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乔总

　　去年四月，于千渝过26岁生日，唐珊没有大费周章折腾，仅邀请了乔馥蕊来家里简单吃顿便饭。

　　今年四月中旬临近于千渝27岁生日，唐珊找到乔馥蕊，别看女儿常往外面跑，认识朋友不少，信任的人挑挑拣拣没几个。

　　今时不同往日，乔馥蕊和池慕橙在一起，唐珊也尊重乔馥蕊的意见，喊两个人做客，就当冰释前嫌，揭过以前发生的不愉快。

　　于千渝没什么意见，乔馥蕊同意自然好，不同意情有可原，至于池慕橙，多她一个无所谓。

　　唐珊找到她，乔馥蕊给不出答复，回家和橙子商量，池慕橙同意她去，晚饭过后打开电脑纠结送于千渝的礼物。

　　书房。

　　池慕橙浏览品牌的官方页面，上面数字贵的惊人，乔馥蕊进来单指合上她的电脑。

　　“乔馥蕊…你说…”池慕橙心思小小被乔馥蕊敞开的领口吸引，强行收回视线落到女人脸上，“我送她块表怎么样？”
　　她掰着手指头算，“一两千，不掉价吧？”

　　乔馥蕊愣住，片刻温声道：“不掉价。”她溢出很轻的叹息，“橙子，你不用送礼，她什么都不缺。”

　　于千渝戴的表五千起步，上万的名表偶尔可见，她好歹是珊诚副总，不吝啬打扮自己。

　　池慕橙警觉道：“她送你的表呢？！”

　　乔馥蕊顺势过去坐到池慕橙怀里，乖巧道：“我很久没戴了。”自打上次喝醉橙子帮她脱下来，便没再戴过。

　　池慕橙搂紧乔馥蕊，小声嘀咕道：“你是不是也送过她表？她一直带着呢！我买块贵的给她好了。”

　　一块替一块。

　　就是…乔馥蕊送于千渝的表好贵…池慕橙暗自肉疼。

　　“橙子，你真的不介意吗？”橙子纠结表的价格，乔馥蕊听她嘟囔半天，反而心绪不宁迟迟问道。

　　池慕橙微笑，“介意她喜欢你？”
　　“她喜欢你，你没有选择她，你选择了我呀。”

　　池慕橙一直对于千渝怀揣感激，没有于千渝出手相救，指不定乔馥蕊已经变成她不敢想的样子。

　　乔馥蕊欲言又止，“我们低头不见抬头见…”

　　身在一家公司，上下级的关系少不了碰面沟通，一旦独处，能感觉到于千渝目光似有若无的隐忍，而她无力改变。

　　总不能揭开于千渝的自尊，用厌恶的语气通知那位直系领导，“我有女朋友，请你不要再这样看我。”

　　“乔馥蕊，喜欢一个人哪能自己说了算？我讨厌于千渝自大，自以为做的事为你好，可我不能否定她对你真心实意的付出，她应该很空虚吧，守了你这么长时间，多靠近一步都害怕失去，我也很佩服她搭上十年还肯痛快放手的决心，对你好的人不是我的敌人。”

　　池慕橙看待于千渝，简单到不喜欢也不讨厌。

　　十年的概念，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于千渝最美好的光阴付出暗恋在乔馥蕊身上，最后两手空空回到原点，她承受池慕橙无法想象的失望，现在公司偶尔碰见于千渝，她还是不屑看她，带着小昭昂首挺胸走过去，努力在池慕橙面前维持骄傲，池慕橙看她走远，打消心里那点同情。

　　于千渝可不需要她的同情。

　　乔馥蕊坐在池慕橙身上，脸颊亲昵的蹭了蹭，心里说不出哪里酸，自愧不如道：“橙子，为什么你经历过人心的险恶，愿意善良下去呢？”

　　“你没有想过恶意无处不在，也许今天说说笑笑的同事明天反咬你一口，你会被人利用抛弃吗？”
　　“花几千块送于千渝礼物，她未必领情，甚至看不起你。”

　　池慕橙黑亮的眼珠转了一圈，想法单纯道：“没关系啊，她又不是第一天看不起我，我没打算用一块表向她证明什么，礼物我送了，戴不戴她的事，咱礼节到了对吧，不能给你丢人。”

　　风声吹动书房窗帘的薄纱，书桌的草稿纸掀开一角，两个人没再说话，乔馥蕊眉心透着池慕橙看不见的沉重，唐珊提到于千渝信任的人寥寥无几，乔馥蕊有类似的共鸣，不同的是于千渝性子傲，不屑与人深交。

　　她呢，哪怕知道于千渝对她好，过往的一幕幕交织在脑海里，她卸不掉防备。

　　两年又两年，顶尖换到珊诚，称为朋友的人不过刘小斐一个，其他同事，下属，乔馥蕊习惯对每个人笑脸相迎，那是基本的礼貌，不代表谁能担任她尽管放心的左膀右臂。

　　每到一处新的地方，伤疤隐隐作痛，提醒她唯有自己可信，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幸福的生活只是暂缓了她的不安，顾及。

　　“橙子，对不起我多虑了。”乔馥蕊下巴搁在池慕橙头顶，如鲠在喉艰难道：“我想过拒绝唐珊，我和于千渝从来不是朋友，前两年她借工作给我施加压力，一度导致我逃避面对她，我很讨厌这种感觉，过去的事我为什么要揪着不放…”

　　“我达不到你宽容他人的善良，你给工作生活的勇敢。”

　　池慕橙抚摸乔馥蕊背后长发，抬头亲吻女人唇角，温柔安慰道：“乔馥蕊，保护自己没有错。”
　　“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了不起，我不勇敢，纠结四年才决定一个人回国闯闯。”

　　“我只知道，停在原地永远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好事发生。”

　　“现在我得到的是靠迈出一小步又一小步，一点点累积换来的，我们不应该去比较谁做的好谁不好，相互学习进步对吗？”

　　想法固然美好，落地不由自主出现偏差…乔馥蕊压下对自己的失望，开口已习惯性避开深入讨论，轻松道：“橙子，我现在越来越相信你会超越我。”

　　“我陪你选礼物吧。”女人打开电脑转移话题，留给池慕橙平和不见情绪的侧脸。

　　池慕橙锁紧眉头，慢慢抿唇，双臂收紧拥抱的力气。

　　治愈心病需要多久？没有经历乔馥蕊的挫折，凭什么要求乔馥蕊必须像她一样战胜自己？

　　“乔馥蕊，你要记得难熬的路有我了呀，我随时做好准备陪你面对。”

　　乔馥蕊露出笑颜，回头亲了亲池慕澄，“好。”

　　…

　　于千渝生日这天，乔馥蕊带池慕橙逛了一圈商场，分别买好礼物。

　　唐珊在家亲自下厨，莲姨打下手，做了一桌丰盛的家常菜，到点下班于千渝先回来，小昭去拿蛋糕，池乔二人碰见小昭同时进门。

　　“小于总，生日快乐。”小昭捧起自费买的蛋糕，第一时间送上祝福。

　　于于渝点点头，“谢谢你。”她目光落到小昭身后相伴的二人身上。

　　池慕橙轻咳，递上手里精美的包装袋，别扭道：“那个…祝你27岁生日快乐。”

　　乔馥蕊在旁道：“两千块钱的表，花了橙子大半工资。”

　　小昭识趣让开位置，一溜烟跑到厨房帮忙，于于渝接过对池慕橙来说贵重的礼物，提起唇角疑似笑道：“有心了，谢谢。”她压根没指望池慕橙能送礼。

　　轮到乔馥蕊，乔馥蕊没挑贵的买，她郑重交到于千渝手里，“拆开看看。”

　　手里沉甸甸的分量勾起于千渝好奇，她三下两下拆开，拿出里面配色简约的相框，乔馥蕊解释道：“珍贵的照片拿它放起来吧，车里容易丢。”

　　于千渝手指小心翼翼摩挲相框圆润的边缘，低声应道：“知道了。”

　　几十块的相框是乔馥蕊送过于千渝最便宜的礼物，却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份。

　　池慕橙做过她的车，看见过她藏起来的合照，想必现在乔馥蕊也知道了。

　　那张高中时期辩论赛握手的合照是她偷偷喜欢乔馥蕊多年的秘密，乔馥蕊能说出这句话，承认了她的喜欢，拒绝她，但不排斥她继续留着照片怀念。

　　于千渝转过身，看似不经意揉了揉眼睛，心里挣扎的痛处照进一束明媚阳光。

　　她的27岁，单恋乔馥蕊的十年，并非一无所获啊。

　　…

　　晚餐唐珊隆重感谢池乔赏脸到场。

　　平时三人冷清的家里终于找回一些热闹的生气。

　　吃完饭于于渝回房间整理礼物，池慕橙跟上去，敲响开着的房门，“我能进来吗？”

　　于千渝颔首。

　　池慕橙关上门，随意打量于千渝空荡的房间，咂舌道：“看来小于总的钱没有花在卧室啊。”墙面干干净净，一场单人床铺了素色床单，旁边衣柜道不小，梳妆台只有基本的化妆品摆在角落，过于浪费空间。

　　“怎么，我房间要堆金山银山？？”于千渝把相框摆在梳妆台，淡道：“别搞错了，我和你姐不同。”

　　池慕橙哈哈笑了两声，不为姐姐败家行为做辩解。

　　“找我有事？”于千渝负手而立，开门见山道。

　　“嗯..也不算有事。”少女双手抄兜，姿态从容道：“我们想法一致对吧？”

　　“之前你妈妈强迫我报名，实话说我讨厌被人指手画脚，她还拿乔馥蕊威胁我，但同意参加我有我的理由，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你一样，我们心甘情愿为乔馥蕊做任何事。”

　　“顶尖伤害过乔馥蕊，我没有把握一定能赢过他们公司厉害的设计师，今天来找你希望你做个见证，我会拿出全力代表珊诚给顶尖一个下马威。”

　　言闭，于千渝面无表情，池慕橙耸肩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可能轻易相信，话我撂下了，动嘴不如动手，走着瞧。”

　　“池慕橙，你哪来的自信确定我不会使绊子？”

　　于千渝拾起尖酸刻薄的嘴脸，语气嘲讽道：“你们没公开对吧？只要你比赛失利，害珊诚丢脸，我有理由排挤你，逼你自愿离职，再放出消息不准其他设计公司要你，乔馥蕊乐意和你做苦命鸳鸯是她的事，我不会放她走，她也拿我没办法，你们的感情能接受得了考验吗？”

　　池慕橙不掩饰自己看穿于千渝的笑容，笑够了擦擦眼泪淡定道：“小于总，你当我三岁小孩好糊弄吗？”

　　“首先，既然我说拿出全力，同事们也会看见我的表现，他们自有判断，失败不丢人，我承担得起，如果珊诚是一家没有能力接受员工失败的公司，不待也罢。”

　　“我喜欢珊诚。”池慕橙的目光染上认真，“我喜欢珊诚不仅乔馥蕊在这里，我的同事，老师，都在扶持鼓励高中没毕业的我，你和你妈妈的刁难我更倾向那是磨炼，你没必要装作坏人，我欠你一句谢谢。”

　　于千渝紧绷的后背有所放松。

　　感情方面嘛，池慕橙挺起腰板，自信道：“大街上随便拎一个人都不想吃苦，我尊重乔馥蕊，没有一刻不想体会她熬过去的艰难，我希望我们的感情可以带给她力量，不是负担，假设有一天我变成拖累她的累赘，你放心，我会主动离开，不必你费心费力充当坏人赶我走。”

　　“哦对了，我姐姐前些天回来问候过你，我说你被乔馥蕊拒绝，她让我转达，你活该。”

　　于千渝猛的倒吸气，面容逐渐扭曲气够呛。

　　池楚禾不忘和她作对是吧？

　　池慕橙回忆姐姐的话，凉凉道：“她不奇怪你喜欢乔馥蕊，嫌你怎么没有早点表白，给她大学生活找点乐子。”

　　眼看于千渝的脸快绿了，她赶紧补充，“我姐说大学的事过去了，那时候和你对着干完全闲的无聊，没有恶意只针对你一个人，你真要计较就早点找到女朋友把她比下去。”

　　于千渝气笑，“比下去？”
　　“池楚禾要我生三四个孩子呗？”

　　池慕橙汗颜，她已经委婉转达姐姐的话，姐姐原话的确有自己很幸福，孩子多了不起的意思。

　　“我不喜欢孩子。”于千渝嫌弃。
　　随后正色道：“没有孩子我也会比她幸福，让她闭嘴吧。”

　　执念执念，念了十年，她发现十年前和十年后的愿景已经重合。

　　不惜一切，无非想看见乔馥蕊得到相匹配的幸福。

　　面前20岁出头的少女能做到吗？于千渝无从得知，未来她离开乔馥蕊身边，看不见听不见，到时候乔馥蕊发生的点点滴滴与她彻底无关，她不信任池慕橙，更不信任其他人，别无选择了。

　　“池慕橙，你的表会戴着。”于千渝说不出承认的话，变相认可道：“便宜的表戴在我身上也能带出昂贵的价值，以你现在的身份保护乔馥蕊是无稽之谈，等你到达一定高度，我再收下你的谢谢。”

　　“比赛你放手去做，证明给所有人看，你有努力配得上乔馥蕊。”

　　池慕橙上前伸出手，“一言为定。”

　　于千渝拍掉，冷哼道：“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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