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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灯光太刺眼,照得脑海一片空白,米栗呆立当场,怔忡地望着来人。
想扯出笑容来,嘴角却僵硬得无法弯起来。
不同于以前的休闲打扮。
一身西装革履,领带与袖扣熠熠生辉,精致五官英挺迷人,眸底蕴含深邃的温柔之色。
一步步走来,姿态稳健,优雅从容。
停止于米栗面前一步之遥,她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身高和司响不分上下。
从前永远都是平视或俯视。
这是第一次,抬头仰视他。
自己还没过他肩膀,不禁生出渺小卑微感。
“我回来了。”
“抱歉,只能勉强赶上木槿花最后的花期。”
嗓音磁性而温润,似乎夹杂着淡淡的愧疚又充满歉意。
米栗闻言,心弦颤动。
这个声音,这个温柔的嗓音,曾经是多少次午夜梦回辗转难眠的梦。
没眼力见的插到中间,蒋春池不悦地皱起眉,“喂,兄弟,这是我先看中的女孩。”
叶淮洲连一个余光都没给他,只是静静凝视米栗,漆黑眼眸里映着她娇俏的模样。
“不好意思,她是我的。”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澈,透着浓烈得危险信号,令周边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
蒋春池眯眼瞅他:“你是谁啊,凭什么这么说?”
叶淮洲神情漠然,并未作答。
米栗看着他,眼眶泛酸,眼泪几乎涌出来,咬紧牙关才克制住。
不能哭,千万不能哭。
一天可不能丢两次脸。
哭给鬼看也不给他看。
她吸吸鼻子,抬起头,露出一抹牵强微笑,故作镇定道:“好久不见。”
一句话瞬间将关系拉远,仿佛已经不再是朋友,早就形同陌路。
叶淮洲眼瞳一缩,薄唇抿得死紧。
灯光师在后台不知怎么调试的。
逐渐倾斜地落在叶淮洲身上,使其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显得更为高高在上,难以接近。
叨叨地冲过来想拉米栗手腕,蒋春池人生第一次感受到飞翔的滋味。
飞出八丈开外,重重撞在墙上,疼得呲牙咧嘴。
用手帕将手擦干净,叶淮洲前进一步,米栗后退一步。
两人中间仿佛有道看不见的隔阂横亘。
叶淮洲眼神愈发慌张,像是失去光彩的星辰,黯淡无比。
垂头注视他鞋尖,米要努力压抑心里翻腾的复杂情绪,轻轻道:“你怎么来了?”
想质问,但话到嘴边,却觉得开口只怕会显得自己十分幼稚。
“我们,拉过勾,做过约定的。”
艰涩地吐出这番话,他眼眸紧盯她,声线沙哑。
黯淡的光辉下,叶淮洲微微屈膝,轻柔又不容拒绝地捧起她的手。
“啪——!”
下意识打落,米栗踉跄后退半步。
“哈哈哈,那什么你回来,很欢迎。”
“我尿急,我先走了。”
转身提起裙子,大步流星跑掉了。
速度快到叶淮洲还没反应过来,手掌在半空握了个空,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下楼梯时,细跟鞋脱落崴脚,米栗吃痛闷哼一声,差点跌倒。
听见身后追来的声响,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鞋子都脱了丢掉。
光脚踩在冰凉的水泥路上,忍着小碎石扎疼的触感,拼尽全力向宿舍跑去。
做鸵鸟就做鸵鸟吧。
她现在只想把自己藏起来,不想面对任何人。
窝在阳台长排吊椅上,脑中思绪万千繁杂混乱,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知该如何理清楚。
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又不是灰姑娘,掉鞋子的桥段也太恶俗了。
脚掌细碎伤口渗血,但米栗浑然未觉,依旧窝在吊椅角落愣神。
弯腰捡起被主人抛弃的细高跟,叶淮洲缓慢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修长手指轻抚鞋尖。
他微叹口气,眼里闪烁幽暗光芒。
“栗子,你生气了,对吗?”
她刚才的模样,明显是在躲避他。
叶淮洲想到那句“好久不见”,胸口钝钝发疼。
风似乎在一瞬间都停滞了,闷的叫人喘不过气来,空气变得格外安静,安静得可怕。
“不愿意见到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甩开司响想阻止她上前的手掌,唐糖双臂交叉,倚靠在栏杆边,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叶淮洲,语调嘲弄。
“哟,瞧瞧这是谁?”
“这不是继承遗产的钻石王老五,叶氏财阀现任的掌权者,叶先生吗?”
一个眼刀飞给司响,压住他想打圆场,劝和的言语。
“我们哪儿配和您称作朋友啊?”
“栗子刚开始还安慰自己,在我们面前用以前对您的浅薄认知为您解释。”
“可结果呢?电话关机,短信不回,叶先生远在国外逍遥自在,参加这个那个宴会。”
唐糖突然鼓掌,眼睛因愤懑而通红。
“连我都能经常在网络上刷到你。”
“你有没有想过栗子会怎么想?”
“她会不会觉得你是身份地位提高,怕是已经瞧不上她这个穷学生,所以一直杳无音讯,惶恐被缠上迅速截断联系。”
每一个字都砸在心尖,激起千层浪,掀起阵阵波涛汹涌。
唐糖越说越激动,甚至控制不住情绪,冲到他面前低吼:
“良心被狗吃了吗?你扪心自问,除了她,当年有谁愿意搭理你!”
“如今有权有势,就想着一拍两散,是这个意思吧?”
“那你还死回来干什么?”
“让她接着难过,失眠整夜睡不着?”
“叶淮洲,你快走吧,不要撩拨完她,又拍拍屁股跑掉。”
司响拦腰抱起唐糖,避免她再说出更刺耳的话语。
“放我下来!你还帮他是不是!”
“你别,嘘……”
两人挣扎大吵远离,没人看到叶淮洲眼底深深的悲伤。
那种被世界摒弃的孤独感,仿佛能吞噬掉一切。
自那日后,他消失了已经一周。
米栗可算从沼泽内将自己拔出来,深呼吸几次,所有的负面情绪压下去。
其余三人都在赖床,她拿起薄外套穿上,“我去给你们带早餐噢。”
哼哼唧唧的回应,却丝毫不减懒洋洋的气息。
领了郝有钱给自己私发的红包,米栗一蹦一跳下楼梯。
【栗子】:“哇,谢谢老板!”
【最帅】:“什么老板,给哥哥发语音甜甜的来一句,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最爱不愿意让给任何人的世纪难得大帅哥!”
噗嗤一声笑出来,米栗心情愉悦,嘴上却不服软。
【栗子】:“我不,你休想!”
【最帅】:“我的天哪,没良心的小坏蛋呀,我都长成这样了,还得不到一句称赞,呜呜呜呜……”
【栗子】:“行行行,你帅你最帅好吧。”
【最帅】:“哼哼,你要加前面那些词,不然不算。”
死胖子得寸进尺,米栗直接无视,装作手机信号很卡,没收到不搭理他。
垂着头,查看今日课程。
脑袋撞到别人胸膛上,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低头玩手机不对,我不长眼。”
闯入视线的叶淮洲俊颜平静,眉眼深邃,他静静站在宿舍门口,不知道多久了。
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眼眸中浮现宠溺与温柔。
头发还是那么软。
米栗怔了怔,随即反抗般将头偏向旁侧,“哈哈,是你啊。”
手掌僵在原地,眼神晦暗不明,片刻后他收回手,声音平稳,没有半点异样:“嗯,是我。”
米栗随便指一个方向,岔开话题:“那我先走了,还要给室友带早饭呢。”
走了一段路程,叶淮洲还跟着,她回头,他也不躲,眼神泛出可怜巴巴的味道。
“我没吃早饭。”
叶淮洲弱弱开口:“不认路,带上我一起填饱肚子可以吗?”
米栗沉默良久,终于败下阵来,淡声妥协:“这边走。”
立刻上前,并排往前走。
相隔距离把控正好,既不会很近也不会疏远。
叶淮洲唇边扬起弧度,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我入学了,还是和你同级。”
如鲠在喉,米栗没吱声。
怎么想的?
一个身价千亿的人还来上学?
真的闲到如此程度吗?
不用管理公司和财产吗?
国外没有名牌学校吗?还需要劳动大驾屈尊降贵回国学习。
心烦意乱,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不就是同学吗,没什么大不了,不多接触不自作多情,照样活的潇洒自由。
她抿着唇角,沉默着。
叶淮洲也没有再说话,两人之间隔着的鸿沟不仅仅是金钱、权利这些虚幻东西,更有时光的错失,岁月的残缺和曾经不知是否错误的抉择。
到了食堂,熟练拿了很多吃食,准备打包离开。
叶淮洲:“我还没办饭卡。”
米栗:“……”
认命点头,帮忙支付,她怎么也没想到,漫画中描绘的霸道总裁,现实竟然刷她的卡。
“可以陪我一起吃吗?”
嘴上吐出商量的字眼,手却死死攥住她给室友打包的吃食不撒开。
吃就吃,谁怕谁啊!
赌气般用力拉开凳子,坐下拿起勺子就是大口喝粥。
憨头吧唧地没注意温度,立马烫到嘴,皱眉捂嘴轻咳,眼泪汪汪。
叶淮洲急忙起身坐到旁边,抽了纸巾为她擦拭。
安全距离被打破,米栗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味道。
轻轻抬眼,仰视他紧张关怀的脸庞。
心脏忽然剧烈颤动,像是有一阵电流划过,麻酥酥的。
这样的举动,莫名的令人心悸。
“不用你,我自己来。”
推开他,自顾自吃肉包子,企图用吧唧嘴转移注意力,努力克制紊乱心跳。
叶淮洲也没勉强,只是盯着她,漆黑瞳孔中倒映着她窘迫模样。
他轻扯嘴角,眼角眉梢染上浅浅笑意。
没关系。
你不用向我前进。
九十九步到最后一百步,都由我来。
人一旦有了隔阂,就真的走不近了。
觉得斤斤计较,是因为吞下委屈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旧账重提是因为它从未妥善解决。
所以,我的小姑娘。
我会慢慢来,就像你扶住我慢慢走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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