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乔总

　　乔馥蕊的回答不出小昭所料。

　　这女人披着温柔的伪装，心里明镜似的，有自己的考量，小昭不免笑道：“乔总，走进你心里的人是池慕橙对吧？”
　　“没有池慕橙，你会考虑小于总吗？”她笑容愈发诡异。

　　乔馥蕊静静看着她，平静的眸染上不悦，“小昭，这些问题是你想问的，还是唐总让你问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若非唐珊允许，小昭敢瞒着于千渝单独过来敢和她说这些吗？

　　小昭爽快承认道：“不愧是乔总，没错，最近的事唐总都听说了，她让我捎句话给你。”

　　“她说上次作为公司老板规划下属的未来，下属不同意在情理之中，唐总不想为了你和小于总翻脸，她认为池慕橙已经严重影响了你的判断，导致你和小于总现在的关系不太乐观，这不是唐总愿意看到的，唐总体谅你对公司的付出，她问，如果以一位母亲的身份请求你，请求你和她女儿试一试，你答应的话，合同作废，将来珊诚是你和小于总的天下，你不用考虑欠下的人情和债，全部一笔勾销，唐总甚至可以拿出钱来赞助你成立工作室，你愿意吗？”

　　两年前乔馥蕊出事，乔馥蕊的好友韩靖雯找于千渝问设计行业认不认识朋友，其他没有多说，于千渝当时在国外，已知韩靖雯全职妈妈一个，身边玩的最好的朋友是乔馥蕊，她打听到乔馥蕊的近况，得知乔馥蕊在顶尖实习，而顶尖处在抄袭外网设计师作品的风暴中。

　　父母离婚让于千渝厌倦了国内的生活，她走的毫不犹豫，没有牵挂，想着独自创业，唐珊尊重女儿，不料女儿为了乔馥蕊甘心回到国内，接管爸爸妈妈共同经营过的珊诚。

　　“乔总，唐总帮你，因为小于总做出牺牲开口求她，小于总是唐总引以为豪的女儿。”小昭苦笑，“唐总很矛盾，她愿意女儿留在国内陪她，可她知道，女儿回国相当于留在离婚的阴影里出不去，唐总完全可以拒绝小于总的要求，放任你和顶尖的案子不管，她舍不得看到小于总低头。”

　　乔馥蕊喉咙紧痛，睫毛颤了颤，咬唇逃避道：“别说了…”她不想听…不想细究…

　　于千渝回国时间点过于巧合，就像明知她有难从天而降的救星，她想过韩靖雯找的于千渝，但重点不在韩靖雯，于千渝对她的关注和重视，超出了她们高中认识后不温不火的关系。

　　这么多年跨越高中大学，乔馥蕊没有单独和于千渝接触过，或者说于千渝除了邀请她参与过大学辩论社，还被她拒绝了，此外根本不屑和她说话，乔馥蕊一直认定于千渝不喜欢自己，她们做不成要好的朋友，此刻翻出旧账，得知于千渝所作所为，她手脚冰凉，艰难消化心头的震撼。

　　于千渝喜欢她？从什么时候开始？

　　眼见乔馥蕊失去从容淡定，小昭悠悠说道：“乔总，背负小于总的喜欢和唐总的抬爱，你还能坦然的去喜欢一个小姑娘吗？你可以说我多管闲事，没资格替小于总说话，那池慕橙呢？假设你们在一起，在公司碰到小于总你们不会尴尬吗？将来公司同事知道了你们的关系，大家会怎么想池慕橙？你借小于总上位，池慕橙再借你上位，公司成了儿戏，这不合适。”

　　走错楼层匆匆一面小昭心里便有数，池慕橙性子冷淡，怎么可能凭她一句话去管小于总的闲事？说到底，池慕橙介意和乔总息息相关的小于总。

　　寒意刺骨，乔馥蕊久久无法平静，大脑乱作一团。

　　小昭的每一句话戳在她心上，生长出萃着毒药的罂粟，两年内耗把她折磨的面目全非，幸运的是她远离情爱独自一人，无关父母伴侣，好坏自己承担，别人怎么说她都无所谓，听习惯了就不会再难过了，当她有了牵挂，由牵挂变成软肋，她更加被动，畏首畏尾。

　　“唐总希望我回答什么？”乔馥蕊伸手撑住额头，缓了好一阵无力的开口道。

　　小昭面上一喜，急忙说：“当然希望您答应。”
　　“乔总，加上这次，唐总给过您三次机会了。”

　　第一次，母女俩帮乔馥蕊搞定顶尖的纠缠，第二次，让池慕橙离开珊诚，三年后唐珊退下来，珊诚交给于千渝，乔馥蕊入股正式参与珊诚管理。今晚第三次，与其说商量，不如说下达通牒，唐珊开出了让人难以拒绝的条件，池慕橙留不留在珊诚没关系，乔馥蕊夹在中间二选一，只要接受于千渝，她们大可互不相欠。

　　“您千万不要一次次辜负她的期待啊。”

　　..

　　三人吃饭，池慕橙心不在焉，惦记于千渝在哪。

　　林希看出来，关心道：“橙子，不舒服吗？还是不合胃口？”

　　“要不咱晚点再去搓顿宵夜。”赵臣冬顺势提议，尴尬笑道：“说实话这西餐我也吃不习惯。”海景，蜡烛，小提琴，吃着鹅肝配口红酒，一顿饭上千块，他倒不是心疼钱，单纯融入不了优雅的氛围。

　　“去你的。”林希翻了个大白眼，“人家橙子在国外生活四年，吃的不比这些东西好？”
　　她一针见血道：“橙子有心事。”

　　池慕橙赶走脑海里的于千渝，提起笑容道：“你俩别管我，我就是来凑个热闹。”

　　“我知道了，你和乔馥蕊吵架了！”林希放下刀叉，笃定道。

　　“没有。”池慕橙快速作答，但心里拧了个沉甸甸的疙瘩，犹豫道：“就是…乔馥蕊给我感觉怪怪的。”似朋友又比朋友亲密。

　　“你表白了？”林希打听。

　　赵臣冬点点头，“快过年了啊，年前抓紧时间搞定乔学姐，我们看好你！”

　　快过年了？池慕橙算了算，恍惚时间好快，她撇撇嘴，心里不是滋味，幽深的目光投向窗外，淡道：“表白会给乔馥蕊造成困扰吧，她工作有一堆麻烦的事要处理。”

　　她并不畏惧道出喜欢，相反，她的喜欢太满，塞在溢出的瓶子里，恨不得一口气交到乔馥蕊手中，告诉她我喜欢你。

　　而于千渝车上的照片，具体到于千渝本人对乔馥蕊的态度，乔馥蕊是否知情？知情选择漠视，还是不知情，知道了也没办法，正是池慕橙了解乔馥蕊的不易，不忍看见乔馥蕊为难。

　　林希和赵臣冬对视，赵臣冬挤眉弄眼示意林希想想办法说几句，换个话题也好，林希瞪眼，意思你怎么不说？

　　“那个…”迫于女朋友眼神的威胁，赵臣冬端起酒杯不自然道：“橙子，我寻思啊，喜欢一个人要大胆点，别搞得那么复杂，拖的越久，你对乔学姐的感情远不如一开始纯粹了，我们相信你，无条件支持你，实在不行被拒绝了，我俩陪你借酒消愁！”

　　林希配合赵臣冬所说，马上举起杯敬橙子，“对对对！管他的，万一失败咱再想其他方式！没准成功了，乔学姐答应做你女朋友呢！”

　　烛光染红朋友们真诚的脸庞，池慕橙心里轻松不少，手指捏住高脚杯微微倾斜，“好啦好啦，别担心我了，你俩加油挣钱！赶紧结婚生个小孩，我帮你们带！”

　　三支高脚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又是一年，他们还是他们，跻身社会各自奔波却留给对方柔软，池慕橙把杯子的果汁一饮而尽，林希和赵臣冬换了个话题，聊起来过年的安排，她放下杯子，视线随意往旁边一撇，疑似于千渝的背影跟在一个男士身后离开。

　　“橙子，看啥呢？”林希问。

　　“看见个熟人，你们先吃，我打声招呼！”池慕橙慌张说完穿好外套小跑追过去。

　　…

　　西餐厅楼下夜色微凉，郑士从的司机把车开过来，于千渝喝了不少酒，面色红润，衬的一双眼睛失去平时不近人情的锐气，她帮郑士从打开车门，男人弯腰而入，降下车窗一张斯文的脸庞亲和道：“回去吧，替我给你妈妈问声好，你要帮叔叔说声好话啊！我们公司的人不懂事，给珊诚添麻烦了。”

　　高层做事老板不知，可能吗？于千渝面向车窗，强忍对男人虚伪的膈应，笑容殷勤，“郑叔叔说笑了，一点小误会，这不解开了，我妈妈前些日子念叨您来着，有空您亲自来我家，家里有好茶招待您。”

　　“那就好那就好，我和你妈你爸也算旧识了，当年行业环境不景气，我们顶着压力创业，有了今天的成绩都不容易，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和你妈妈的。”

　　于千渝弯腰鞠躬表示道谢，客套的话说完，她手扶车窗，眼里褪去恭敬换上一副执着于答案的清醒，“郑叔叔，乔馥蕊和顶尖的恩怨早过去了，现在井水不犯河水，您说您公司不会还有人针对她不放吧？”

　　郑士从闻声一顿，呵呵笑着摆手道：“小于，区区一个乔馥蕊，你太看重她了，她不值得顶尖大费周章冒着得罪同行的风险打击报复。”他加重咬字的力气，“我的话代表顶尖上下，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听明白了吗？”

　　于千渝欣然松开车窗，拍拍车顶颔首微笑道：“明白了，郑叔叔慢走。”

　　男人回以客气的微笑，升起车窗吩咐司机驱车离开。

　　“哼。”于千渝调整手腕的表带，随后把手抄进黑色大衣口袋里，眸光渡上一层高高在上的不屑，郑士从给她面子是应该的，她帮了乔馥蕊，相当于帮顶尖甩掉一个巨大的麻烦，但凡乔馥蕊有钱有势决定深究到底和顶尖鱼死网破，郑士从真的能妥善抽身吗？

　　站了几分钟，于千渝打算去寻自己的车，不远处一辆奥迪匀速驶向她身前，女人开门下车，复杂的视线越过车顶定格在对方脸上。

　　“上车，我送你回家。”发丝飘扬，乔馥蕊眼底浮现疲倦，挺直后背声音却没什么力气。

　　于千渝眼神玩味，脚步未动分毫，“乔总，先回答我，你为谁而来？”

　　珊诚？池慕橙？

　　人多眼杂，乔馥蕊没有心情和于千渝纠缠，打发道：“为你，行吗？”

　　…

　　橙子不在期间林希和赵臣冬没了吃饭的心思，林希心里惴惴不安，转头和赵臣冬说，“要不你下去找找橙子吧？我看她追出去脸色不大对劲。”

　　“行。”赵臣冬应下，起身单手拎起外套，没等他走到餐厅门口，池慕橙推门进来，紧低着头脚步虚浮，差点撞到结完账的客人。

　　赵臣冬见状赶紧把橙子扶稳拉走。

　　“橙子，我正找你呢。”赵臣冬把池慕橙往座位带，“见到你朋友了？”

　　朋友…听见熟悉之人的声音，池慕橙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回神，她身体僵硬的坐下，面对林希写在脸上的在意，她嘴角微动，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沙哑，语气如常道：“没事，我认错人了，刚才聊到哪了？继续吧。”

　　她的心剥下一层皮鲜血淋漓却麻木跳动着。

　　翻过高耸的山，潜入深邃的海，她不畏惧危险，只想知道要走多远，付出多少努力能接近乔馥蕊停留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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