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的纨绔夫君

作者:未曾识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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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


      岁穆坐到了床榻边,温厚的大手放在岁青宁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后便放下了。他五味杂陈,说不出的苦涩搁在了心头。他多么希望招招像三年里无数次装病一样,只是骗骗他们,并没有真的生病。

      下一刻她就生龙活虎,惹是生非。

      左不过收了那么多次烂摊子,该得罪的人都得罪了。她身体康健也就罢了。

      岁青宁抱着爹爹的大手,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将小小的脸躺进爹爹的大手里。直到这一刻她才有自己已经回来的实感,身边的人都还在,依旧陪在她身边。

      垂下的长发如云,铺散开来如绸缎般,岁穆触摸着手下女儿的体温,喉咙间哽着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三年了,招招已经很久没有如这般向他撒娇了。

      岁青宁在这温暖里又想睡过去了,可到底心理还记挂着事,脑子一激灵,从床榻上支起身来。

      “娘,你把红袖放我身边吧。”她软着声朝岁母道。

      岁母眉头一皱,见她直直起身衣衫单薄,下意识的嗔怪,“好好说就是,怎么还起身。真不怕冻着再招病来……”

      还未说完,她顿住了,仔细打量着面前娇娇病弱的女儿,见她认真样便知不是作假,又扭头和一旁坐着的岁穆对上了眼,两人俱是有些震惊。

      何止岁穆夫妻震惊,一旁端水伺候着的紫珠险些把水盆里的水倒出来,幸好绿萝扶了她一把,才免得引起主子们的注意,回见绿萝的脸,也知她此时的思忱。

      “招招,你这一病可不得了,都转性了。从前可是你要打要杀图个痛快,现竟要把人要回来。”

      说话的正是岁清泽,别看他一幅端正有度,其实内里藏着些痞气。这三年岁青宁没少给他找麻烦。他虽疼爱妹妹,可在温婉清雅的表妹面前,作乱的岁青宁可就显出天差地别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多的情分也禁不住日复一日的损耗。

      不过这话说出来倒是戳人心肺了,本就对过去三年耿耿于怀的岁青宁听这话,脑子里嗡嗡作响,突然触发记忆的她想起了在庭院里被打得浑身是血的红袖,满眼凄厉地看着“她”。

      一遍遍说着:“不是小姐,不是小姐。她不是。”

      唇齿漫出鲜血,苍白的脸在灼灼日光下像鬼一般,在府里也算是好吃好喝养大的奴婢,哪里受过这一遭。可她偏偏是忍了,半句求饶的话都不肯说,只是死死地盯着“岁青宁”

      泪水没忍住直直落了下来,滚烫的让岁母一惊。见岁青宁脸色突然很不好,她气极了,本贤淑端庄的贵妇人形象也端不住了,她骂道:“你这混小子,你妹妹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呢。”

      转头抱住了哭着的岁青宁,像呵护孩子一般哄着她,“娘的乖乖,别哭。我这就把红袖给你找回来。”

      岁青宁扑进娘亲的怀抱里,悲从中来,忽而又记起哥哥今日进门的质问,毫不留情面的指责,不容辩解的难堪。

      一桩桩,一件件,她心头在泣血,委屈漫上鼻尖,她陡然一酸。

      可那分明不是她……

      百口难辩,她何其无辜?

      岁穆眉目一凛,眼风的凌厉扫向了岁清泽,不怒自威的面容显得深情严肃。他是武将出身,不过太平盛世里归朝领了文职,可也是当年征战沙场刀肉里滚过来的,骨子里的血气不减。

      口不择言的岁清泽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在此时此地有多么不妥。岁青宁痛极吐血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也不是草木,自己疼的十一年的妹妹,怎么舍得她难过。

      当下心里已然有了悔意,他欠声:“招招莫怪,是哥哥的错。哥哥给你赔罪。”

      哭得一抽一搭的人哪里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只沉浸在自己莫大悲伤里,眼睛红肿,病弱的身体遭不住就开始剧烈的咳嗽,她病未愈,倒添了几分心伤。

      见状岁穆直接给人撵出去,眼不见为净,省的人看着心烦,也该是好好反省一番了。

      “哎,爹!爹!我还没跟招招说两句呢。”

      再说?再说我们夫妻俩就要被你气死过去了。本听到大夫的消息就不大好,还要见你这个不着边际瞎说的主。

      灰溜溜被赶出门的岁清泽唉声叹气,心想自己真是莽撞了,又记起招招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和大夫诊断的话,心中竟有了几分沉甸甸的痛楚。

      虽三年来她顽劣,可她是他的亲妹妹。

      心里揣着事,他也没注意到道上过来的人。正要直愣愣撞上去的时候,就被来人扶住了肩膀。

      他一愣,没有想到会遇到他。

      ——江寄淮

      说起来他们还是表兄弟的关系,而这人还是招招找回来的人。说是找,江寄淮幼时走丢了,在江南小城边乞讨为生。那年他们一家人从江南祭祖返乡,路上招招贪玩,裹得圆滚滚的一身去买糖葫芦的时候看见了蓬头垢面的江寄淮,大冬天他穿得衣衫单薄坐在冰冷的阶梯上。

      也不知怎的,她一眼看到可怜兮兮的人,指着就说:“好看的小哥哥!”

      于是硬要带回家,岁清泽拿她没办法,领着人带回了落脚地,左瞅瞅有看看,都是那一副乞丐打扮,心里不住地嘀咕着:这哪看出来好看了?

      他那病弱娇娇妹妹是不是生病到眼睛都不太好使了。

      话是这样说,也不敢含糊,丢给店小二一点碎银子就让他带人去清洗一番。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人可真当的上一句他妹妹一句“好看”!

      洗干净换上衣服后的江寄淮走出来的时候差点让人认不出来是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小小年纪就有了几分风度,即使一身粗布麻衣也难掩一身的清贵,就好像这人天生是从满堂金玉里走出来贵公子,只是不显波澜的山水平静样让人瞧不出什么。

      那时的他堪堪才七岁。

      过去的路上一问岁穆夫妻竟发现是妹妹家失散多年的孩子,又有物件凭证,三四分相像的轮廓,一时也不好打定主意,便一同回京了。

      后来,后来他就做了长平侯府的公子。

      年少的他和现在的他重合起来,岁清泽有些恍惚起来了。

      回过神来当即行礼,“表兄!”

      面前的人身披佛头青的素面杭缎鹤氅,一素白云纹锦袍,眉眼清隽,俊秀的脸庞显得清冷,风天雪地里仿若天神之姿,让人一见出尘。

      他淡淡颔首。

      岁清泽有些奇怪,自从三年前,招招性情大变后,表兄就对招招冷淡了很多,没了年少情分加持,他对刁蛮任性的招招似乎多了分嫌惹。

      “不知表兄到访,也没下人指引。表兄这是?”

      他抬眸,眸中敛了几分温和,“听闻宁表妹生病了,母亲甚是担忧,遣我来看看。”

      岁清泽掩下心中的几分情绪,原是这般。

      “招招现下病着,闺阁里不便见外男。父母亲都在守在身旁,不过听大夫说已没有什么大碍,表兄大可放心。”

      他下意识掩去了大夫到道出的实情和眼下招招突如其来的改变。

      听到岁穆夫妻守在岁青宁身旁一句时,向来平静如水的江寄淮不动声色的眉间一顿。

      他动了动手指,“也好,我带了些礼物来,子涵可替我转交给宁表妹,也好祝她早日康复。”

      岁清泽和江寄淮寒暄了两句其他的事情,也就送他出了府。

      江寄淮回头看着岁清泽远去的背影,眸中沉黑激荡着风云,只是刹那,又恢复了山水平平的冷静无波。

      是夜。

      簌簌雪落,院内挺拔的松树枝干被凌冽的风吹得杨摇摇晃晃,雪花飞舞煞是好看,接连上弦月温暖的光,和廊下灯笼里簇起的火光映衬。

      深夜寂静,守夜的丫鬟裹着厚厚的棉衣打着瞌睡,头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四野无声,只听得寒风呼啸,穿堂而过的风声在沉闷的夜里显得诡魅。

      一个石子踏风而来,精准地弹在了守夜丫鬟的后颈,本就顿觉的丫鬟歪歪斜斜的倒在了一旁,跌出一个闷响。

      屋内的窗悄悄开了,灌进了刺骨风雪,不过声响收敛,一会就把不安的躁动堵在了窗户外面。

      来人一身蜀锦绣金线墨袍,在一片漆黑暗沉里和夜色融为了一体,好似从黑暗中闯出来的鬼魅阴影。他走路无声无息,利落的身手穿梭着,几个健步就到了女儿家闺阁床榻之前。

      猝尔一豆星火被点起,床榻上的人睡得不是很安稳,感觉到一点亮光便皱了皱了精致秀气的眉头,睡得红润的脸颊在灯下一览无遗。

      似是在端详着什么,江寄淮靠近了一些,眉头紧锁,深幽邃亮的眼眸里端出不明的意味。

      已经是第二次了,床上之人是人是鬼?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他亲眼见岁青宁被刀割伤后又复原到不落一丝痕迹,掉落水中明明没有呼吸了上岸后却犹似常人。

      这一次……

      他亲手勒紧她的脖颈,看着她眼中迸发出惊恐诡异的光,拼命挣扎后没了呼吸。

      而现在,看她的脖颈既没有被手掐出勒出的红痕,甚至再一次醒来。

      三年前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向来娇柔病弱的岁青宁怎么性情转变如此之大,行事不似往常,倒像是有什么目的一般。

      更诡异的是,她的身体状况,死而复生,是神明还是妖鬼?

      他走到床榻边,看着昏睡着的人没有一丝动静,缓缓坐下,凑近了去看她那张脸。

      温柔的黄光印着雪白一张脸,像是铺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亮。小巧秀气的鼻子,檀唇微微起着,吐露着一点呼吸,眉眼舒展开来,巴掌大的小脸在几缕散发下显得娇软。

      哪有什么鬼魅的样子。

      江寄淮犹是不信,他伸出手来搭在岁青宁的脖子上,但并未用力,隐约记起她那日的狰狞的面色和无谓的挣扎。

      一个气力,火光顿熄,整个屋子又陷入了沉沉的黑暗里,只屋外隐约的光射进来,有了些许的亮。

      本要看看是否有什么变化的江寄淮忽而收紧了手,只是还没等用下力气便见眼前的人颤巍巍睁开了眼睛,没有意识一般,像是在梦里,沉浸在一场长长久久不大愉快的梦中,难以自拔。

      眼眶红红的,滚烫的泪珠滚落下来,一时间竟有些烫手,灼热烧得江寄淮修长的指尖一动。

      他敛眉,神色不明,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微微张开的红唇里吐出几句低吟,声如蚊蝇听不太清,带着哭腔的娇媚。细软的头发飘落几缕搁在他手心,诱出丝丝的痒意。

      继而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眼泪风干成泪痕如水般冰凉。

      江寄淮松开了手,眸中偏执和阴郁凝结成了水,仿佛可以滴出墨来。

      不对,感觉不对,不像是一个人。今日之人和往昔之人,都不对劲。

      谜团里看不清真伪,雾气弥漫让人迷失。

      他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旧时她的模样,雪花飘舞里,她抱着一串大大的糖葫芦,冻得满脸通红的她指着他喊:“好看的哥哥!”

      念头冒出来后再也按捺不下去。

      一个闪身,江寄淮便不见人影了,只余屋内沉寂一片,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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