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他福报

作者:两块煎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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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桃梗


      推过来杯浸了樱桃的酒,谢望青目色未动:“这个口味你应该会喜欢。”

      他猜的不错,这类甜丝丝却不腻歪的口感是沈知应最喜欢的,或者说只要是以前没品尝过的美味,就算原本再难以入口,她也会给它们披上一层新鲜感的面纱。

      捏着小杯子,沈知应一只手肘撑在桌案上,再拖住小半张脸,笑得明媚:“谢望青,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了?”

      简直是直白到赤/裸的问法。

      谢望青的指腹握着另一只差不多样式的杯子,置若罔闻地抿了口。

      看出来他就是故意不理人,沈知应不服气地追问:“我问过郡主了,她说你自幼只顾着读书身旁根本没什么姑娘家。”

      “所以呢?”他终于转过头,俊美的眸好像在笑。

      沈知应很认真地想了两瞬,认真地说道:“你没跟女孩子多有接触,说明在你的心里你把这份接触看做没有必要的累赘,可你并不排斥我,这不就板上钉钉的喜欢吗。”

      被她的强盗逻辑折服,谢望青哑然失笑。

      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瓷器与木桌相撞,发出了醇厚的声响,与此同时还有男人从嘴边蔓延出来的一丝笑。

      他转过头,如玉如墨的面庞生出难得的戏谑,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小玩意儿。

      “这也能叫板上钉钉吗?若按你的说法,我以前也没养过猫,但并不妨碍我对山山好,难不成还得要求我与它生同衾死同穴?”

      听完他的反问,沈知应无辜地眨了两下眼睛。

      好像很有道理?不对,可不能被他绕进去。

      清了下嗓子,她忙不迭说道:“这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想来的因为心情大好,谢望青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音色与往日里比明朗不少,像是迷途的风总算从幽谷寻到了出口。

      不等听她回答,突然走上来一个身着粉色萝裙的小侍女。

      还端着一盘殷红的樱桃。

      沈知应眼前一亮,顿时就把方才的问题丢到九霄云外:“这个时节就有樱桃了?”

      “回世子妃,这是宫里头育出来的,长公主特地让奴婢们送来给贵人们尝尝。”

      小侍女一直低着脑袋,嗓音也有点发颤,想来是第一次撞上这类差事,生怕一个小动作惹贵人们不高兴就得回老家了。

      就这样凝着她,恍若隔世的错觉涌上心头,沈知应在脑海中算了圈,去年的这个时候,她的处境跟这个小侍女差不了多少,甚至更不得体。

      将那段不怎么美好的记忆赶走,沈知应笑吟吟地递给了小侍女一块碎银子,后者诚惶诚恐,连接银子的手都在抖。

      沈知应怕吓到她,便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还夸她生得漂亮。

      将她所有的动作收入眼中,谢望青不自觉加深的笑意。

      她刚刚说的那一堆话中,有一点的确恰如其分地提到了点子上,那就是他的确不怎么习惯与女子相处。

      说是怕麻烦杞人忧天也好,还是单纯地觉得没必要也罢,这是事实,他不否认。

      而不排斥与她相处,这也是事实。

      心猛地一沉,谢望青收回了目光,伸手去拿了颗樱桃,想着得吃点什么尽快把某些不受控制的情愫压下去。

      但那樱桃到底是没到老天爷安排的时令,出乎意料的酸,酸得他直接变了脸色。

      沈知应一扭头就瞧见谢大世子像是被欺负了似的,又看向一旁的樱桃,笑得毫不客气。

      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手上功夫也没落下,麻利地给倒了杯水,看着他面容重新变回熟悉的清风朗月,才收敛了笑意:“这么酸啊,那我就不吃了。”

      后悔地捂住脸,可能是还心有余悸,谢望青的音色也是闷闷的:“别吃了,不好吃。”

      “好呀,我听你的。”

      小姑娘故意用软软的音调回复,待他抬头时更是妍丽笑意堆了整张脸。

      起初只是想用这类有些矫情的语气逗他,可跟那双瑞凤眼对视上的一刹那,她就虚了,被那双似笑非笑的瞳孔盯着,双颊又开始发烫。

      赶忙别开脸,心叹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旁边的谢望青还没开腔,她急急忙忙地丢下句“我去更衣”就跑走了。

      望着还有些虚拐的身影,安坐原位的男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耳畔仿若又响起她方才甜腻亲昵的嗓音。

      其中每个字都是千斤重的重石,落入原本平静的湖面,激荡万千。

      甜得他忘不掉。

      —

      从谢望青那边走出来后,沈知应顺着小道怪到了另一边。

      先前还未出嫁时,虽然也有不少马球会的邀请送到沈家,但那些邀请也都是只奔着沈嘉珩的,而她,不过是沈嘉珩心血来潮顺带着的而已。

      因此,每次来到这类场合,她都只能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沈家大小姐旁边,看着其他千金小姐亲密地来找大姐说话,还相互挽着手臂。

      至于她,不提也罢。

      正胡思乱想着,沈知应脚底下的步伐也越来越慢,走的方向也渐渐偏起来。

      快到一个转角处,她刚想探头看一下那边的情况,但不等目光送出去,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殿下自重!”

      “现在知道自重了?不是上个月抱着本殿诉衷肠的时候了?也不知道是谁,一喝醉就脸红,一个劲儿地说喜欢本殿,那时候你的矜持呢?”

      年轻姑娘的音色很是清亮,有点像初春山谷中晨起的黄鹂,只是那口气中还多了几分讽笑。

      沈知应死死顿住脚步,不敢有一点的动作,身体也靠在后面的白墙上,脚边都是冒出新芽的嫩绿,有一小片被刚刚慌乱的脚步才得微微蔫。

      那边的争吵声还在继续,沈知应犹豫要不先走吧,左右他们情绪正激动,她悄咪咪地离开应该不会被发现。

      可这个想法刚出来,老天就跟她开了个莫大的玩笑。

      浅紫色的鞋子踩断了半截树枝,其实也不是多大的声响,可那头的两个人都有些底子,耳力自然也是寻常人的十几倍。

      “谁!滚出来!”

      小公主冷着一张脸,不等她下命令,原先还站在对面的年轻男人一个闪身便冲了过去。

      到底是女帝给她特别安排的护卫,无论是身手还是脾气都是顶顶的。

      待沈知应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肩头正被一身玄袍的男人死死攥着,力道之大让她觉得自己的肩好像马上就要被捏碎了。

      除此之外,少女踢石子靠近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对上那双毫无色彩的眸,她好像坠入九尺冰潭,怎么会有人的眼神这么凶狠冷漠。

      刹那间,她又回想起半刻钟前,于谢望青的那一眼,相比之下,那人的眼神简直就是寒冰融化后所见的春波,天差地别。

      因为疼痛,她下意识闷哼出声。

      小公主已经走了过来,如刀子的眼神从沈知应的脸上剐到身上,随即又是一笑:“本殿记得你,之前宫宴上,你与谢衍川坐在一处。”

      已经将人控制住的护卫没接话,眼神一如既往的刺骨,犹豫一瞬,问道:“杀吗?”

      “杀了吧,”小公主毫不犹豫:“谁让她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反正不过一个刚过门的新妇,谢衍川不会来闹的。”

      话音刚落,那只指骨修长又力道强劲的手就已经从肩膀挪到了喉咙,相比之下,后者是那样的纤细不堪一击,他微微用力,就能要了沈知应的命。

      因为窒息带来的痛苦,沈知应的瞳孔带着绝望与挣扎,即使骤然睁大也换不来跟前二人分毫的怜悯。

      就在这时,一道墨绿色的身影突然出现,拦下了那只手。

      “见过殿下。”将人稳稳接到怀里,看着她已经昏迷过去的眉眼,谢望青的心直接被揪到了一起。

      小公主皱着眉头,冷笑一声:“她听到了本殿的秘密,不能活。”

      虽然依旧垂敛着面色,但他的脊背却丝毫不弯,简单作揖行礼,谢望青道:“殿下不必多虑,她什么都没听到。”

      “哦?你说的算?”像是被勾挑起什么不知名的兴趣,小公主双手负在身后,不疾不徐地靠近了两步,挑眉笑道起来。

      小公主生得明艳,是一张攻击性极强的面容,饶只是微微一笑,却也更似万千的姹紫嫣红,不过与其用牡丹来形容,她更像是罂粟。

      看到她笑,护卫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暗示,手上、腕上的青筋更加明显,好像下一瞬只要小公主一个眼神,他就能要了谢望青的命。

      只是小公主不是鲁莽的傻子。

      见谢望青如此执着,她眯眼抿唇,还是只能有些不爽地咽下来,临走前又警告意味十足地拍了两下男人的肩膀。

      小公主捏了下旁边护卫的袖口,压低声音说了什么,后者便又递过来一记眼刀。

      但不巧,被谢望青的“回礼”收住。

      在第二次警告下,护卫只能默默收回了目光。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谢望青也算松了口气。

      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索性把她横抱起来。

      轻柔的身子骨还是感觉没多少肉,他控制着力道,怕一会儿因为颠簸将她弄得不舒服。

      小姑娘应该是真的被吓到了,苍白的面色瞧着就不忍心,还有紧紧皱着的眉头,连呼吸声都微不可查,以及雪白的脖颈中央,那戾气十足的手印。

      谢望青记得那个家伙,跟在小公主身边六七年的护卫,是先前女帝亲自选出来的武功高手,他想要杀人,自然是奔着狠字走的。

      后怕的情绪悄然升腾,又在瞬间填满了他的心房,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万一晚到了一步,是不是只能给她收尸了。

      他不敢想。

      低低叹了口气,他没有回马球场,而是直接抱着人回到了马车上。

      吩咐等在马车边上的芙香将车内的毯子铺得松软,这才稳稳将人放上去。

      而芙香看到自家主子被世子爷急匆匆地抱回来也是吓一跳,本欲问两句,可一抬头,就是谢望青阴沉到极致的面色,吓得她半点话都不敢提。

      本来还打算跟进马车里照看主子,但第一步还没来得及,就看到那面帘子已经被放下来了。

      马车内,袅袅香烟从银制的小炉中跑出来,素净的栀子香气在这间马车内充斥。

      芙蓉色的外袍被他小心翼翼地解开。

      虽然他的动作已经轻柔到极致,可沈知应可能还是心有余悸,几乎是身体刚被放下的瞬间,就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看清入目的第一个人,她便情难自抑。

      豆大的晶莹泪珠不受控制地汩汩生出,又顺着小脸往下滑。

      像是一面突然断了线的彩珠帘,散落在地,让人瞧着好不心疼。

      谢望青有个心软的毛病,看见她如此模样,便只能软着语气安慰,大手轻轻抚在她背上,帮其顺气。

      “好了好了,别怕,已经没事了。”

      沈知应已经不想管那些所谓的矜持,很干脆地扑到男人怀里,小手蜷缩着,扶在他胸前。

      将所有眼泪都擦到他身上,而被“欺负”的谢望青也一个字都没多说,不厌其烦地继续安慰。

      没有回应他的话,沈知应认认真真哭上一阵后才算是平息了情绪。

      昏迷前的痛苦还历历在目,她强迫自己别去想,可从脖颈处传来的疼痛又时时刻刻吊着她的神经。

      殷红的眼窝,布满泪痕的肌理,小姑娘吸了吸鼻子,面上是说不完的委屈。

      谢望青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着自然,大手帮她擦去眼尾处的最后一点眼泪,温和地说道:“都过去了,别怕,有我在。”

      没有拒绝他的温柔,沈知应还恃宠而骄,很上脾气地张开手臂抱住他,比放前脚更猛烈的温香软玉倒是把谢望青吓一跳。

      熟悉的香气弥漫在他的鼻息前,将仅剩的那点理智搅和得七荤八素。

      感受着那双紧紧搂住自己的手,刚刚还相当淡定沉稳的面具突然多了好几道裂缝。

      他一低头,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

      还有那支早就松松垮垮、摇摇欲坠的发簪。

      没忍住,他帮她把簪子重新整好,很自然地说道:“莺莺乖,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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