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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抛开鸡飞狗跳外,屋内还是很安静祥和的。
厨房从前只是个摆设,第一次升起烟火气息,增添许多生活的温暖和细节。
米栗系着围裙在做菜,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持锅铲,动作娴熟。
“啊!”
委屈将手指伸到她面前,向南控诉:“刀太锋利了,我出血了。”
创可贴轻轻贴上,米栗叹口气:“你出去坐等吃饭吧。”
“不行,我要帮忙。”
“菜切好了,碗盘都洗干净了。”
“你还想帮我干点什么?”
向南双手抱肘往旁边一靠,“那我监工,小栗子,赶紧干活噢,不然扣你工资!”
阳光倾斜斑驳光影洒下,照射在他侧脸上,映衬着棱角更加分明。
眼底深深进入一道身影,微笑凝视着她,眸子里有浅浅涟漪。
米栗察觉到异样,转头,与他视线交汇,神色微怔。
“别这样看我啊。”
你这样,太像他了。
更用力翻炒菜肴,米栗避免与他对视,专注于手中事务。
向南:“没想到栗子这么会做饭。”
米栗小心翼翼倒油,“我以前不会的,也是后面慢慢一点点学起来。”
向南:“是嘛,那我是不是算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呀,哈哈哈哈。”
翻炒动作停顿,她没说话,一时间厨房内只剩油烟机抽动发出的嗡鸣。
气氛渐渐变得微妙。
那句前人是谁?终究未脱口而出。
三菜一汤,齐整上桌,营养搭配均衡,卖相非常诱人。
米栗端着饭碗过来,发现肉菜都被推到她座椅前,孤零零一盘清炒冬瓜被向南霸占。
他还道:“我就喜欢吃这个。”
“红烧排骨,你最喜……”
米栗话说一半尾音未落,她忽然语调绕了一圈,“吃吧,别光吃素。”
低头扒饭,假装什么事情没有发生。
她突如其来的疏远令向南疑惑不已,不懂原因。
饭桌上,两人严格遵循食不言寝不语。
安静到只能听见碗筷碰撞声,偶尔米栗夹一块排骨,放到向南碗里,却不愿多说话。
他不甘示弱,一块接一块肉往她碗里送。
谈天说地好一会儿,外头余晖已落,月亮高悬,夜幕降临,城市繁华璀璨的霓虹灯光点缀每一寸天空。
米栗准备告辞。
“你陪我喝几罐啤酒,我就送你回去。”
向南拱着抱枕,二十来岁人,用怪声怪调的幼稚嗓音撒娇般道。
不依怕是要大哭大闹。
冰镇啤酒一口口下肚,米栗打了个嗝儿,眉宇染上醉意。
向南见她表情舒展,心里稍安。
“栗子。”
“嗯?”
把啤酒罐递给她,笑眯眯道:“我们玩个游戏。”
他笑容灿烂,仿佛春风拂面,让人不禁沉溺其中。
“好。”
米栗用力点头答应,“你先说题目。”
“我们猜拳。”
向南伸手,比了一下剪刀手:“你赢,我当男朋友,你输,我当老公。”
脑子混混沌沌,但米栗依旧察觉出这个赌约怪怪的。
她皱眉:“不管输赢,我都是你老婆?”
向南重复:“不论输赢,你都是我老婆。”
低头思索片刻,猛地抬头。
“不干!当我傻呢!”
“哼哼,我的脑袋可不是面团做的!”
她脸颊泛着红晕,眼神水润,说不出的诱人。
阳台两侧大片攀爬在墙上的球兰开花了,淡绿幽香飘散,带着淡淡清冷味道,令人沉醉。
沙发上,向南脑袋越凑越近,鼻尖挨到了她的侧脸,呼吸缠绕,喷吐的气息,灼烫得厉害。
“栗子…”
“嗯?”
米栗睫毛都能碰到他的鼻梁,声音轻颤,似乎连呼吸都变得不匀称。
唇瓣在几乎只有一厘米距离停下,只因为她轻轻说了一句:
“叶哥哥,你回来啦。”
向南瞳孔紧缩,胸腔里某处瞬间塌陷,喉咙哽咽,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先出现在你生命里的,分明是我。
可你现在嘴里挂念的,他又是谁?
送米栗回家后,将车停在路边,望着窗户上倒映的自己的影子。
脸部轮廓线条分明,眼窝深邃,浓密睫毛覆盖的眼皮下面,是一汪漆黑如潭的瞳仁,正闪烁着莫名复杂的神采。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心脏像是被撕裂般疼痛,隐忍的泪珠,滑落脸庞。
“不重要,都不重要。”
“现在是我在你身边,我把缺失的时光补回来。”
“你会是我的。”
喃喃自语间,向南发动车子,使劲一脚油门踩到底,绝尘而去。
蝉鸣聒噪,扶着脑袋起身,米栗懵懵看向四周。
哎,什么情况?一觉睡醒到家了?
“昨天喝啤酒,然后…然后…”
揉太阳穴,努力回忆,一无所获。
想不起来,她也懒得再费心思,拖鞋踢踏踢踏走到洗手间,边刷牙边翻群聊。
试图找个稍微合适点的兼职。
一通电话打进来,【亲亲宝贝】
这谁?手机通讯录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
米栗:“喂?”
慵懒带着疲惫感的嗓音,向南给经纪人比个手势,示意他别吵。
“是我呀,小栗子。”
米栗把嘴里泡沫吐掉,“你怎么给我改的昵称?”
向南:“哎呀不要紧,你不许换哈!”
米栗:“昨晚你送我回来的?我……没发酒疯吧?”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然后传来向南故作镇定的声音。
“发了!你特么把我按床上,逼我亲你!还要强吻!我拼命躲!差点就被你强了!”
米栗:“……”
特喵喵,骗我吧?不可能吧?
“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向南问她。
米栗结巴:“什、什么话?”
“你这辈子永远不会爱上别人,谁想娶你都不行,非我不嫁。”
向南语气认真,“我不管你是醉酒还是失忆,反正我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也永远不会忘记。”
“你……”
米栗气急败坏,“我说过那些话?”
向南:“说过,不准不承认。”
米栗:“……”
败下阵来,她嘟囔道:“再也不喝酒了。”
传来许多尖叫声,耳膜快被掀飞。
向南:“我在机场,吵到你了吧。”
米栗:“有演出吗?”
向南一直礼貌微笑点头,直到进入休息室:“嗯,差不多吧,国外音乐评选会。”
“你的书包我给你放好工资了。”
“不许再去捡垃圾。”
“也不许给我什么留着,后面还给我。”
看着墙上时钟,向南起身,银白发丝垂落,发出亮眼光芒。
“给你就好好拿着,出门到处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要是实在于心不安,闲暇时间去我家暖窝,密码你知道,好了我要上飞机了。”
“等我回来,小~栗~子~”
米栗:“哎哎哎不是,我……”
电话挂断,再打已经是飞行模式。
慌忙把牙刷完,冲回卧室翻书包。
好似是怕放在卡里她会不要,一沓一沓厚厚的钞票塞满书包。
一叠一万,这得有十几二十万。
昨晚那个时间点银行早下班了,他怎么取出来的?
米栗盯着红色钞票呆愣半晌,心头蓦地涌起一股热流,酸涩的感觉从心头蔓延至全身,湿漉漉的。
不知是感冒还是怎么,她觉得很累,困倦袭来。
自嘲扯下嘴角,“你运气真好,总有人上赶着给你送钱花。”
迷迷糊糊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日头西斜,窗帘拉着,光线昏暗。
米栗坐起,浑身软绵绵的,腰酸背痛,脑袋也跟着沉甸甸。
她摸摸额头,温度有些高,她摸出体温计量了下,38°9。
“没烧死我真是上天保佑。”
米栗把体温计扔在床上,换好衣服。
医院门口,她站在街灯下,仰头盯着医院招牌发呆。
眼前好像看到妈妈牵住小时候的自己。
“妈妈,我不想吃药。”
“那就打屁股针。”
“不要。”
“那就打吊瓶,三个你选一个。”
“妈妈大坏蛋!”
她摇摇晃晃走进医院,在护士的引导下去了诊疗室,医生给她测了体温。
坐在铁皮椅子上,新来的南丁格尔小姐很紧张,因为她手背血管太细,眯着眼总也扎不准。
安静注视医院患者或家属们,转移注意力使疼痛稍稍减轻。
争吵声在这种严肃又苍白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难听。
光头男子穿着病号服,从住院部追出来,光脚踩着地板,朝一对情侣破口大骂。
言辞激烈,唾沫星子横飞,一副恨不得掐死对方的架势。
引来人们频频侧目,米栗也不例外。
坐在这打吊瓶本来就无聊,听听有什么难以割舍的爱恨情仇。
光头男子生病,绝症,治不好那种。
那对情侣中的女生以前是他女朋友,他自诩自己没有对不起过女生。
吃一个月泡面,就为了逢年过节给她买礼物,带去游乐园玩。
而女生在照顾自己的同时,一来二去,竟和自己兄弟好上了。
光头男子觉得什么都没有了。
性命快丢,女朋友也跑掉。
他不甘心,不服输。
凭什么别人能幸福?凭什么自己要活成电影般的悲剧?
女生对着他,哭诉自己有多尽心,从去年照顾到现在,吃喝拉撒都是她打理。
而光头男都快死了,也不愿意她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挺俗套一个故事。
那女生新找的男朋友开口:后来者居上。
引爆导火索,医生们拉都拉不住,光头男边打边骂,场面一度失控。
谁是谁非不知道。
但米栗觉得,没有分手的前提下,就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的行为不可取。
真的要离开,干脆利落说出来。
而不是吊着,等事态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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