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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钟离桑城两人回到府中时已是深夜,待钟离卸了面上妆容擦着头发从净室走出来时,见桑城正在桌边作画。
她凑过去看,只见宣纸上赫然画着几张脸,几乎一眼,钟离就辨认出这几人是方才他们在赌坊看到的关键人物。
桑城作画很厉害,与传统的勾勒画法不同,他除了用线条画出人像五官后,还铺上了浅浅的淡漠,浓墨和淡墨处理的极为恰当,不知怎的,竟然将那原本平平的画像勾勒地更为栩栩如生。
不得不说,这种画像比普通的画像更容易辨认了几分。
只是,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画法。
“这是什么画法?”
见钟离拿起宣纸细细观察,桑城解释道:“当年在边境时,我曾偶然得到一份西域通商而来的画册,那册子上的画极为特别,通过明亮和暗淡,竟将人的画像画的更为真实。虽然自前朝起就有通过画像找人的例子,可通常的画法与真人比对,还是有几分不像,但那西域画法却极大地完善了这个问题,于是我便在桑家的探子中流行起了此种方式,果然找人的效率大大提升。”
钟离心下赞叹,忍不住为桑城称奇,脑中忽然灵感一现,她也另执纸笔坐在他身侧,学着他的样子开始临摹起来。
桑城看她认真模样不由勾起嘴角,也未打扰她,两人便静静画了起来。
屋内烛火摇曳,微凉的秋日夜晚,两人身影自成一画。
钟离画的认真,以至于桑城画完她都没注意,桑城将笔防止一侧,一手支着头静静看她作画。
恰逢此时,许是未擦干的头发湿了衣服的干系,钟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桑城见她的长发还在滴水,立时皱起眉,伸手将她的头发撩开到一侧,果然见她脖颈处的单衣有一道水印,随着她的长发蜿蜒至腰间。
钟离见他眉头锁紧,赶忙道:“我没事,只是打个喷嚏而已。”
他拿下她的笔,轻轻握住她的手,只觉手心一阵冰凉。
“……”
桑城不由分说就将她抱起。钟离一惊,赶忙在他怀里挣扎:“等一下!马上就画好了!”
见桑城不为所动,钟离赶忙拉住他胸前衣襟轻摇祈求:“就一会,就一会好不好?”
桑城低头看着怀中美人目光楚楚可人,一时竟有些狠不下来心拒绝她。
他忽然意识到,他这机智的娘子,定是发现了这种拿捏他的方式,不然近日来怎会这样频繁地撒娇?
见他犹豫,钟离立刻笑着从他臂弯里跳了出来,重新拿起笔在宣纸上涂抹起来。
桑城无奈:“明日练习也不迟,怎的一定要现在画完?”
钟离头也不回地答道:“明日我想拿这些人像去找杨舒儿辨认,说不定里面会有她认识的人。”
这确实是个好思路。
桑城看向她的作品,虽是她第一次以这种方式作画,但也与他画的有了七八分相似,桑城唇角微勾,心中不由自豪自家娘子着实聪慧。
此刻灯下美人坐得笔挺,湿漉漉的长发垂至腰间,温暖的光晕为她无暇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淡淡地光晕,桑城的目光忍不住在她面上多停留了片刻,而后有些无奈起身,为她寻了一条干净的巾子,轻轻覆在她的长发上为她擦拭起来。
钟离意外,想回头看他,就觉自己的头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推回原位。
“知道拦着你也无用。快画,画完早些休息。”
听他无奈又透着宠溺的语气,钟离心中顿觉甜丝丝的,她微微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而后顺从地让他帮自己擦着头发,自己则又认真画了起来。
等钟离画完回头,才发现桑城竟就一直静静看着自己。她一时有些局促:“你看着我干嘛?”
桑城不答反问:“画完了吗?”
见钟离点头,他不由分说将她横抱了起来,向床榻走去。
“喂!已经很晚了……”见他动作,钟离顿时红了脸,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有了兴致。
“你也知道很晚了。”
桑城看着她意有所指地回了一句,然后将她放在床上,不由分说就将她身上有些潮湿的单衣拉了下来。
钟离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直接。
“你……”钟离直觉面颊更烫了,她下意识想拉住自己的单衣,却被桑城无情的拉走,紧接着,就见桑城栖身上来,两手支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环在中间,然后慢慢凑近她。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可钟离还是些许紧张,她下意识将被子拉过一角挡在自己胸前,感受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俊脸,钟离下意识闭住眼睛,紧接着,她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什么轻薄的织物盖住。
嗯?
钟离睁开眼,就见桑城拉着她的手,将她的手塞进宽大的袖袍里。
看钟离有些呆愣的脸,桑城嘴角笑意明显。
把她两只手都塞进袖中后,他将她衣襟前的细带系好,然后搂着她躺了下去。
全程钟离像只呆头鹅一般被他摆布,等到身子躺下的一刻,她才反应过来。
就这样?没了?
似是听到她心中的疑问,桑城忽然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在她耳边轻声道:“还不睡?莫非娘子想……”
“不想!”钟离想也不想便拒绝,立刻转过身去,将头深深埋在被子里。
桑城环着她的腰,身体紧贴她的背,嘴角弯得更深了些,缓缓闭上眸子。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钟离和桑城起身后,便亲自去了盐行,钟离川正在盐行调配人手,看到他们来,心中很是诧异。
“你们怎么来了?”屏退下人后,钟离川问。
“哥,我有事找杨舒儿,你带我们去一趟你安置她的地点。”
钟离川听出端倪,盯着钟离,眯着眼认真道:“你是不是又做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
虽是哥哥教训自己妹子,甚至还没有到教训的地步,桑城依旧上前一步,搂住钟离的肩膀,微笑看着钟离川。
看着两人这模样,钟离川忽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这句话果然没错。
默默翻了个白眼,钟离川还是不爽地反驳了一句:“行了,知道你护短,但这也是我妹妹,不过问两句而已……”
钟离笑着拉了拉钟离川的衣袖:“哥,我有重要的事,我有几张画像需要杨舒儿辨认。”
大致听钟离说了想法后,钟离川带着两人去了城南一座绣房。
当时听了钟离对于这女子的解释,钟离川原本打算将杨舒儿送出西京,免得招惹祸事,可钟离担心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便让她先呆在西京城,等事情稳定了后再做打算。
于是钟离川便将杨舒儿安置在了此处。
此处名曰兰秀芳,并非置办在钟离家的产业,这样即便生了事端,也不好于钟离家联系起来。
起初,杨舒儿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毕竟她享受惯了富贵,以往的生活也鲜少有需要自己动手的时候。可一个女子想要不劳而获享受富贵,不依靠男人是不行的。而显然,她如今并没有什么能依靠的主,于是她便拿着钟离川给她的一些傍身银钱先在此处住下,准备从长计议。
可时间久了,杨舒儿发现这绣房内几乎都是些苦命女子,有的死了丈夫,有的也同她一样,是从烟花之地流落而来的,因染了病便被遗弃,所幸碰到了善人救了她们。而这绣房,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善堂。女子们在这里可以无偿受到手艺师傅的教导,凭着自己的手艺挣钱,有的女子在此处学成后想离开自立门户,也可以随时离开。在这里,杨舒儿越发觉得安心舒坦,渐渐觉得这样的生活有时候可比伺候那些个臭男人好上千百倍,于是她待得越发的踏实了。
钟离桑城他们来时,就见杨舒儿正认真做着手中的秀活,她的脸看起来比初见时圆润了些,气色也不错,想来近日应当过得不错。
看到他们时,杨舒儿亦是吃了一惊。
想到他们可能是要赶自己走的,杨舒儿面上掠过一抹恐慌。
钟离看出杨舒儿的担忧,安抚道:“姑娘放心,我们只是有事想问姑娘。”
杨舒儿这才缓缓放下心来,但显然面上又闪过一抹疑虑:“姑娘,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真的没有别的隐瞒了。”
“姑娘多虑了,我们只是想请姑娘来看看,这里面可有你见过的人?”
说着,钟离将画像拿出来,让杨舒儿仔细辨认。
杨舒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像,一面惊叹一面翻看,当看到一个人的画像时,她的手猛地顿住,表情也骤然变的惊悚起来。
钟离立刻看向此时杨舒儿手中的画像,当看清那画像属于何人时,钟离立刻问道:“姑娘,你可认识此人?”
“就是他,他就是那日我跟踪马三钱去酒楼,看到的那个精明男子,就是他的脖子后面有那个月亮弯刀的刺青。”
钟离与桑城对视一眼,顿时心下了然。
杨舒儿指认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在他们赌桌上的掷骨——张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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