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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决战的日子一天一天临近，京城已是群雄聚集之地。不论是白道大侠还是□□枭雄，上至颠峰高手，下至九流低手，没人想错过此次剑客的颠峰对绝。
九月十三，长生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九月的天气已有了一丝凉意，因此长生也穿起了较厚实的长袍，湖蓝的底色上暗绣着虎纹，圆润的玉珏挂在腰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紫色的发饰垂在胸前，一副贵公子打扮。
今日的早餐很特别，因为这并不是出自于云裳之手，而是来自于百年老字号的豆汁，蔡仙居的火烧炒肝，润明楼的搭醚火烧，馅饼周的馅饼和合芳斋的老婆饼。作为京城久经考验的美食，滋味也是相当不错，非常地道。
“主子，陆少已经进京，现在正和李燕北吃早餐。”封信向长生报告着刚传回来的消息。
“楼哥哥呢？没和陆大哥在一起？”长生咬了一口老婆饼，恩，味道真是不错。
“陆少……是落跑的……”封信抽了抽嘴角，不知该给什么评价。
“落跑？哈哈哈……”长生开心地笑起来，太有意思了，想不到厚脸皮的陆小凤竟然还有害羞的一天。
“关于决战的事，现在的情形相当混乱。”封信组织了一下词句，“在昨日传出叶孤城伤在蜀中唐门唐天仪的手上之后，京城在一夜之间死了有三十人以上。”
长生点了点头，反正只要不是叶孤城或者是他在意的人有事，其他别的什么人死了也就死了，与他无关，并不是什么需要他关心的事。
“主子，该喝药了。”白蔹把还热着的汤药放在长生的面前。
“我，我能不能不喝……”自从两天前长生的伤好了个彻底之后，他又故态复萌，吃药得要哄的，能赖就赖，幼稚的可以。
“不行。”白蔹坚决不为所动，以前的种种经验告诉她，绝对不能退让一步，否则这碗药主子是不会喝下去的。
“主子，即使您挂在我身上，还是得喝药的。”彼岸笑眯着眼说。
“彼岸，你黑了……”长生抬起窝在彼岸肩窝里的脸，不爽地道，这小子究竟跟谁学的？
“那是跟主子您学的。”彼岸仿佛猜到了长生的想法，堵得他满头黑线。
长生跳下地，理了理衣衫，视死如归地端起药碗，一口而尽，实在是太悲壮了，杂个就不能像是受伤时一样的淡定呢！
“糖……”长生两眼水汪汪地转向云裳，云裳立即把一颗蜂蜜糖放入他的嘴里。
“主子，这才乖，小云裳会给你准备好吃的！”云裳很能把握开玩笑的机会。
嘛，为什么他的下属都会跟他开玩笑？难道是他宠出来的？长生摸摸光洁的左额角，那里什么都没有。
“走吧，我们去春华楼。”长生接过云裳递来的长萧，往腰间一插，信步出门，彼岸、封信立即跟了上去。
街上很热闹，人来人往、磨肩擦踵，不时还能看到带着武器的江湖人士。
城东离城北并不近，但也总有走到的时候。
春华楼的地方很大，生意很好，此时已是座无虚席。
但是，作为“一曲歌舞天下惊”、四海皆知的“金陵名流、帝字长生”的长生大家，不可否认是个相当耀眼的存在，只要有他在，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看上两眼。
以长生的知名度，立刻有人邀请他们共坐。
长生的脚步声很有韵律感，但却很沉重，只要是有武功的人，听到他的脚步声就可以肯定他绝对没有武功在身，普通人一个，没有人在意一个没有威胁的人，至于他身后的彼岸和封信，在别人的眼里，奴仆而已，由于身份就被看轻了。所以没人介意他的选择，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无人敢犯众怒。
因此长生选了张居中的桌子，面对着楼梯，只要有人上楼，他一眼就可以看见。
刚过盏茶时间，一辆马车就停在了春华楼门口，一个虎豹般的壮汉走了下来。看见他的人，对他很是尊敬，远远的就弯下腰来躬身问安。但他对这些人却没有那么客气，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心情很差。
“主子，这就是城北的头，李燕北。”封信在长生的耳边轻声介绍。
长生点了点头，李燕北，都快死了的人，没必要去理会，然而跟着他进来的人，那个有着四条眉毛的男人，他却不得不理会。
“陆大哥。”长生醇厚迷人的声音打破了李燕北营造的肃杀气氛，微笑如春风般温暖人心。
“长生，你也来啦！”陆小凤一臀部坐在了长生同桌让出来的位置上，“拿来，拿来！”
长生一挑眉。无奈道：“陆大哥就会打秋风。”挥了挥手，彼岸就奉上了一个小葫芦，“只有这么多，还想要的话就得跟我回去了。”
陆小凤迫不及待地拔开盖子，浓郁的酒香顿时就飘散开来。
陆小凤陶醉地深吸一口气，道：“好香，好酒，起码是十年陈酿的百果酒，云裳就是小气，差别待遇，每次给我喝的都只有两三年的酒，要不干脆就是新酒，最好的一次也就五年陈酿。虽然不同年份的酒的味道都不相同，但还是陈酿的味道有底蕴啊！所以，还是兄弟你够意思。”陆小凤嬉笑着用力拍拍长生的肩膀。
“陆小凤，怎么不给老哥我介绍一下。”李燕北道。
陆小凤一把搂过长生，摸了摸胡子道：“我这兄弟可是名人，名叫长生，可有印象？”
“难道是‘金陵名流，帝字长生’？” 李燕北到是真有些惊讶了，眼前这一贵公子竟然出身风尘，还是那个一曲歌舞天下惊的长生大家，他一直以为长生大家是个女人。
“不错。”陆小凤有点得意洋洋，他总觉得认识长生是他做的最明智的事。
突然，楼中所有的声音竟都一起停顿，所有的眼睛，都盯在一个人身上，一个刚走上楼来的人。
这人很高，很瘦，穿着极考究，态度极斯文，年纪虽不甚大，两翼却已斑白，一张清瘤瘦削的脸上，仿佛带着三分病容，却又带着七分威严，令人绝不敢对他有丝毫轻视。
他穿着的是件宝蓝色的长袍，质料颜色都极高雅，—双非常秀气，保养得也非常好的手上，戴着枚价值连城的汉玉扳指，腰畔的丝绦上，也挂着块毫无暇疵的白玉壁，看来就像是朝廷中的清贵，翰林苑中的学士。
事实上，有很多人都称他为学士，他自己也很喜欢这名字，但他当然并不是真的学士。
他是微笑着走上楼来的，可是每个人看见他都似已笑不出来，尤其是李燕北，脸色更已发青。
“主子，他是城南的头，杜桐轩。”封信再次在长生的耳边轻声道。
杜桐轩笔直走到李燕北面前，微笑抱拳，道：“李将军别来无恙？”
长生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此时的他已收敛起所有风华，如果不是特别有意，没有人能注意到他。此刻的他就犹如透明一般，太容易忽略过去了。
他身边的陆小凤到是笑了出来，想来是觉得这学士、将军的称呼太过无稽了。
杜桐轩的视线在长生身上一掠而过，看着陆小凤，微笑道：“阁下莫非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陆小凤陆大侠？”
陆小凤笑道：“你不是学士，他不是将军，我也不是大侠，我们大家最好都不必客气。”
杜桐轩居然面不改色，态度还是彬彬有礼。看他的样子，谁都看不出他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城南老杜。
李燕北目光刀锋般盯着他，突然道：“我若是你，我绝不会到这里来。”
杜桐轩道：“我不是你，所以我来了。”
李燕北道：“你不该来的。”
杜桐轩道：“我已经来了。”
李燕北冷笑道：“你要来，可以来，要走，只怕就很不容易！”
杜桐轩居然又笑了：“李将军要报答别人的救命之思，用的难道就是这种法子？”
李燕北怔住了。
杜桐轩已伸出那双戴着汉玉扳指的手，拉开椅子坐下来，微笑道：“我本来以为你至少应该请我喝杯酒的。”
李燕北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救我的人真是你？”杜桐轩点点头。
李燕北盯着他，道：“今天一日间，两次要杀我的也是你？”
杜桐轩淡淡道：“有时我是个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
李燕北一脸呆呆的表情，总算他还能控制自己，问道：“是什么事让你改变了主意？”
杜桐轩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忽然提高声音道：“解药。”
这两个宇刚说出口，他身后就忽然多了个人。一个枯瘦矮小的黑衣人，惨白的脸上完全没有丝毫表情，却配上了一双深深凹下去的漆黑眼睛，若不是双眼睛，他看起来完全像个死人。
长生眯起了眼，这个人，轻功很不错呢！
黑衣人伸出双魔爪般的手，将一只惨碧色的木瓶摆在桌上。
杜桐轩摩挲着手指上的汉玉扳指，道：“这就是解药，你最好快乘毒性还未发作之前，赶快吃下去。”
李燕北握紧双拳，要他在这么多双眼睛前，接受城南老杜给他的解药，实在是件很难堪的事，可是他偏偏不能拒绝。矛盾的心情让他的脸色忽青忽白的，性命，还是面子？
杜桐轩显然算准了他不能拒绝，悠然道：“我本是专程为你送解药来的，可是现在……”
李燕北道：“现在你又改变了主意？”
杜桐轩笑了笑，道：“我只不过忽然又想起件事要问问你。”
可怜的李燕北，他已经完全被杜桐轩牵着鼻子走，该说一句凡人的智慧么？长生轻轻抿了一口茶，虽然他早就知道了结局，但看看现场版，还是很有意思的。特别是杜桐轩一脸的胜券在握，和李燕北的左右挣扎。可他们谁都不是赢家。
李燕北道：“什么事？”
杜桐轩道：“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将我们的赌注再增加一注？”
李燕北又怔了怔：“你还想把赌注再增加？”
杜桐轩道：“你不敢？”
李燕北道：“你还想增加多少？”
杜恫轩道：“你还有什么可赌的？”
李燕北的手在桌下握紧：“我在四大恒钱庄里，还存着有八十多万两银子。”
杜桐轩道：“那么我明天一早就也存一百二十万两进去。”他眼睛里发着光，“我不想占你便宜，我们的赌注还是以三博二。”
李燕北的眼睛里发出了光，盯着他一宇字道：“我若输了，就立刻离开京城，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绝不再踏入京城一步。”
杜桐轩道：“我若输了，就立刻出关，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绝不再入关一步。”
李燕北道：“一言为定？”
杜桐轩道：“击掌为信。”两个人慢慢地伸出手，眼睛盯着对方的眼睛。酒楼上忽然又变得完全没有声音。这一场赌实在赌得太大，他们无异已将自己全部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大家看着他们的手，自己的手心里仿佛也在为他们捏着把冷汗。只听“啪”的—声，掌声一响。这一响掌声，也不知是为谁敲响了丧钟？李燕北的表情很沉重，过了很久，才慢慢的放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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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新年新气象，大家都努力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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