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乔总

　　给于千渝过完27岁生日，时间仿佛摁下加速键，池慕橙加班的时间与日俱增，珊诚人都知道乔馥蕊能加班，办公室的灯亮到九十点是一段时间的常态，如今比她能加班的人出现了，有时熬不住的同事先走，下楼抬头一看珊诚一层二层亮着灯，不用猜，一楼乔总，二楼池慕橙。

　　加班加到脑子懵的同事第二天和别人说起来。

　　池乔的八卦越听越像真的。

　　比如早些团结那天，池慕橙点名邓欣帮忙抢人，比如池慕橙和乔馥蕊用相似的洗发水，真正有猫腻的当属最近，开车的同事在地下车库碰见坐乔馥蕊车的池慕橙，以及中午池慕橙破天荒没吃外卖，用的饭盒包装袋和乔馥蕊同款。

　　仔细想想，于千渝和乔馥蕊的接触明显变少，不知道谁在避险，当然也有可能闹别扭，吵架之类，八卦从软装部门传出来，软装部门的同事坚定投池乔cp一票，不为别的，乔总对待池慕橙就是和其他人有差别，反驳无效。

　　那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故事？吃瓜群众不敢问乔馥蕊，也不敢问池慕橙，于是池慕橙身边的邓欣成了香饽饽，大家旁敲侧击想挖出点劲爆的消息。

　　池慕橙忙的起飞，邓欣才不傻，关键节骨眼绝不添堵，有人问她就把皮球推给两位当事人，“你怎么不去问xx?”

　　关系稍好点的回答“不知道，没听过，别问我。”

　　然后心里沾沾自喜。

　　她连乔总给橙子种的草莓都见过，够劲爆吗？

　　…

　　来到四月底，池慕橙午休时间接到赵辰冬的电话，过完年后三人帮没再见过面，各忙各的，虽说少了联系，知道彼此忙碌安好。

　　赵辰冬换领导了，熬走之前动不动打人骂人的老板，现在的老板对他不错，允许他接点私活补贴家用，林希还在酒吧上班，五月旅游季，她所在的酒吧靠近旅游景点不缺游客，林希的老板有意让她学习调酒和经营管理，很是器重。

　　池慕橙也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工作忙了点，充实的不得了，比赛作品乔馥蕊给过她思路，具体落到纸上怎么做，乔馥蕊不会干涉过多，旅游旺季到来代表餐饮行业即将迈入高峰，乔馥蕊比她忙，手里排了一堆客户指名。

　　工作中有不懂的地方她不好意思频繁麻烦乔馥蕊，多亏刘小斐时间相对充裕，乐于解答她的疑惑。

　　电话最后赵辰冬以庆祝换老板的名义，邀请池慕橙和乔馥蕊晚上出来吃顿饭，池慕橙痛快答应，问到几点，需不需要去接着林希，赵辰冬含糊其辞说不用，三个人吃饭，不带林希玩。

　　池慕橙当他俩吵架，没放在心上，约好晚上准时赴约，见面再劝和。

　　挂断电话，跑去隔壁街买奶茶的邓欣乐呵呵回来，两个人晒着阳光往公司走，池慕橙伸了个懒腰，眯起眼仰望天空，莫名开心笑起来。

　　“池慕橙，求求了，你的高冷形象去哪了？”邓欣开玩笑道：“以前不见你这么爱笑。”

　　“家人健康，朋友工作顺利，自己感情安稳，换你你也开心。”

　　邓欣点头附和。

　　少女们拿奶茶碰杯，享受暖阳的青睐，一路有说有笑，殊不知蓝天之下恶魔已伸出无形的爪牙，即将搅乱珊诚每个人身在其中的安逸。

　　…

　　结束午休，职能部为首，负责应聘的小人事收到三封邮件，人事用的公司邮箱，对乱七八糟的广告或垃圾邮件习以为常。

　　不出五分钟，财务小姑娘跳出来着急道：“我电脑好像种病毒了，怎么个人邮箱和公司邮箱收到了一样的邮件？”

　　职能部主管前去查看，人事跳出来，慌张道：“不会吧？你也收到了？”

　　两个人对了一下邮件标题，确定一致，职能主管马上命办公室全员打开邮箱，直到她从自己邮箱看见刚发来的三封邮件，敏锐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公司号用于对外业务，泄漏账号不可怕，问题出在个人号也收到邮件骚扰，能做到这种程度，背后之人必然不简单，好奇的同事壮着胆一封一封打开，读完里面的内容，一时说不出话，缓了半天指向电脑屏幕结巴道：“上面…上面说新闻和乔总有关。”

　　职能主管厉声道：“说什么了？！”

　　“说…说乔总害了一条人命！”

　　…

　　短短半个小时，邮件如瘟疫蔓延珊诚。

　　凡是电脑或手机后台挂着邮箱的，陆续收到乔馥蕊害死人的消息。

　　第一封邮件是外网知名网站最近几天的新闻，一位年轻设计师在家中自杀身亡，年仅25岁。

　　第二封邮件详细记录了该设计师近两年的精神状况，其父母声称女儿从小性格孤僻，但在设计领域小有天赋，热爱设计，热爱作品像热爱自己的孩子一样，自从遭人抄袭作品后愈发封闭，常年服用安眠药睡觉，从公司辞职躲在房间钻研创作。

　　父母带她看过医生，医生诊断她有精神障碍，父母带她入院治疗，效果甚微。

　　第三封邮件，抄袭国外设计师的罪魁祸首正是乔馥蕊，事情其实过去三年，当年乔馥蕊也道过歉，在国外设计师眼里，乔馥蕊更改了她的作品，扼杀作品原本表达的概念，不尊重她，并践踏了她的成果，而且事发后道歉也无济于事。

　　由这件事牵头，那名国外设计师一蹶不振，当然不排除其他原因，但最终选择自杀身亡，她的父母将责任推到抄袭始作俑者头上。

　　三封外网邮件有意被人翻译成中文，生怕国人看不懂里面的内容，一开始有同事质疑其真实性，跑去外网翻找，当真找到国外设计师自杀的新闻报道，麻烦的是这位设计师父母联合朋友，工作过的同事，合作伙伴，矛头全部对准姓乔的中国女子，异口同声坚持乔馥蕊抄袭间接害人。

　　乔馥蕊没有收到邮件。

　　外面办公室热论之时，她在里面忙，小丁叫了她两遍，她暂时不理，第三遍小丁闯进来，哭丧着脸，求她快出来一趟。

　　朝夕相处，她从未在小丁脸上看见过对自己的逃避，那是一种令她不安的眼神，躲闪着，回避着，却又带了一点不确信的犹豫。

　　乔馥蕊手心出汗，扬起得体的笑容，一如往常点头颔首随小丁出去，走到门口心里有一道声音拦住她。

　　停下，不要再向前。

　　小丁工位离乔馥蕊办公室近，她的屏幕停在第三封邮件页面，她拉住乔馥蕊的手，用请求的语气道：“乔总，你没有抄袭对吧！”

　　部门员工纷纷抬起头，向乔馥蕊投去寻求答案的眼神。

　　乔总…抄袭了…

　　放在设计圈子里，无论名气高低，抄袭是大忌。

　　乔馥蕊是领导她们的顶梁柱，是珊诚公认的人才，无可厚非的优秀设计师，她怎么会抄袭？怎么会因为抄袭背上一条人命？！

　　脚步黏在原地似的，排山倒海的恐惧感从四面八方而来，刹那间，乔馥蕊脸上血色尽失，双手颤抖不停，那个深埋于心不齿的秘密被抄袭二字连根拔起，不留一丝余地，她大脑一片空白，胃部受到压力绞痛的恶心异常强烈。

　　“乔总，你说句话啊！”小丁惶恐道：“公司已经传疯了，你快出去告诉他们，这些邮件胡编乱造，你不会抄袭！你没有抄袭！那个国外设计师自杀和你没有关系！”

　　整个办公室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所有人对她的不解和失望如刺，见缝插针扎在她身上。

　　乔馥蕊喘不动气，后背泡在冷汗里，虚虚靠在门上勉强维持站姿，低声道：“我…”

　　她说不出话…

　　说不出欺骗自己，欺骗同事的谎言…

　　不管消息哪来的，昔日梦魇重现，乔馥蕊手脚冰冷，喉咙涌上血腥味，抽干了力气仅能说出千斤重的“…对不起。”

　　“乔总？！”小丁大受打击，猛地松开手，坐回工位抱住头逃避血淋淋的事实。

　　办公室陷入沉默的死寂，所有人艰难消化恐怖的真相，他们多么希望邮箱里真的只是垃圾邮件，阅后笑笑骂一句“有病”随手删掉，乔馥蕊没有给小丁回应，没有给所有人回应，她单薄的身影停留在门前，一句对不起默认抄袭为真，邮件与自己有关，这要他们如何去做辩解？如何迁怒发邮件扰乱珊诚安宁的人？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坏了规矩，便难在服众，谁都不例外。

　　职能部主管见乔馥蕊出来，跑过去火急火燎道：“唐总要见你！”

　　事关珊诚声誉，唐珊在内，所以大中小领导到齐了。

　　…

　　下午刘小斐原定带池慕澄出去看房，半路接到公司紧急电话先打车回去。

　　池慕橙从客户新房离开，截止回公司为止，她保持畅快的好心情，准备早早下班赴赵辰冬的约，前脚踏进珊诚二楼，还没走到工位，邓欣闪电般出现，以她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把她拽进刘小斐办公室。

　　关上门池慕橙纳闷，“小斐姐不在？”

　　邓欣来回踱步，实在不知道从哪开口。

　　“问你话呢。”转来转去，池慕橙看的头晕。

　　“橙子，你先答应我，要冷静。”邓欣头顶大大的难字，刘小斐开会前给她发微信，千叮咛万嘱咐，消息瞒不住，如果让橙子知道，八成能给珊诚天花板掀了，稳住橙子重要的使命交给她，她必须在刘小斐回来前确保池慕橙情绪稳定。

　　池慕橙鄙夷道：“有话快说，神神秘秘搞什么鬼？”

　　“你收到邮件了吗？”邓欣试探。

　　池慕澄茫然，“什么邮件？”

　　刘小斐办公室有现成的电脑，邓欣借用，登陆自己的邮箱唤池慕橙过去，她让开位置，不忍去看嘴角仍有笑意的橙子。

　　邮件内容不多，翻译过来通俗易懂，邓欣看过一遍，听同事说了十几遍，去个厕所也不消停，都在讨论同一件事，她站在侧方双手局促握紧，眼看池慕橙从一张笑脸变成活阎王。

　　”乔馥蕊在哪？”池慕橙默默起身。

　　邓欣硬着头皮挡在池慕橙旁边，压低声音说道：“会议室。”

　　“会议室在哪？”

　　少女眸中结了一层寒冰，平常的语气反而加剧邓欣的害怕，邓欣阻拦道：“橙子，你不能去。”
　　“全公司领导正在积极商量解决方案，咱部门休产假的老大也被唐总电话喊回来了。”

　　事态非常严重，超乎想象的严重。

　　一旦有员工将邮件抖出去，离开珊诚外界知道那些消息，珊诚业界口碑大受影响，乔馥蕊个人名誉全无，接下来的比赛最坏结果珊诚被取消资格，留给外企恶劣的印象。

　　好在处理及时，唐珊要求全员删除邮件，不得拍照截图，不得扩散，邓欣为给池慕橙看才没有删。

　　狗屁领导，她不相信！池慕橙冷冷凝视邓欣，眼眶呈现一片猩红，又问，“于千渝呢？”
　　前意识里，她想找于千渝，相信于千渝和她一样，可以保护到乔馥蕊，然而邓欣下一句话抹杀希望。

　　邓欣咽了口唾沫，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池慕橙，“小于总不在公司，她今天带团队出差，听说乔总出事买了最近的机票往回赶呢。”

　　“橙子，你先别着急，小斐姐在啊！她会替乔总说话的！”邓欣怕池慕橙想不开，口干舌燥劝道。

　　池慕橙听不进去，嗡嗡的耳鸣一直回响不散，邓欣步步拦着，阻挡她离开刘小斐办公室，她忍无可忍，浑身爆发骇人的戾气，失控咆哮道：“你让开！”

　　“不行！”邓欣张开双臂，颤音道：“橙子，算我求你了！为了乔总好，你不能出去！”

　　池慕橙握紧双拳，抑制不住愤怒的抖动，嘶吼过的喉咙沙哑道：“邓欣，乔馥蕊需要我！”

　　邓欣也急红眼，胖胖的身躯堵住门，分毫不让，抱着大不了挨揍的决心，冷静反驳道：“橙子！乔总需要清白！”

　　“你现在出去，给不了她清白。”
　　“只会给她添乱。”

　　清白这东西，一人两人，乃至少数一群人，说破了天，难做数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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