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掉落小青梅

　　米栗最近跟疯了一样，逮着机会就背书，逮着时间就刷题。

　　唐糖从被窝爬出来，揉揉惺忪睡眼一看，就见下方奋笔疾书的米粟。

　　嘴巴微张，一时之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心中的震撼和崇拜。

　　她脑子还没彻底清醒，怎么感觉米栗从昨夜互道晚安到现在，一直都是那个姿势，没变过呢。

　　今天是周末，拖拖拉拉一会儿，两人下楼去食堂找饭吃。

　　米栗：“时间来不及，肯定关门了，我们去小店买点面包应付一下吧。”

　　唐糖不依：“你都没看怎么知道关门了，走嘛，我想吃点热乎的。”

　　瞧瞧日上三竿的太阳，米栗无奈摇摇头，随她吧，大不了多走两步路。

　　古怪的是几个食堂都没关门，有学生探头探脑稀奇道：

　　“牛逼哇，为了抢生意疯狂内卷呀？”
　　“要不干脆二十四小时供应得了。”

　　唐糖自信一笑，“你看嘛，我都说不来看看怎么知道有没有关门。”

　　唐赢了，米栗举手投降，被弹个脑瓜崩，揉揉额头，点了好些吃食。

　　正巧碰见也来觅食的郝有钱和司响，胖子苦大仇深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千儿八百万似的。

　　“胖子，你干什么这副鬼样子？”

　　郝有钱只顾叹气，不回应米栗的问话。

　　“死胖子，成天奇奇怪怪的。”

　　唐糖剥个鸡蛋给司响，眼皮一翻，白他一眼，嘴里不饶人地说道。

　　米栗呼呼被烫红的指尖，将吃食和赠送的一杯豆浆放在郝有钱面前。

　　“吃吧，填饱肚子，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你难道不饿？”

　　郝有钱连忙摆摆手，“我不饿。”

　　“那就喝一口豆浆补充能量，等会儿有力气背书。”

　　米栗笑眯眯地把豆浆塞进他怀里，“快喝吧，一会儿凉了，豆浆味道就淡了。”

　　郝有钱捧着温温的热饮，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世界上除了他爸妈和奶奶外，再也没人对他这么好了。

　　米栗前脚刚踏出食堂，几乎带起一阵风，大妈们瞬间从后厨涌出来，把学生往外赶。

　　“吃什么吃，拿着吃。”
　　“自己错过就餐时间，就饿着。”
　　“送你个蛋，闭嘴赶紧走。”
　　“走走走，不用你们收拾，出去就行。”
　　“不要耽误我们时间，阿姨们也是人，也要下班休息的。”

　　卷帘门迅速关上，学生们只听见重重一声“咣当”，满脸写着懵逼和茫然地被赶出来。

　　面面相觑，都搞不懂这些大妈怎么突然变成母老虎，一点人情味没有，摆出一副恶狠狠要吃人的表情。

　　唐糖心头似有所动，悄悄瞄一眼米栗，见她没有反应，耸耸肩，“走吧。”

　　司响碰碰她手肘，轻声：“去书城吗？”

　　单独相处机会不容错过，于是米栗拉着郝有钱胳膊，挥手告别两人。

　　坐在树荫下，晒着太阳看书，感受着阳光温柔地照在自己身上，心灵都要被洗涤，舒适而惬意。

　　一声声倒霉蛋的叹息传入耳畔，吵得心境无法平和。

　　“胖子你到底怎么了？”

　　“唉，且听我娓娓道来……”
　　郝有钱低垂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郁闷不已。

　　“长话短说，不然揍死你。”
　　米栗伸出小拳头，做出恐吓状。

　　阳光明媚的下午，郝有钱哼着小曲，叼着奶茶吸管走在大街上。

　　冰淇淋专卖店限时特惠，情侣套餐，两支，第二支半价。

　　别说两支，四支他一个人也吃得完。

　　大阔步拿出要把店铺冰淇淋全包的气势，他，豪迈道：“先给我来四个，要是好吃我还要更多。”

　　店员转过身，一愣， “哎，胖子。”

　　他疑惑睁开绿豆眼，“你谁？”
　　摸摸下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定是我的粉丝，哎呀，没想到我的帅气已经传播到大街小巷，人尽皆知了。

　　勾起暧昧一笑，一甩胖手，“拿来吧。”

　　“什么？”
　　店员没弄清楚情况，一脸呆萌。

　　“本子和笔呀，不是要签名吗？”
　　“哎哟不用害羞，你们爱我的心意我懂得，都在心中，好吧！”

　　他拍拍胸脯，一副你不要装了我全都明白的自信神情。

　　“死胖子你发什么神经！”
　　扯下口罩，李玉书的俊脸暴露在视野。

　　郝有钱尴尬扯扯嘴角，“同桌你在这里打工，怎么不早点和我讲，你看现在气氛多僵硬，是不是？”

　　故作轻松，朝李玉书挤眉弄眼，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边聊天边旋冰淇淋，他怼给郝有钱，“请拿好，慢走，您哪位有事吗？我认得你吗？”

　　嚣张跋扈的态度，让郝有钱起捉弄他了兴趣，站在一旁看他收银，满脸坏笑。

　　是个小店铺，里面没开空调，闷得发慌，客人们买了以后没人就座，纷纷打包离去。

　　李玉书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双颊绯红，还微笑着，服务每一位顾客。

　　郝有钱凝视他，一时间眼睛发直，回过神狠狠掐自己一把，想什么呢！

　　不过李玉书真的，很像个女孩子。

　　“胖子，看够了吗？”
　　李玉书不爽瞪他。

　　郝有钱讪讪收回目光，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尴尬地挠挠头。

　　“没看够，我觉得，你还挺好看的。”

　　李玉书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差点呛住，脸颊抽搐两下，一言不发，低头继续忙碌。

　　胖子冰淇淋堆得高高，他挥挥手，也算是用分量打发麻烦。

　　郝有钱不这么觉得，他脑袋瓜子一转。

　　哼，果然是被我的魅力折服，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巷子内传出阵阵打斗声，阳光将街道和里面割裂开来，形成两个世界。

　　飞来横祸，郝有钱冰淇淋还没吃完，被人一撞，全倒扣在地面，沾灰五秒定论不成立。

　　士可杀不可浪费粮食，他暴脾气上头，不管不顾冲进巷子里就是一场血战。

　　一手轮砸，一手抓住对手衣领，把人提溜起来，一顿猛捶。

　　等喘过气 ，他反应过来，后怕地摸摸自己后脑勺，查看全身没有伤口，就胳膊上有点抓痕，心情大好，“哎哟喂，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天运气不错，哈哈哈哈。”

　　“是吗？”

　　“哎呀妈呀，怎么还有人？”

　　墙角一堆纸箱中瘫坐着个人，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狗撵过。

　　这周身气质很眼熟呀，郝有钱心想。

　　“胖子，拉我一把。”

　　那人一抬头，张扬断截眉梢挂满玩味笑意，瞳孔闪烁狡黠。

　　“顾朝飞？你怎么在这里打架？”

　　“杂七杂八的事情，倒是你，脸蛋一般，却挺有英雄气概的嘛。”

　　你脸蛋好看，你被人揍得跟汪汪一样。

　　郝有钱嫌弃瞥他一眼，勉强伸出手去拉他，那头一用力，身体失衡，竟撞进顾朝飞怀里。

　　“嘶！”

　　鼻血狂喷，鼻梁骨差点碎裂，他疼得呲牙咧嘴。

　　“你身体是用石头做的吧？”
　　“比钢板还硬，要了人命了。”

　　郝有钱摸着发红的鼻子，委屈的控诉。

　　顾朝飞挑挑眉毛，“嗯，确实，我很硬。”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开车，胖子忙不迭跳开三尺远。

　　扭曲着脸，难以置信居然有人跟自己说荤话，还一脸坦荡，毫无压力。

　　那天顾朝飞坚持把他送到宿舍门口，还笑得怪怪地说了句“谢了。”

　　郝有钱抢过米栗□□的书籍，翻开一瞅，满满英语蝌蚪文，他嘴角抽搐一下，心想：不愧是你，学霸身边的小红人。

　　落叶飘零，啪嗒一下摔到书本封面，底下传来郝有钱闷闷的声响：

　　“栗子，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最近同桌总去找顾朝飞玩，他又爱来找我玩，我又想和李玉书聊天。”

　　青草扎肉，他一脸苦恼地揉搓自己皮肤，“我是不是患上什么病了？”

　　“噗嗤。”

　　一声娇俏笑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米栗姨母笑着，思维迅速闪现一遍看过的所有漫画，一本正经，

　　“胖子你没病，但有可能是你有了喜欢的人，又或者，有人喜欢你哟。”

　　“你说什么？”
　　郝有钱一惊，“怎么可能，胖爷的魅力不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喜欢嘛，还用特意提醒。”

　　自恋到极致，令人发指。

　　米栗无语摇头，“算了，当我没说。”

　　说罢，收拾书本，拍拍屁股上沾的杂草，她拍拍郝有钱肩膀，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唉，可怜的胖胖。”
　　“被人盯上却不自知，明年成年了可怎么办哟，啧啧，太惨了。”

　　头也不回叨叨着，米栗飞甩长发，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胖子。

　　“我被人盯上了，被谁盯上啊！”

　　他嘀咕几声，“我又没有特殊嗜好，为什么要盯上我？难不成有人暗恋我，所以想追求我？班上哪个女生？”

　　想再追问，米栗人影早消失无踪，郝有钱挠挠头，不解。

　　不过十来分钟，他眯着眼睛照日光浴，昏昏欲睡。

　　身躯挡住太阳，米栗轻咳两声。

　　“哎，你怎么回来啦？”
　　“我没拿你书啊？”

　　郝有钱打个哈欠，模模糊糊。

　　不自在把眼神瞥向树上鸟雀叽喳的枝头，坏心眼全丢进眼底，闪动着恶作剧光芒。

　　“那什么，我回去路上遇到人了。”

　　像是一句废话，这里又不是荒山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遇到人不是很正常。

　　没来得及翻白眼，她又接下一句：

　　“看到李玉书和顾朝飞一起出校门了。”

　　捅了马蜂窝要赶紧逃命的架势，郝有钱一个鲤鱼打挺，弹跳而起。

　　“谁？漂亮同桌和顾朝飞哪个二流子？”

　　蠢蠢欲动的步伐已经想往外挪，米栗给他个台阶顺着下。

　　“嘶，我辅导书不够，想去校外走走。”
　　“也不知道有谁能陪我一起去呢？”
　　“好纠结呀！”

　　郝有钱扯着米栗白皙胳膊，注意不上她笑喷脸色，满心满眼想着必须跟上那两人。

　　校门口进出的学生挺多，大部分都怀抱书籍，穿梭其中。

　　“嗯？”

　　只是一刹那，米栗好像看到，从前叶淮洲温柔笑着，手捧雪糕或奶茶，在那等她放学的回忆。

　　岁月慢慢累加，那人身影早就融入生活，每分每秒，无论在哪一个角落，都能看见他，看见曾经的自己。

　　“周末给他打个电话。”
　　“现在先去看看胖子的事情，记在日记本里，等他回来一一讲述给他听。”

　　崭新小白鞋踏进水洼，水花四射，激起层层波纹。

　　叶淮洲长期的努力没有白费，在他不在情况下，米栗也能把自己照料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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