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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昨日刚跟米栗通过电话的唐糖欢喜雀跃,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定。
大中午她和司响研究菜谱做饭,门铃比花瓶还像摆设,大门被砰砰砰砸得山响。
名义上的父亲气势汹汹站在门口,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来开门的是司响,他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仔细看看门牌号,“你谁啊,我女儿呢?”
“我是唐糖朋友,她在里面,你是?”
“在里面就行,你先出去,我跟她聊点事情。”
唐糖父亲不是高管也是老板,习惯性指挥命令他人,走进去,直接把门关上。
司响站在空旷的走廊,手上还拎着剁肉的菜刀。
“唐糖!唐糖!”
她回过头看到是父亲,毫不客气回嘴:“叫什么叫,喊魂呐?你来干什么?”
即使是每月打款的父亲,她也不买账,不给他一丁点儿好脸色。
父母离婚是父亲出轨导致。
“我跟你商量个事。”
“呵,你是来跟我商量还是来命令我,眼瞎还是手残,那么大个门铃在那你拼命拍门,我同学呢,你把人关门外了?”
忽然大开的门伸出手,将司响拉进去。
“这是我家,你没资格赶我朋友。”
司响板着脸时还是很有点气场,在唐糖身侧像个保镖。
“我跟你商量自己家人的事,外人不好在场。”唐父直接坐下,向后一躺,就想抽烟。
唐糖:“想抽烟就出去,别污染我这儿的空气,还有,我跟你哪来的自己家人?”
似乎从一见面起,活泼开朗的少女就带上些许戾气。
长期的不闻不问,已经让年幼无知还渴望父母关爱的她彻底死心。
“行,我不跟你吵,你跟你妈一个性子,都是倔驴。”
“你大伯儿子得病了,要肾移植,你跟我去做配型,合适的话就用你的,经济补偿他会给你,你大伯嘛,我最大的合作伙伴,他不差那点钱。”
他轻佻的话并没有让冷却的场面热烈起来,然而更加下降,如坠冰渊。
唐糖以为自己听错了,形象也不要的掏耳朵,试图把那不存在的耳屎抖搂出来。
趾高气扬上门竟然要她去给人捐肾?这是不是太搞笑了。
她嗤笑一声:“你是不是脑袋秀逗了,还是年纪大得阿尔茨海默病?”
“我凭什么去配型?”
“就算成功我为什么要捐?”
“我不满十八耶,你们是在犯法知道吗?”
“哇,我真的是无了个大语!”
“你再不滚我拿大耳刮子抽你信不信!”
机关枪突突突的话语砸向唐父,让他顿时哑口无言。
没有想到这丫头脾气这么冲,说翻脸就翻脸。
他是长辈,她就不能尊重一点儿吗?
气得站起来,怒目瞪着唐糖,指着她的鼻子骂:“我告诉你,我跟你妈是你父母,你大伯这次和我合作的利润很大,你必须去医院!不然以后我都不给你生活费。”
他扬言威胁。
这算什么?割别人的肉为了自己的利益。
“你以前是不是做过雇佣兵啊?”
唐糖没头没尾问着,唐父皱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觉得你以前一定是雇佣兵,和我大伯去非洲支援,尸野满地,激烈的战斗过程中,对面一大老黑举起□□朝你突突,然后大伯一个鱼跃龙门,太义气了!为你挡下五公斤的子弹,他皮糙肉厚,哎,没事!”
“你被抓了,他还下即将爆炸的矿井救你,抛头颅洒热血,杀个七进七出,血染长袍,拼着最后一口气在血雨腥风中安安全全把你带回去!”
“至今胸口留有跟马蜂窝似的弹痕,阴雨天气还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弹片在他血液里流淌,有力证明了他不要命救下你!”
司响嘴角抽搐,他快要憋不住笑出来!
唐糖说得井井有条,虎得人一愣一愣,都要相信这就是事实了。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不然哪有人不顾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儿不管,去救别人的孩子?啧啧啧,大爱无疆啊!菩萨在世重生都要给你鞠一躬表示尊敬!”
她鼓掌双眼放光。
司响实在是憋不住,内伤都要出来了,直接笑喷。
唐父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气得直哆嗦,指着她,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一点儿也不怕,继续火上浇油:“我这么善良,要和我老公商量,他不答应啊,他是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我得尊重他的意见,噢,我现在没有老公,所以就是没得商量咯!”
司响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得气都喘不匀。
唐父气急败坏,恨不得掐死唐糖。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不过几年,这孩子从哪儿学来得阴阳怪气地说词,简直让人发疯。
他咬牙切齿:“既然你不肯去,那你就别想要一毛钱!”
说完就气呼呼摔门而去。
门被关上的瞬间,唐糖瘫软在沙发上,松了口气,仿佛卸掉一个巨大的包袱,轻飘飘的。
“糖糖,哈哈哈哈…”司响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看到她瘫软地靠在沙发上,竖起大拇指。
“你真是鬼机灵!”
“那当然,我是谁?”
她得意洋洋地挑眉,“不仅聪明伶俐,而且智慧超群,不可小觑!”
“你这样说,会不会把关系闹掰?”
司响接着回去剁肉,唐糖打开电视被逗的嘎嘎乐。
“你可别想那么多,我要是这一顿话能把他噎掰了,明天我就打车去寺里还愿感谢佛祖保佑!”
晚上十一点。
唐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好。
这持续的噩梦让她心神不宁。
梦中,狰狞恐怖的脸上浮现在眼前。
“啊啊……”
惊醒,一身冷汗。
“做噩梦了?”司响坐在餐桌上,开个小灯学功课。
即便是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他也没忘记继续长知识,只是不再有沉重压力与焦虑。
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
热气腾腾的牛奶香甜,司响很快放在她面前,“暖胃的,压压惊。”
她端着温度刚刚好的热牛奶,捧在怀里,暖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到她的体内。
“司响,我有些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吧?”
司响点头:“好,我听着。”
姜黄色暖灯打开了记忆的阀门,那些陈旧回忆在脑海里翻涌。
“真是可怜,这么小就……”
“是啊,我刚刚看到她父母在楼梯那吵架呢……”
“也不关心孩子,啧……”
三岁多的唐糖根本听不懂那些大人在说什么,她只知道之前很疼,现在不疼了,就很棒!
护士们八卦着没注意上,她一骨碌跑掉。
这边房间里的人好安静哟。
都没人说话,全在睡觉。
小团子趴着墙,懵懵懂懂打开一道门,看到好多的线扎在病床那个姐姐身上。
机器一直滴滴作响,她忍住想乱碰的小手,把视线挪到人身上。
“姐姐?起来陪我玩~”
童言童语响亮,让原本闭眼的女孩睁开眼睛。
她穿着病号服,眼神迷茫看着四周。
唐糖跑到她旁边,用自己肥嘟嘟的小手摸摸她的脸蛋儿:“姐姐真好看,我喜欢和好看的人玩!”
妈妈说见到人要自我介绍,那样才是乖宝宝,她挠头分不清重点说了快半个小时。
几乎连自己穿了什么颜色的内都说出来。
唐糖用手戳了戳女孩:“姐姐你疼吗?”
女孩看向唐糖,小脸很漂亮,但是却显露出一股子的苍凉。
“不疼。”她回答。
“不疼你哭什么?”
“因为哭出来就不心痛了。”她抬起头看着唐糖,眼眸清澈。
那么多病房,唐糖偏偏开了间和她同病相怜的门。
女孩也是心脏病。
更严重,已经心衰了。
不过七八岁,却也明白自己时日无多。
唐糖父母吵翻,付了住院费请好护士就不怎么来,她爱去找那个姐姐玩。
姐姐的家人对她很好,好吃好玩的接壤而至。
偷偷跟太阳公公炫耀,唐糖也分到一些,嘻嘻嘻!
姐姐最近不太好,一直戴着面罩,医生叔叔说那是吸氧的。
为什么要吸氧,到处都是清新空气呀?
那天姐姐进手术室前,递给唐糖一袋水果糖,杂七杂八的口味都有,可甜可甜了!
“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唐糖是这样说的,然后在门口等到灯光熄灭,等到哭声震天,医生叔叔说,很抱歉。
五彩缤纷的糖纸在灯光照射下折射出各种花样,在姐姐眼里,那就是美丽的花。
早就开始血液透析,注定的结局。
水果糖她一直没吃,直到来年生了虫,被妈妈丢掉。
牛奶喝得干干净净,唐糖整出点水果糖吃,“我总是备着,那个时候不懂,还以为她会回来,后来明白了,也戒不掉这习惯。”
司响木木的,没反应。
“算了,你个呆瓜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她起身,也不刷牙,“睡觉,别跟我讲会长蛀牙,听不见。”
重新陷入梦境,也不知是司响太令人安心,还是糖太甜了。
她睡了个好觉。
有些细节并未与司响讲,比如说护士曾问她俩以后要干什么?
她回答要吃好吃的。
姐姐回答要买房买车给大家,感谢大家照顾她这么长时间。
这个答案很天真。
所以都知道,包括那个姐姐。
她在做血液透析,也就是浑身换血,特别可惜,她长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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