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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缄默位
26.
这时，帝国王城安琪拉的公正座主教堂里又是另外一副光景。
“伽波·维德，我的‘缄默位’大人，发生了什么能让你高兴的事情吗？”
公正座主教堂首席的办公室，阿方索·玛特·斯波纳客站在“缄默位”伽波维德的对面，他隔着桌子看着下会之后就陷入了沉思的公正做首席，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您知道公正座还堆积着多少工作没有处理吗？‘悬拟涡流’那边的仪器自动代管时间也要超过上限了，审判所那边还上报了一堆需要终审的案子，常务会议拟定的条例草案还没有盖章……您现在浪费的是可不是超凡阶级无限的时间，而是生命！无数人活生生的生命！”
公正座的首席有着一副能够光耀世界的好相貌，他穿着一身修剪仔细的厚底黑色长袍，衣服的边角上绣着由对称三角形构成的几何图案，乌黑的短发整齐又服帖，两侧鬓角稍微过耳，眼神沉静，就像是一座精美的雕像。
这座雕像在他不逊的学生的反复唠叨下，终于动了动。
——很好，没有石头摩擦时发生的刺耳摩擦声。是个活人。
“阿方索，你了解这个国家吗？”
“您是说二十一至高赞美位创造出来的国家，还是我们这些人生活的国家？”阿方索·斯波纳客想了想，问道。
“你眼里的呢？”伽波·维德说。
“笼子，一个漂亮又安全的笼子，”阿方索比划道，“您是一尊受人尊崇的精美石雕，我是父亲挂在石雕脚边的装饰。帝国是您和诸位大人打造出来的笼子，帝国人民就是你们放进去的观赏鸟类。”
他从小跟着伽波·维德学习，“缄默位”首席对他来说亦师亦友。而他的父亲——洛伊欧·斯波纳客家族所执掌的斯波纳客家族，既是帝国皇帝“荣光位”巴尔·斯利奇的亲卫军，维护帝国安定的军人；又是帝国的老牌贵族代表，帝国保守派领袖“缄默位”伽波·维德的盟友。
阿方索私底下在公正座首席面前没大没小惯了。他对这位师长的仰慕信任更胜他的父亲洛伊欧·斯波纳客。他也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缄默位大人，飞鸟被长期关在笼子里，站久了，脚掌就会长出脓疮。长时间不管，就很容易坏死，导致无法站立，从此无法飞翔。即便活着，久卧也会对脏器造成影响，最终走向死亡。因为它们的器官天生就是为了飞翔而长成的。但是——”
他对伽波·维德说道：“如果没有笼子。这些鸟儿一开始就会被猛兽吃掉。或许，连从蛋变成雏鸟的机会都没有。难道一颗蛋还能发表什么高见吗？”
“既然养了鸟，当然是希望它飞的。”伽波·维德说，“飞禽在自然环境里能展开翅膀，但在笼子里只能蹦跳行走。”
阿方索脸色稍变。
他见伽波·维德两手搁在办公桌上，五指交叉，问道：“——那是笼子的问题，还是喂养方法的问题？”
“还用说吗？”黑发绿眼的年轻人立刻就镇定了下来，他轻巧地说道：“那是您的问题，缄默位大人。您应该工作了。”
伽波·维德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平静地说道：“我给巴尔陛下递了一份觐见的申请，应该很快就能得到回复。”
“先前，陛下在庸碌之庭的会上说，想要丢掉这个笼子。他觉得笼子里面的飞鸟的爪子已经坏掉了，外面的环境实在恶劣，它们没有重新养好的机会。你们没有办法脱离荣光教会，是因为你们生活在了教会打造的帝国里。他认为丢掉笼子和失败品能够及时止损。换一个没有笼子的环境，那么鸟雀就能自由地飞翔。”
听着伽波·维德的话，阿方索不自觉地摸了摸文件。
这是他发泄焦躁的一些小动作。他有些不敢往下听，虽然他代表他的父亲跟在伽波·维德后面已经有十来年，他早就从公正座首席和他的父亲洛伊欧·斯波纳客那里听到了许许多多难以告人的隐私，这是他们绑在一条船上的证明。大家心里一清二楚，不论是算计人的，还是被算计的，各个心知肚明。他还是对那位开创了现在这个局面的皇帝陛下抱有一些憧憬。
他的父亲抱怨乱七八糟的时事，辱骂帝国和教会的政策，却不会想着如何谋逆。伽波·维德针对米路·瓦布拉的时候更多一些，虽然多是意有所指，偶尔会提及帝国的皇帝，但是里面更多的是失望。
公正座在这上面表现得实在太少，阿方索有时候也拿不准他究竟在想什么。他的父亲洛伊欧·斯波纳客倒是经常问他，这反倒成了“缄默位”敲打盟友的渠道。独裁者的乾纲独断在伽波·维德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刨除他固执不可理喻的那一面，他其实是一个相当可靠的靠山。他虽然会让反抗者成为牺牲品，用死亡来逼迫手下割舍到嘴的肥肉，但他却不会让听话的人真的去死。
他拿不准今天这起问话的含义有多重，一定不会有多轻，因为谈话的主题在他们最伟大的皇帝“荣光位”巴尔·斯利奇身上。
不过阿方索可以肯定，按照伽波·维德现在所表现的，按照他的习惯，他即将公布一件大事。
是的，公布。现场只有他和缄默位两个人。伽波·维德公布的对象当然是他，他背后的洛伊欧·斯波纳客，和以斯波纳客家族为代表的帝国老派贵族。
伽波·维德准备说什么？
伽波·维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说：“如果我是在五十年前听见那段话，我一定会为了它肝脑涂地。我喜欢在固定的场合听见固定的发言，不是因为对规律和秩序的喜好，而是因为有些东西在固定的场合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那能够让我看到发言者的理智和聪慧。看到对方竭尽一切地表现自己。”
“我们的陛下曾经是一个有着远大志向的人，他可以为了摘取天上的星星而铺设通天之塔。人年轻的时候，做的一个再荒诞不过的梦，都可以被称为理想。因为他有年轻的资本，有实践的可能。可他现在已经老了。”
“五六十年前，他还在超凡阶级，他还有他的兄弟‘战争位’伊恩·弗纳尔多·斯利奇，教会七座都没有承受现在这样的压力。依耶塔娜冕下也没有被‘寂静’和‘真实’拖在庸碌之庭里。他当时有着大把的能够从内部改制的机会，教会所有人都全力支持他。可后面却出了以利·纳撒尼尔·斯利奇的事。五十年过去，他没能给出任何一个有价值的交代。‘色.欲之王’的污染只能糊弄普通人，它对于教会来说远远称不上借口。他沉沦了五十年，却在如今这个时候重提理想。谁还会站在他的背后？”
伽波·维德说：“谁能在这个危急存亡的时刻，心甘情愿地去承担下一次背叛？”
听见伽波·维德说的话，阿方索的脑袋混混沌沌的，思维纠结成了一团。他时而想着“荣光位”巴尔·斯利奇的过往事迹——以此可以论证公正座首席的话绝无半点虚言；他一会儿又想着斯波纳客家族的处境，帝国的贵族们相对于荣光教会长期处于劣势，一方是政策的制定者，一方是被执行人——他们好不容易才取得可以不执行或者参与执行的机会，现在可能很快就要没了……阿方索想得越多，面部轻佻的表情就越发难以维持。
他仿佛看到了头顶的巨石，那石头一落地就要砸得他脑袋开花，他一瞬间想扭头就走，讲一切担子丢给他的妹妹克莱拉·斯波纳克——只要“忏悔位”不死，荣光教会不垮台，他的妹妹绝对会是家族的正统继承人，他根本没必要承受这种压力。
就在他七想八想的时候，伽波·维德喊了他一声。
“阿方索，”公正座首席抽出了一张纸，然后写了一个抬头——致季翁·德林，“告诉洛伊欧，我打算在下周常务会议上提议，给参加了清剿异族的事件的人员和目前身担维持帝国防线运转的人一个封授仪式。我要上书循环穹顶，申请提前给蒙蒂利亚公爵封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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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PS：真的好乱啊，望天.JPG
我为什么会写这种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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