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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十一月开始,池慕橙的生活重复且单一。
早上起床她给乔馥蕊做早餐,两个人一起去珊诚,上班期间画图,收集资料,列清单,算报价,刘小斐给了她不少学习资料,里面有珊诚接过的软装项目,她从中寻找灵感,一步一步的学习,中午邓欣准约她吃午饭,有时候她忙才会拒绝,点个外卖应付几口,继续研究案例。
到了晚上池慕橙执意回家做饭吃,她不知乔馥蕊怎么的,把加班的地点改为家里,两个人吃完饭简单聊几句,乔馥蕊问她工作的事,确定她是否顺心。
她们的对话仅限于聊工作,再无其他。
双方都有意回避个人生活方面的话题,乔馥蕊自然不会说,池慕橙也问不出口,她拿到乔馥蕊家的钥匙,连续两天在夜晚陷入精神亢奋,手指不厌其烦的摩挲钥匙棱角,试着让皮肤深刻记住它的形状,一旦睡着,第二天醒来她手指还攥紧不放。
乔馥蕊给了她家钥匙,并约她跨年夜一同看烟火,池慕橙把兴奋的心情发泄给枕头,她的得意揣在心口,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枕头同时作为她泄恨的沙袋,她想象于千渝的脸,气的牙痒痒挥出拳头。
就这样,一天结束,带着忽上忽下的心情早早入睡。
池慕橙单纯认为美好的事已经在排队等她。
一定是这样。
...
早上六点,枕边手机闹钟没有响,池慕橙被窗外的雷声惊醒,阁楼有扇打不开的窗户,她赤着脚过去查看,雨点密密麻麻砸在窗上,整个城市蒙上深灰色的阴霾。
她手指挨在窗边,感觉到阴冷的风偷偷渗进来,屋子里温度骤降像座冰窖。
池慕橙和大多数人一样讨厌坏天气。
天气左右她心情的好坏,一向如此。
她困意全无,叠好被子穿衣下楼洗漱。
自从住进乔馥蕊家,池慕橙习惯早上洗个热水澡,清清爽爽应对一天的工作,她解开睡衣的纽扣,抬眸随意看了一眼左侧的毛巾架。
仅仅一眼,指尖僵住不动。
毛巾架共两层,上层之前搁着乔馥蕊一件浴袍,池慕橙把自己毛巾和乔馥蕊毛巾并排放在下层,她最近飘了,回家心情过于灿烂,于是没有刻意整理毛巾,她的毛巾极有可能已经碰到乔馥蕊的毛巾。
所以乔馥蕊将自己毛巾和浴袍一并放在上层。
池慕橙浑身血液倒流,脚底板蹿上来一股寒意。
她的得意忘形模糊了乔馥蕊在意的界限…
池慕橙收回视线,打开水龙头用热水拍打脸颊。
她眼眶泛酸,这和水温无关。
回想这几天乔馥蕊和她的对话,除了工作她们没有其他共同话题,她不如小时候能说爱说,乔馥蕊亦不存在那么多好奇等她回答。
她的记忆她的身心终于脱离四年前来到现在,可她必须承认,她对乔馥蕊的了解停在四年前。
且是片面的,盲目的,愚蠢的了解。
横在她们中间那堵隐形的墙一动未动,池慕橙假装忽略,一头撞上去,头破血流。
...
毛巾位置的事害池慕橙心情持续低落,她做完早餐安静等待乔馥蕊起床。
住进来两个周了,她只知道乔馥蕊晚上会在书房办公,忙完再回房间,两个房间长什么样?有什么?她好奇但一概不去探究。
家里客厅电视没开过,电视柜旁边摆着一个空荡荡的鱼缸,里面肯定养过鱼,现在只剩孤单的加热棒躺在缸底。
平时乔馥蕊7点40出来洗漱,今早下大雨意味着路上堵车,池慕橙等到7点40,乔馥蕊卧室紧闭大门。
要去叫她吗?池慕橙拿不定主意。
迟到对她对乔馥蕊来说都不是件好事,也容易被同事看出端倪,她抠了半天手指,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去叫乔馥蕊起床。
她食指骨节叩响房门,里面无人回应,池慕橙加大敲门的力度,心里生出不安。
“乔馥蕊?”她隔着门喊道。
“乔馥蕊?!”又一声,焦躁从心底烧上来,池慕橙眉头打结。
什么情况?她手碰到门把,抛开杂念用力下拉,肩膀也做好准备一齐发力。
她的动作迎来阻力。
乔馥蕊的房间对她上锁了..
窗外雷雨轰鸣,池慕橙表情呆滞,手掌像触到电,带着剧烈的刺痛抽回背在身后。
..
房间里的女人也是被雷声叫醒,睁开眼摸到手机,时间显示7点50,外面诡异的风声已经明示天气有多糟糕,她穿上拖鞋拉开门,橙子正站在门口,阴沉的脸色堪比外面天气。
“橙子,我起晚了。”乔馥蕊懊恼道。昨晚她睡不着觉吃了安眠药,到现在头昏昏胀胀,提不起精神。
“没事。”池慕橙轻声说。
她转过身去,声音听不出情绪的喜怒,“我刚想叫你。”
乔馥蕊欲言又止,她在上班迟到和分析橙子异样之间选择前者。
在家里,橙子似乎不想和她多说话。
..
紧赶慢赶,池慕橙8点59打上卡。
她是软装部门最晚到的员工,坐下便听见同事冷嘲热讽“下雨不知道早点出门吗?”
邓欣也听见了,尴尬对橙子笑道:“没事,咱一个月有三次缺卡机会,偶尔迟到不要紧。”
池慕橙缝上嘴巴,一句话不想多说。
几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无知,像个傻子沾沾自喜。
她从来没有走进过乔馥蕊心里,又有什么底气骄傲自己碾压于千渝一头。
邓欣看出池慕橙心情不好,她尝试从池慕橙感兴趣的话题入手,发微信道【你听说过何梢情吗?】
收到消息池慕橙掀起眼皮,心里说认识,手指撒谎回复道【没有】
邓欣眉飞色舞的打字【她今天来珊诚找乔总,乔总牛哇!合适的项目都能谈下来!】
何梢情…池慕橙脸上的冷色渐缓,加快回复速度【哦,何梢情啊,我听说过,她几点来?】
邓欣在心里比了个耶,她没猜错,有关乔总的事池慕橙一律感兴趣,看来若想约池慕橙出去玩,她得想办法打听更多乔总的消息。
...
太被动不是一件好事,池慕橙后悔上次没有加何梢情的联系方式。
邓欣问了一大圈,拿出去逛街作为交换条件,告诉池慕橙何总中午来,约了乔总一起吃饭。
不就是逛街嘛?池慕橙爽快同意,她等到午休,同事下楼吃饭走的差不多,她戴好卫衣帽子摁下停车场的楼层,站在电梯角落尽量缩小存在感。
这栋写字楼有三层地下停车场,珊诚包下指定区域为员工和前来的顾客提供车位,池慕橙也不确定何梢情没来还是已经走了,神神秘秘在附近徘徊,不放过每一辆车。
12点15,黑色商务车缓慢驶入池慕橙视线范围,车牌号和她大概的记忆对上了,她冲到距离车头200米的地方站住挥手。
车里司机看见池慕橙的长相,踩下刹车回头请示道:“何总,乔馥蕊的小妹妹来找你了。”
嗯?何梢情疑惑,虽然不知道池慕橙要干嘛,她点头同意道:“叫她上车。”
..
经历上次相处,池慕橙对何梢情好感提升,何梢情长了张难以靠近的脸,接触后意外的亲和不端架子,说话做事也蛮有趣,重点她是乔馥蕊的朋友,乔馥蕊会和她说许多话。
当然,池慕橙希望何梢情不要再开口唱歌了。
何梢情把人带进车里,第一反应是,“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不不不。”池慕橙忙摆手,她时间有限,争分夺秒快速说道:“先别叫乔馥蕊下来,我有事问你。”
何梢情含笑,欣然道:“好呀,随便问。”
“你了解乔馥蕊吗?”池慕橙也明白何梢情时间宝贵,早就想好问题,脱口而出。
哦~把她拦下就为了这个啊?何梢情恍悟,“你想通过我了解乔馥蕊?”
是这么回事..池慕橙抿唇不语。
小妹妹的反应很有意思,何梢情笑意更浓,“你好奇的事直接去问乔馥蕊好了。”她家里有个和池慕橙差不多大的祖宗,她懂这个年纪女孩的心思。
20岁不见得比17.18岁成熟。
何梢情眼里她们都一样。翅膀硬了想着独立,结果飞了半天在原地打转。
这个年纪好在无畏,敢说敢做,决定一件事卯足了劲去完成,但这个年纪也是成长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往哪飞飞多高她们没有目标,自信心爆棚又别扭的要命,本质上还是小孩儿心态,很简单的一件事,非要整的那么麻烦。
心事被何梢情三言两语戳穿,池慕橙脸烧得慌,她知道要从源头找答案,这不她迟迟问不出口。
她低着头闷了半天,僵硬蹦出下一个问题,“那你喜欢乔馥蕊吗?”
“噗。”前排鹿阑及时捂住嘴憋笑。
何梢情冷艳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语气微微尴尬道:“哪种喜欢?”
橙子不挑,“都行,都说说。”
“哈哈哈哈!”鹿阑憋的满脸通红,实在忍不住了,回头竖起大拇指道:“小妹妹,你太会问了。”
Z市皆传何梢情花心风流,情场老手,这厮不斩男绝对斩女,但压根没谈过恋爱,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人,感情的问题让何梢情一小白怎么回答?鹿阑拍腿狂笑,不忘竖起耳朵倾听。
何梢情忽略鹿阑的笑声,掩唇轻咳,正经道:“等我知道答案再告诉你。”她能说吗?她没有社交生活,对喜欢也没概念啊!
池慕橙挫败,何梢情怎么回事?一问三不知啊?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不想回答?
何梢情倒不介意自己在池慕橙心中的形象塌了,她找补道:“橙子,我很佩服乔馥蕊,她比我经历的多懂得多,我认为你应该找她聊一聊,她一定乐意解答你的困惑。”
前排鹿阑举手,“同意!乔总多好相处呀,你问她肯定回答。”
池慕橙挠挠额角,唇角倔强的抿成直线。
早上两件事,不够说明什么吗?乔馥蕊防着她,她贱兮兮打听人家私生活干嘛?找不痛快吗…
气氛变得微妙,何梢情先察觉身边丫头好像不高兴了,鹿阑也收起嘻嘻哈哈,一个劲的观察后视镜,用眼色跟何总交流该怎么办。
何梢情不会安慰别人,为难道:“这样吧,找天我再组个局,叫上你和..”
话没说完,她这侧车门被人从外拉开。
乔馥蕊气色难看,淡妆盖不住眼底厚厚一层的黑眼圈,她瞅着并排坐的两个人,晒笑道:“何总,你对橙子感兴趣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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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头疼…嗓子有点干,暂时没别的症状
明天休息一天,没事的话后天周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