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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
孟攸抓住那只手放进怀中，“还好，不凉。”
穆晚笑道：“暖和着呢。”
话音刚落，身前便覆来一个人影，穆晚愣了愣，渐渐在黑暗中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晚晚说的，让我自己来。”
穆晚没忍住笑了声，“孟郎领悟到了精髓。”
孟攸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我虽这般鲁莽，但也要问问娘子，可否？”
穆晚低低应了声，“嗯……”
早晨
穆家屋檐下已经挂上红灯笼了，穆敬抬头瞧着灯笼的位置，指挥着下人：“再往左边些，绕一圈再高些。”
义哥儿跟在穆敬身边蹦蹦跳跳，“哇~灯笼，红灯笼！”
义哥儿的音调软软糯糯的，吐字也不清晰，说起话来可爱得紧。
穆晚从旁路过，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通，“这位小郎君真是讨喜。”
义哥儿抬头冲穆晚笑，“姑姑~”
穆晚听得心花怒放，转头就给了他一颗糖。
甄氏瞧见了跑过来夺了糖，“你又给他吃这个，牙都没长齐，不能吃这么多糖。”
糖一被夺走，义哥儿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呜啊……呜呜啊……”
甄氏无法，只能将糖还了回去。
穆晚只好赶紧道：“阿娘，我就给这一回，今后不给了，让他吃吧，吃一回不碍事。”
义哥儿一把抓过糖，嘟囔着嘴盯着穆晚，“给！姑姑，给~”
甄氏摸着他的脑袋，无奈笑道：“好，给给给，拜大年的糖都给你。”
义哥胖乎乎的手指指向王夕文的屋里，“润娘也要~”
“好。”甄氏道，“也给润娘。”
甄氏看向穆敬，“这小家伙，还知道顾润姐儿。”
说着，他宠溺得揉了揉义哥儿的小脑袋。
义哥儿把糖放在嘴里舔得吧唧吧唧响。
穆晚道：“我去衙门了。”
穆敬道：“等我一起，我今日也去，临时有些事要忙。”
穆晚往外走去，“那你快些，已经很晚了。”
今年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除夕前，马上最后一个下午的办公日，官署的人高高兴兴地聚在公厨里吃午饭。
穆晚依旧和贺玉泉坐了一桌，不远处有两人带着自己的饭菜走了过来。
贺玉泉先看见他们，招呼道：“穆荣，这里来。”
南乐县里官署里的人在公厨吃饭是比较随意的，毕竟不是天子脚下，更不是要上朝会在皇宫里吃饭的官员。
大家愿意选择轻松一点的氛围用饭，三五人会围坐在一起吃。
穆荣和穆敬跟着来坐下。
穆荣看了穆晚的饭食一眼，“这么点饭菜，你怎么够吃，快去叫厨娘给你加些。”
穆晚道：“县尉，我吃不下了，饱了。”
贺玉泉总是和穆晚一起吃午饭的，便道：“我瞧着穆娘最近吃得都不多，也没见她喊饿，应当没什么问题。”
穆荣一听就皱起眉头，他平日里和穆敬比较忙，吃饭的时间不一定能赶上趟。
吃饭两口就扒拉完了，也懒得跟众人挤在一起吃，倒是不知道穆晚胃口不好的事。
穆敬道：“你这胃口不好有几日了，曼容有孕那会儿也是如此，怎么劝她都吃不下。”
此话一出，剩下三人都愣了。
穆晚暗自咽了口唾沫，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穆荣与贺玉泉对看了一眼，贺玉泉笑道：“那是好事啊，回去请个大夫来把一把脉。”
穆荣看穆晚一眼，刚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明日就请个大夫来看。”
穆晚耳朵红了，坐在这里被几个大男人盯着浑身都不自在。
她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莫非真是有孕。
一下午，穆晚都心不在焉。
官署的姑姑和几个妇人开始将所有东西都收拢，规整好后要准备回家过年。
向姑姑喊了几声穆晚，她都没听见。
直到向姑姑用手推了推她，“穆娘子，想什么这么入神，我瞧着你最近都是这样，喊你几声都不应。”
不远处的石姑姑看了过来，“我瞧着你那样子，不会是有了身孕吧？”
穆晚腾地站起来，耳朵尖又绯红起来。
“瞧瞧，瞧瞧。”石姑姑笑道，“被我说中了，几个月了？”
穆晚摆摆手，“还不一定呢，没请大夫瞧过，两位姑姑别胡说。”
石姑姑呵呵笑着，“八成跑不了，我和你向姑姑都是过来人，怀孕的妇人见过百十来个了，一眼就能瞧出来。”
向姑姑看了她一眼，“我瞧不出来，还是请大夫来问问吧。”
石姑姑故作生气地瞪了向姑姑一眼，“你就拆我台，一把年纪了，你还看不出这个？”
向姑姑没理她，继续忙自己手里的活。
下值时，几人各自道了新年吉祥，衙门里的官媒放假时间是最久的，毕竟她们平日也不怎么忙。
与其他人比，官媒要清闲许多。
穆敬今日闲着，下值时特意来等穆晚，见着穆晚出来便道：“爹说让我等你一起回，爹不放心。”
穆晚扶额叹息，“怎么就不放心了，从前我都是一个人回的。”
穆敬瞥了她肚子一眼，“你说呢，明日就让子初去请大夫。”
穆晚闭嘴不言，一路在穆敬的精心看顾下回到了穆家。
吃晚饭时，穆晚还是提不起胃口，饭后，穆荣将孟攸叫到书房，将这事同他讲了。
“你明日就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就请咱们平日里相熟的那个。”穆荣道。
孟攸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从穆荣的书房出来，他便回了自己的屋子，见穆晚正要上床睡觉。
“晚晚。”他唤了声，“父亲让我明日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穆晚这一整日里都有些紧张，同时又有些许难以言说的新奇感。
她坐在铺上望着孟攸，面上浮起个清朗的笑来，“孟郎去请便是，让大夫看看究竟是何故。”
孟攸上前几步，揽着她肩头靠向自己。“晚晚放心，春闱后我会早早回来。”
第二日，大夫早早来了。
穆晚刚起没多久，吃了饭甄氏就拉着她回屋，立即叫了大夫来。
穆晚规规矩矩地坐着，等着大夫诊脉。
甄氏脸上挂着笑意，提醒大夫：“您仔细着些，她近日不思饮食，也没别的毛病，您给瞧瞧。”
大夫年纪挺大，乡里乡亲常找他来为妇人把脉，验过的喜脉数不胜数。
他笑道：“我知夫人忧心，这就看看，穆娘子把手伸出来。”
穆晚放好手腕，大夫开始把脉。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似的，大夫终于道：“夫人，穆娘子是个喜脉，恭喜了。”
“当真？”甄氏喜道。
大夫摸了摸胡子，“您还信不过我，你家大媳妇，二媳妇都是我诊出喜脉的。”
甄氏连连道了谢，支付了诊金。
大夫临走前嘱咐了一些事项，要如何吃，如何作息等等都告诉了穆晚。
穆晚心神飘忽，也只听进去了一半。
甄氏拉着她的手道：“趁着在家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今后你的吃食我会照看着。”
孟攸送完了大夫急急地赶了回来，甄氏看向孟攸，笑道：“你们俩说说话，我去厨房看看今日备些什么菜。”
穆晚红着脸看了孟攸一眼，“孟郎，是喜脉，有月余了。”
孟攸顿住脚步，眼中露出欣喜之情。
穆晚道：“你很快和大兄二兄一样，要做父亲了。”
孟攸上前将人揽入怀中。
春节之际，穆晚有孕一事让全家人更添了一分喜色，在穆敬的主张下，今年办的团年宴最是隆重。
顾曼容特地去买了些酸甜的零嘴给穆晚，“你试试，可千万别像我那时候，吃什么吐什么。”
穆晚接过那盒果子，“尚且还好，只是间或心里难受，吐也吐不出来。”
顾曼容笑笑，“看起来是比我当年轻松多了的，妹子是个好运气的。”
王夕文也捧着盒果子来了，“我可是来得巧。”
两人齐齐笑道：“巧得很。”
顾曼容道：“你又是送什么？可别把我的比了下去。”
王夕文将东西塞到穆晚怀里，“跟你买的差不多，不过我这里头有肉干，更饱腹。”
穆晚接过东西向二人道了谢。
王夕文道：“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若是觉得好吃，我再去给你买来。”
穆晚拿着两盒东西回了自己屋，见着孟攸还在温习课业，忽地笑道：“你现在是临时抱佛脚了。”
孟攸道：“是。”
穆晚嚼着酸酸甜甜的果干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很快就犯了困，“我去睡了。”
孟攸服侍着她躺下歇息，轻手轻脚给她盖上被子，还塞了两个暖炉进来。
穆晚笑道：“我离那大肚婆的模样还早着呢，你这般谨慎做什么。”
孟攸在她脸颊上戳了一下，笑道：“当心些总归没坏处，娘子快歇息，我随后就来。”
穆晚应了声好，便躺着安心入眠。
年后，孟攸和穆晨一同前往长安参加春闱，家里给他们二人备足了行囊。
穆晚给了好几贯钱让孟攸带着，装在行李里沉甸甸的。
穆晨取笑，“妹子若是能跟着去，一定随我们一起去了，省得这样念念不舍。”
穆晚伸手拍拍穆晨的包袱，“还说我，看看文娘给你装的什么，一包装不下，恨不得分成两包。”
调侃之后，穆家其余人送了二人出门。
穆敬道：“记得给家里来信。”
穆晨点头：“知道了。”
再次道别一番，二人驾车远去。
直到今晨送孟攸穆晨二人出门时，穆晚才知道，穆家在长安也是有亲戚的。
穆荣亲自写了封信交给穆晨带去，等他们二人到了长安之后便会在亲戚家住下，顺便在亲戚家的私学里温习功课，直到参加三月的考试。
这样一来不至于掐着点去，避免了路途上的不稳定因素，还可以利用亲戚家的教学资源，让穆晨和孟攸提前熟悉熟悉长安的环境，不至于身心不适，可谓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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