玲珑百态。雕花式的檀窗半敞,有清风探进,吹得珠帘叮咚作响,宛如幽谷银铃摇曳。半敞的檀窗旁,一红一紫两个身影就桌而坐。
      “楼外楼名起五年前,当时就已经有说书先生在楼里摆台,也是楼外楼的一大招牌。”说话的是火红衣衫的男子,他面容白皙俊朗,桃花眼眸水波千转、熠熠生辉,明明浑身上下散发着张扬如火的气场,却自持与年龄相搭的内敛稳重。这几年,每个人都在岁月中蹉跎改变,他亦如此。
      紫衣人静静听着不言语,全然专注于手上的煎茶等茶道程序。少顷,将一盏袅袅清茶递给红衣人,清淡的声音响起。“尝尝看,新鲜的君山银针。”
      低头看手中晶莹剔透的白玉小盏,看着盏中清澈见底的淡绿色茶水,水中映出自己火红的影子来。“就是前日从君山白鹤寺带回来的?”
      “恩。”紫衣人应着也端起白玉小盏抿了口,微微合眼,半响才将那一口茶水咽下。
      红衣人没有抬眼,微一仰头便将一盏茶水一饮而尽,端下头时,正好对上对座那人微微抿嘴的表情。他一愣,缓缓放下白玉小盏,有些不好意思,“我习惯了这样喝酒。”
      “可惜了一杯好茶。”紫衣人从来不会出言责怪,淡淡一句,同样也没有言语中该有的惋惜。紫袖浮动,优雅地再为他满上一盏。
      这一次,红衣人也学着那人慢慢咄饮,轻抿浅尝。清爽的茶气,淡淡的味道,却是久久唇齿留香,一如眼前的紫衣人一般。
      “想来,这楼外楼的主人必不简单。”红衣人闻言,抬头看向对座说话的人。那人语气淡淡,说话不紧不慢,接下来的话又好像在为之前没有头绪的一句作解释,“那说书先生能在天启天子脚下光明正大地大论帝王江湖,言语间毫不收敛,又时达五年之久。倘若朝中有人追究怪罪,你说除了那说书先生本人外,第一个查处的是谁?”
      红衣人显然心下了悟,眯了眯桃花眼,道:“依你看,这楼外楼的主人会是何人?”
      那人放下茶盏,拂了拂袖面上的褶皱,缓缓回答:“何人我是不知,但必是朝廷和江湖都有涉足的大人物。”
      不论其他,单说那说书先生,虽然他讲说的内容插科打诨叫人辨不了真假,但他一介布衣能够对别国的朝事以及江湖了解到那般境地,绝非易事和偶然。在有心之人怀疑起那说书先生身份的时候,恐怕更多的还是会对雇佣他的楼外楼主人有所怀疑和猜测。
      红衣人赞同那人的说法,刚想开口却又听其道:“这些本与我们无关,我们无需好奇深究。”红衣人闻言看了那人一眼,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这样一室雅间,又恢复了先前听书时候的默默静谧。室外的宾客散了又来,来了又去,嘈杂声依旧不止,只是少了有人抑扬顿挫地讲述楚家公子的能人轶事。
      “刚刚,那说书先生说的可好?”犹豫再三,红衣人还是斟酌着问出了口。毕竟,此时两人能够坐在此处完全是冲着今日一场说书而来,对座那人并不是爱听书,只是今日这一场讲说的不是别人,是楚祕。
      那人垂眼看着盏中清澈的茶水怔怔,茶面上淡淡漂浮着一片茶叶微微打转儿,倒似一叶扁舟轻帆卷。好半响,才低低答应了,“恩。”
      桃花眼眸中闪过一抹痛惜和黯然,转瞬即逝。他偏头寥寥看向檀窗之外,发现二楼斜对面的一格窗口,有一个桃衣女子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这边。蓦地,他好看耀眼的桃花眸眯了起来,浑身不自觉地张起戒备警惕的密网。
      对座之人有所觉,手中刚端起的白玉小盏一顿,看他,“怎么了?”
      他不语,只是微微眯了双眸盯着那桃衣女子,一手不着痕迹地移向桌上搁着的那柄剑。
      对座之人侧首,刚要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时,他却陡然撤去了一身的戒备与警惕,全然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他笑笑,“没事,真的。”
      那人细一打量他,确定确实无事时,这才继续品茶。此时,门外响起了有规律的轻叩声。那人抬眼与红衣人相视,清清淡淡的漂亮眸子俨然滑过波痕。
      桌边已然不知不觉中悄然站立一人,眉目清俊,青衣长衫,左手持剑。他对着紫衣人恭敬施礼,“属下参见公子。”
      一盏白玉小盏递至青衣人眼前,袅袅热气带起清爽茶香。青衣人微微一顿,随即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坐在一边旁观的红衫男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青衣人一记不温不火的眼神扫去,红衫男子立马噤声侧头面向了檀窗外,但从他微微颤动的双肩,可看出他此时辛苦竭力的隐忍。
      紫衣人轻轻叹了声,这一次可真有些可惜了上乘的君山银针。微抬眼帘,淡淡启唇,“如何?”这一问,显然意不在茶上。
      青衣人放下玉盏,回答:“属下一路追查,直至上关口,小公子的行踪就断了。”
      “断了?”紫衣人眼皮一跳,沉静无波的心绪微微晃了晃,却也随即恢复平静。“上关口是什么地方?”
      “回公子,上关口实则是一个河口,地处东北,周围人烟罕至,那一地带历来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东北……”紫衣人径自喃喃思索,问:“既是人烟罕至,他何以会去那里?”
      青衣人低垂着头,闻言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顿了顿才回道:“若说行至那上关口,必是前往医峡谷。”
      原本面向窗外的红衫男子猛然回头看向对座的紫衣人,一脸惊诧和担忧。意料中的,那人虽没说话,手中的白玉小盏却早已攥的咯咯作响,手指关节处也深深泛白。可以预见,若不是那人不会半点武功,手中的白玉小盏早就灰飞烟灭。
      一眼便能窥见的隐忍与痛苦,是那般苍白而揪心,见一次怜一次,却也无力上几分。无法为其分忧,无法为其忘忧,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其实,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并不比对座之人少,谁能够看见,谁能够懂?即便有人看见了,懂了,又可否能够得到慰藉?
      “云沁……”他轻唤。
      没有应声,被唤“云沁”的紫衣人独自平息着心中掀起的风浪,一波一波,攥着玉盏的手一次次松了又紧。而跟前站立的青衣人依旧低垂着头,不发一语。
      许久以后,紫衣华袍作男子装扮的舒云沁才深深吸了口气,开口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浅淡。“不是云沁,是少君,楚少君。”她淡淡看向对座的红衫男子,“莫要再忘了,玉衡。”
      玉衡莞尔,算是做了回答,一双桃花眼眸风情万种。
      舒云沁侧头扫向窗外,眼神怔怔没有半点焦距,似在回忆似在思索。回过头时,已然眼波清明淡静,“侍剑,探探医峡谷吧。”
      青衣侍剑猛然抬头,注视着她时的眸子闪亮生辉。一字一顿,字字咬的诚恳,“是,属下遵命!”
      “侍琴那边可有消息?”
      虽仍是淡淡的语气,侍剑却听出了其中暗藏的期许。心中一软,有些不忍,更多愧疚,动了动唇,终是没能说出什么,只好轻轻摇首当做回答。
      “无妨。”舒云沁已然分不清如今心中是什么滋味了,说不失望不心痛显然是假的,只是……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尽管楚祕至今杳无音讯,她却可以失望却不能绝望!因为她深深明白,倘若绝望了,那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让他接着查。告诉他,这么多年都查下来了,也不急于……”
      “少夫人!”侍剑喊了一声打断她,双眼坚定地直视舒云沁,“少夫人,我们一刻也不会放松,我们一定会找到公子带到您的面前!”
      这一刻,舒云沁顿觉眼眶发热,但她没有失态,只是牵动唇角淡淡一笑。“好,我信你们。”
      侍剑和玉衡愣愣地看着舒云沁,被她那淡然一笑晃了眼。有多久,没见她展颜一笑了啊。
      离开雅间,舒云沁三人在二楼过道上与那说书先生打了个照面。不管这说书人是什么背景什么身份,在舒云沁看来,他能将正史野史信手捏来,又有那样的口才那样的学识,从心底里她对他有些敬佩的。因此,正好迎向打了照面时,她向他礼貌地颔首作了招呼。
      实际上,那说书先生踏上楼来第一眼望见的便是紫衣华袍的舒云沁,然后再不能视她不见。或许她身后一青一红两个男子已经很抢眼,但走在前面的她却更引人侧目。说书先生早在俗世摸爬滚打几十年,看尽人态万千,何等精明,怎会看不出舒云沁是女扮男装!明明穿着招摇靓丽的紫袍,她却是一脸恬淡的沉静性子,却也无法掩其夺目的惊艳。她的惊艳并不在于精致的五官,而在于一种自然的举手投足,从她身上印证了眉目并不是用来点缀,而是用来传神。
      快到跟前时,他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向她抱拳施礼,回以她那蜻蜓点水却仍见诚意的一颔首。
      未料想他会向自己行礼,即便只是出于礼节。舒云沁脚下一顿,心下觉得莫名时嘴上早就脱出了话来,“先生今日一说当真精彩。”
      “多谢公子谬赞,若能得公子喜欢,那是老生的荣幸。”既然她作男子装扮,说书先生也就从善如流,唤一声“公子”无伤大雅。见她温婉地又一颔首,他不禁又追加了话题,“明日老生要讲说天瀑公子的事迹,不知公子可还会赏脸光临?”
      原本实在唐突的一问,由眼前的说书人道出却一点也没令舒云沁觉得不舒服。她垂了垂眼睑,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而后回答:“实不相瞒,天瀑公子是何许人也在下确实一概不知,所以也谈不上感兴趣了。但先生学识渊博,讲说如入化境,倘若在下明日得空,定会如时前来。”
      说书人一听,笑着向她作揖致谢,诚意款款。“因自己的兵器天瀑鞭得此名号,‘左手锁片右手鞭’,说的就是天瀑公子。”
      “锁片?”舒云沁不解。
      “呵呵。”说书人点头,解释道,“除了天瀑鞭是天瀑公子身份的不二信物外,他左手腕上戴着的金锁片也是世人皆知的另一招牌。”
      说书人何时从跟前离开的,舒云沁不得而知。自她听说那天瀑公子左手戴着金锁片一句后,她全身的感官都停止了运作,脑中更是一片空白。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了,但胸腔内越累越鼓噪的跳动却分明昭示着她生命的鲜活有力!她隐隐听见身后的侍剑声音颤颤地唤了她一声,“公子……”
      她无力应他,朦朦胧胧地向前走了两步,只是因为浑身的颤抖再不能移半步,驻足。她颤抖着唇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于是又用力地试了试,只得吐出沙哑的一个字,“查……”
      侍剑微颤却有力的声音传进她耳朵,“是,属下遵命!”
      侍剑擦身离开了过道,而她依旧站立原地不得动弹,许久。当她终于能够移步走动时,没走十步却又定在了原地,原因无他,只是听到了手边的雅间内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而她凑巧而精确地抓住了其中关键的几个字——“楚祕”、“天瀑公子”!
      舒云沁思索着刚刚偶然听到的原话,“可惜楚祕……明日一讲……让无痕来听听……他天瀑公子的。”
      见她仍在出神,站于身后的玉衡不免开口提醒,“怎么了?”其实身边雅间内低隐的说话声他也听到了,以他习武人的耳力,听的自然比舒云沁要多。乍一听到,说不怀疑不震惊分明是假的,但他本能地选择遗忘和忽视!倘若那个天瀑公子与失踪已久的楚祕真有什么联系,玉衡也不希望是由他自己去向云沁揭开那一层面纱,奈何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小人也罢,他是必须要将听得的那一句“让无痕来听听徐先生是如何定论他天瀑公子的”烂进肚里、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边云沁刚刚回神、准备应玉衡一声离开之际,手边雅间的门扉蓦然开启,随之而来窜出一柄凌厉之剑,准确无误地直刺舒云沁的脖颈。云沁自是一惊,眼见锋利的剑锋与脖颈就要触上,旁边横出一柄未出鞘的长剑,生生挡住了来自门内的凌厉攻势。
      玉衡咬牙切齿地沉声道:“你是何人?胆敢对我们下手!”不用看,云沁也猜得到,此刻的玉衡早就退了自持暴露了本性的张扬如火、凌厉不羁,此刻的他浑身戒备杀气重重,俨然一只被激怒的猎豹。
      舒云沁堪堪退开几步,打量起眼前持剑与玉衡暗中较劲的男子,青衫劲装,面容冷峻,剑眉横飞,却已有四十几岁不再年轻。
      “呦,好狂妄的口气,小王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外头嚷嚷,扰了小王的雅兴。”那青衫男子没有作答,倒听得室内由远及近的幽幽一声,声音不大不小,慵懒温吞的语气,却隐隐透着冷酷邪魅。
      舒云沁身体晃了晃,狠狠倒吸一口气!记忆的洪流决了堤,来势汹汹,挡无可挡,将她淹埋在洪流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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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第六章、剑拔弩张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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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不开的窗(网王同人)
    完结文。迹部景吾的竹马青梅恋爱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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