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纸砚

　　CHA6 【颜许再相遇】

　　混进丞相府这种小事，凌墨已经干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他现在在思考的是，今天装成个什么样子。上次是扮成小厮，跟着是颜研的颜砚进去的。上上次是跟着王侍郎的夫人，当然他自己也牺牲了色相，穿了回女装，当了回侍女。颜砚看到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你诶~可以去‘潇居’挂牌了。”
　　此后，凌墨也不管那么多了，想见颜砚了就直接翻墙进颜府，倒也没人发现，于是凌墨屡试不爽。颜砚对此也表示无奈，由他吧。
　　而今晚似乎要给自己安排个身份呢，带上家伙，离开“第一”。当然，等叶止繁解决了楼下的纷争，再回到“华斋”的时候，显然是人去楼空了。这个凌墨，跑什么地方去了。

　　凌墨直奔的当然是颜府，只不过，轻松翻墙而入之后，进的是仆人房。凌墨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男人，甩出一袋银子，“你今天当班时吧？”
　　“是的……墨少……”男人明显是被凌墨突然出现在丞相府中吓去了。
　　“这个是你的了。不管你去‘第一’还是‘潇居’，今天晚上别给我出现在丞相府。”话说的短促有力，那男人，倒是没有怎么关注凌墨，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银子，嘴里念叨着“好，好，墨少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就朝着后门跑去。凌墨拿出人皮面具开始上装。一炷香的时间，凌墨版仆人阿旺变身成功。
　　凌墨一挑眉毛，弓着背很有仆人样子地出了房间。

　　“老爷，茶来了。”颜府大厅正中坐着颜丞相，宾客席上坐着各府大人，凌墨在端茶的片刻仔细看了看到场人员。左手边第一个，一品大将梁将军；第二个，兵部侍郎王大人。右手边，前摄政王贤亲王；内阁大学士张大人。咦？小皇帝在哪？难道说……后堂？
　　凌墨欠身退下，并非从大门而出，而是向后堂退却。颜丞相瞪了凌墨一眼，“阿旺，你从大门出去，把仆人散去。”凌墨一听，就觉不对，“老爷还有什么事，再唤奴才。”
　　见颜丞相点了点头，凌墨马上朝反方向的大门走去。果然，小皇帝在里面。凌墨在心里为外面这些个大人们祈祷，千万别说什么逆耳的话，不然，小命不保哦，在心中暗笑几声，退到大厅外。
　　“慢着，阿旺，把少爷去请来。”颜丞相的声音又响起。
　　“是。老爷。”颜研少爷？我去请？当然好啊，又可以见到我们小砚了。只不过，要颜砚来做什么？

　　凌墨推开颜研的房门，“怎么，那么不懂规矩，少爷的房门是你随便进的吗？”
　　“那也要你是少爷才好。两个房间换着住。呵呵。”一听声音，颜砚便知道此人是凌墨。
　　“今天干什么这身打扮，晚上怎么又来？”颜砚一边梳着男式的发髻，一边问着进门便随意翻弄的凌墨。
　　“你们府上今天来了重要的人，我过来凑凑热闹。”
　　“有什么好凑的。不就是些达官贵人么？你又不是没见过。”
　　“我对那些人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层次的人有兴趣？不要告诉我皇帝来颜府了。”
　　“小砚砚啊，要我怎么夸你的聪明呢？”
　　“……”
　　“小皇帝在后堂，估计那些大厅的大人们并不知道，你父亲这回有可能扳倒一大片了。”
　　“我知道了……”颜砚吸了一口气，她没有见过当朝的皇帝，从小在紫华派，回到丞相府之后便是学习诗词歌赋，几乎没有出过门。“你准备当阿旺多久？”梳好发髻，转身，对着凌墨。
　　“看我的心情吧。小砚你不想我多在你身边待会？”凌墨见颜砚站起身，便自然地伸手去平整颜砚的衣服。颜砚穿上男装之后，那份英气更突显，比一般女子稍高些许的身材，很适合长袍，就是身子过于单薄了。“阿旺把那些银子花完了，自己会回来的。”
　　“我去前厅了。”
　　“我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以我的身手，在那里一个晚上他们都不会发现的。”凌墨如是说。

　　大厅里的沉默，一直到颜砚的到来才被打破。
　　“研儿，这些大人，前段时间你都见过了。”
　　“贤王爷，梁将军，张大人，王大人。”颜砚一一作揖。凌墨在门外，看着这官场的客套礼仪，心中直是唾弃，我们小砚的腰是给你们弯的吗？
　　颜砚拜见完各位大人，站立在颜丞相的身后，后辈是没有资格和长辈们平起平坐的。
　　“颜丞相，其实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贤亲王直言相对。
　　“慢着，梁将军，有些话要三思。”好个欲擒故纵，颜丞相首先给梁将军一个下马威。梁将军本就是个直来直往的人，见颜丞相此话一出，更想说出下文。
　　“咳……”贤亲王清咳一声。
　　张大人马上接话，“将军，王爷都没开口。”言下之意是，在座之上，还没你首先发言的份儿。梁将军看了看贤亲王的眼神，于是将嘴边的话往肚里咽。
　　“贤亲王……是有什么话要说吗？”颜丞相转向他，问道。
　　“其实，丞相应该很清楚我们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哦？老夫怎么没有察觉呢？”装糊涂，这老子，凌墨想着。
　　“咳……丞相其实不用跟我们打马虎眼。”这个贤亲王直接，我喜欢。
　　“那贤亲王到底要说什么呢？”
　　“你心里很清楚。今日早朝，庭上争论不休，可丞相您却一言未发。我倒想问问，您老现在有何想法？”庭上争吵？凌墨仔细回想着近来有什么大事。
　　“老夫能有什么想法，老夫很是赞成圣上的决策。”
　　“你……你我共为人臣十五载。你忍心看着我拖着老残身体再去边疆？”梁将军抢先一步开口。
　　“梁将军莫急。”贤亲王先开口劝慰道，“我想颜丞相并不是如此绝情之人。”颜砚扯了扯颜丞相的衣袖，示意她有话要说。颜丞相一扬手，“小生对此有解决之法，不知梁将军愿意听否？”
　　“你说。”
　　“梁将军是两朝老将，而本朝已安定三十余载，除去十五年前的那次小闹乱，圣朝可以说是天下太平，而您，是一介武将，在和平时期确实没有起多少作用。”梁将军听到这番话，脸都气绿了，正要破口大骂。
　　“梁将军，听小生说完。梁将军是愿意一直吃着老本呢？还是去干点可以巩固自己势力的事呢？”梁将军一听若有所思。“可老夫……”
　　“如果梁将军认为自己年迈不能驻守边疆，何不举荐长子替父出征呢？这样，一来年轻人可以得到锻炼的机会，二来可以打消圣上对梁家的顾虑，，三来又可以增加你梁家在朝廷中的分量，梁将军您何乐而不为呢？”反问的语气收住尾音，赢来了几位大人的侧目，同时响起了“啪啪啪”的一阵掌声。凌墨确实想鼓掌，可是自己的手平摊在眼前，谁？

　　“颜大公子分析的很得当呢。”紫衣男子从后堂踱步而出，双手双击不止，“梁将军，这么划算的事，您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他来到众人面前，双眼直视着梁将军，“听上去您还是占了不少便宜呢。”
　　“圣上……”梁将军嘴里只挤出这两个字，马上下跪。果然是他，许离。凌墨更加仔细地观察着前厅发生的一举一动。
　　“爱卿免礼。”随之上前扶起梁将军，然后看向众人，“怎么，你们这是到丞相府来共商大议啊。”
　　“圣上安康。”贤亲王率着各大人，向许离作揖。
　　“皇叔，爱卿免礼。”颜丞相起身，将主位让给了许离，自己侧身站在一旁。“朕也认为，颜大公子所说甚是有理。梁爱卿，您意下如何？”
　　梁将军被许离的突然出现惊吓到，抖了抖身子，“臣也觉甚是有理，微臣也希望犬儿能获此殊荣。”
　　“好。那明日早朝，朕便改诏。”
　　此后，贤亲王不再发一言，各大人也是沉默。
　　“既然爱卿没有话叙了，那今天就此散了吧。”
　　在这一过程中，颜砚始终低着头，毕竟自己现在无任何官职，没有资格与皇帝对视和对话。
　　“圣上，微臣告退。颜丞相，本王告辞了。”贤亲王带着众大人们离去。凌墨在他们出门之时，“各位爷，这边请。”领着他们出门，随后回到前厅。
　　“丞相啊，朕也告辞了。”
　　“微臣不敢。”许离看了一眼在一旁低头着的颜砚，“颜大公子果然头脑精明，看来朕要给他个尽其用的职位才行。”颜丞相一脸阴沉。

　　待许离离开丞相府之后，凌墨跟着颜丞相和颜砚到书房。
　　“爹。皇上他……”
　　“他这一招够狠啊，”颜丞相轻叹一口气，“他不知一石几鸟了。”
　　“爹，怎么说？”
　　“砚儿。这样一来，他既解决了梁将军的事，封住了贤亲王的口，又将你爹我孤立起来了。看来，他是想一点一点的瓦解我们老一辈的势力呢。姓许的……太厉害了。”
　　许离，是不能小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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