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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城
只要满城的百姓能活下去，她即便成了人人喊打的千古罪人，成了气死父亲的不孝女，那也是值得的。
可是天不遂人愿，在叶光霁占领这座城没多久，便有兵士前来通报：王监军带着圣旨赶来了！
叶光霁离开了城主府，匆匆赶去迎接。他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已经攻下了城池，圣人的这道圣旨又意欲何为？
王监军将手中的圣旨高高举起，喊道：“圣人有旨，命叶光霁即刻屠城，一个不留。”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惊讶道：“叶家军的军规，便是绝不屠城，圣人也从未干涉过。屠城会造杀孽，影响两国邦交不说，还会让大周落一个残暴的名声，还请圣人收回旨意！”
“大胆叶光霁！竟敢果然违抗圣旨！你应该庆幸你今日是成功了，若是失败，我带来的可就是惩罚你的旨意了。”
他跪在地上，双手放于胸前行礼：“请圣人罚我便是。”
“你别忘了，当年连城和决城落到天竺人手里，可不只是屠城那么简单。十几万人身首异处，清白尽失，哀鸿遍野。你现在倒是同情起他们来了？若是你下不了手，就让我来，否则本监军一定治你抗旨不遵之罪。”
“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
叶家军面面相觑，没有人愿意走出去。
王监军回首，给自己带来的兵使了个眼色。他们拿着剑，朝着叶光霁走去。
有几个忠心的士兵也拔出剑，挡在叶光霁面前。
王监军彻底怒了：“你想造反吗？”
叶光霁眼前闪过须青雪那张坚定而惨白的脸：“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屠城。”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好啊，很好！你今日的话，我会原封不动地告诉圣人。”
但叶光霁毕竟只是一个将军，不能时刻留在一座城守着。他坚守了几日，就被调去其他地方打仗。
战争刻不容缓，他不能耽搁。再加上王监军安分许多，他便稍稍放了心，以为他们歇了屠城的心思。
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将须青雪扮作丫鬟，留在他身边。
哪知他前脚刚走，后脚皇帝派来驻扎的守军便屠了城。
须青雪听到这个消息，哭得肝肠寸断，险些晕过去。
她痛骂他不守承诺，眼底是无穷无尽的恨意。
***
叶之舟听完这个故事，沉默了许久才道：“后来呢？她那么恨你，又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我上次见到她疯癫的样子，就觉得奇怪，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叶光霁道：“后来我就一直将她带在身边，自从她骂完我，就一直安分地呆着，我以为她想开了，放下了。”
叶之舟思索了一阵，道：“其实我有一计，能把须青雪和王监军一起揪出来。”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她已经想明白，前世叶光霁的死跟须青雪和王监军都脱不了关系。
***
叶家军与贡伽王的战火再一次烧了起来。归含城的百姓紧闭屋门，各自待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火烧身。
其中一间紧闭的屋中，勤劳的妇人正在织布。她的女儿坐在一旁，帮忙绣上绢花。
妇人忍不住摇头叹息：“这苦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
她的男人此时走进屋里，揣着双手，呵出了一口热气。“天塌下来，总有战场打仗的兵顶着，我们在这平白焦虑啥。若真要说谁苦，我们可比不上那些兵娃娃。我上次看见两个十几岁的小孩，个头不高，身子也不壮，还是要拿着兵器去打仗。他们要是我的孩子，那铁定比挖了我的心肝还要疼。”
妇人停止了织布，起身给男人倒了一杯热水，道：“你说的也是，赶明儿我多做些衣裳，给那些士兵送过去。”
倒完水，她又走回织布的地方，问道：“来我们屋头寄住的外乡人到底什么来路，我总觉得他有些吓人。那张脸上还有两道刀疤，成天也不见个笑脸，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吧。”
“就算他真是恶人，住都住进来了，总不好将他赶走，反而激怒了他。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现吧。”
他们正说着，就听见屋外有人叩门。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然后有些慌乱地站起来。那个刀疤脸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了吧？
男人压下心中的恐惧打开屋门，看到刀疤脸背着包袱，站在院中。
“这几日多有叨扰，多谢招待。在下还有要事，便先行离开了。”
妇人道：“外面正在打仗，危险着呢，怎么这个时候走啊？在这儿多呆几天吧！”
刀疤脸道：“不必了，有些事必须这几天去做。”
妇人点了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她回屋拿了些吃食和棉衣，朝着刀疤脸走了过去。
“天气寒冷，你走路上应该用...”话还没说完，她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睛，低头看到了贯穿胸口的长剑。
“...得到。”滚烫的鲜血汩汩而出。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和女儿惊惧交加，都捂住嘴说不出话。
“娘！”女儿忍不住哭出了声，悲戚地喊道。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扶住了妇人向下坠落的身体。
“别过去！”男人有些焦急地喊道。他顺手抄起了旁边的木棍，也冲了过去。
他目眦欲裂：“那天晚上，我就不该放你进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跟你拼了！”
刀疤脸不屑地勾了下唇角，轻蔑道：“不自量力。”
两次手起刀落，原本和谐宁静的院子就被鲜血染红。
刀疤脸兴致勃勃地站在原地，擦干了剑上沾的血，才离开了这间小院。
院外的街道冷清极了，他将剑收进剑鞘，背在背后，活像一个亡命之徒。
他的步伐毫不犹豫，朝着寻常百姓都害怕的地方—战火纷飞的主战场。
刀疤脸先是来到了叶家军的军营，还未走到正门，便被一个小兵给拦住了。
小兵谄媚地笑着，将他往一旁引：“您可终于来了。我们监军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小兵带着刀疤脸从后门进了军营，随后便直奔王监军的营帐而去。
王监军看到来人以后，眼皮跳了几下。他屏退了侍从，才与刀疤脸寒暄起来：“怎的到现在才来寻我？最近叶光霁压我压得紧，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没主心骨了。”
刀疤脸皮笑肉不笑道：“监军太谦虚了，您还在京城的时候，我远在边疆都能听到您的大名。我对监军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罢了。”
王监军哂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眼看着两边都打起来了，我们的计划什么时候施行？”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完成。”
王监军这才满意地点头：“我们多年谋划，成败在此一举。”
刀疤脸呆愣了一会，不知想起来什么，问道：“公主那边，可有消息？”
王监军沉吟道：“一开始公主不受圣人待见，但自从她向圣人推荐了贵妃娘娘…”他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继续道：“贵妃娘娘也常常在他身边夸公主的好处，如今他对公主也是格外疼爱。”
他有些得意地伸出手，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我们安插在朝堂里的人，也被圣人委以重任，掌握藩镇大权。如今朝廷、宫内以及军营都有我们的人，离大事得成也不远了。”
“那位真正的公主，可曾找到了？”
刀疤脸回道：“未曾。说来也怪，自从她在回京路上逃脱以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便寻不得。就怕她会是唯一的变故。”
“我听说她是主动将公主之位让出来的，如今又离了叶家，想必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还真是上天都在助我啊！”
世人皆知他是奸臣，骂他靠着拍皇帝马屁上位，哪知他根本志不在此。讨好皇帝，不过是实现目标的手段罢了。
刀疤脸心中的忧虑还是不减，但见他如此自信，便也没再说话。
“若是没其他的事，你就先回去吧。明天的事，绝不能出一点纰漏，明白吗？”
刀疤脸嘴上应道：“是。”他暗中撇嘴，心想不过是个见缝插针的奴才，如今也爬到他头上来了。
若是女皇还在……
他走出王监军的营帐，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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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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