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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龄单身汉
第二日吃过早饭,几人便从农户家出了门。
外头的风雪小了许多,但冷气依旧。
因一路上走得慢,下午才到德水村村口,眼前的地一眼望去看不见人。
“实在是过于荒凉。”穆敬感叹。
顺着铺满白雪的小路往前走,直到一里多路后才遇见庄户人家。
一个老汉头戴斗笠在田间摘菜,他的背篓里放着两颗刚拧下来的白菜。
“老汉!”穆敬道,“你们村的村正住哪儿?”
那老汉从风雪中抬头,睁大眼睛将他们仔细打量了片刻,扯着嗓门道:“往里走就是,门口有只大黑狗那家!”
老汉的手指了个方向,穆敬道了谢,领着一行人往里去。
才走了十来步,狗叫声就传来。
“汪汪汪!”叫声听起来底气十足。
孟攸拉着穆晚让她走在自己身后,穆敬走在最前方探路,两个随从走最后。
眼前的屋子是几间屋舍连在一起,长长的,占地面积不小,农户们都喜欢将房子盖成这副模样,一大家人使用起来更便捷。
待走得更近些,一只大黑狗猛得蹿了出来。
“汪!呜……汪!”
穆敬吓得身子一缩,待仔细一看时,见那狗脖子上是套着绳子的。
穆敬顿时坏笑了几声,捡了根棍子朝它戳去,“叫你嘚瑟,来呀!汪啊!”
见穆敬与狗玩得欢,穆晚上前道:“有人在家吗,衙门公事。”
喊了一声没动静,两个随从上前拍门继续喊。
没多久,一个年纪大的老汉来开了门,嘴里颇有怨气,“这种天儿还来,办事不知道挑日子的。”
穆敬摸出衙门的凭证给他看,他似乎看不清,睁大眼睛凑上来盯着看了许久。
“哟哟哟!是衙门的东西呢。”
老汉盯着穆敬看了看,见他生得高大气派,身上又配着利刃,当即态度就客气起来。
“官爷请进,官爷有何公干?”
一行人一进屋,一个老妇人就端着盆滚烫的热水往外泼去。
“当心!”穆晚走在后面,离那热水最近,孟攸一把将人拉来护在身前。
老汉大骂:“瞎眼婆子,你也不看着点儿,泼到官爷身上了!”
“我眼瞎看不见嘛。”老妇人弓着身,“对不住了官爷。”
穆晚瞧了她一眼,见她的一只眼睛有些灰白,的确是看不清。
“无事,我还有事问村正你。”
几人来到正屋坐下,老妇人慢悠悠得送了热水来喝,老汉用大碗给每人倒了一碗水。
“喝点儿热的,外头那么冷,几位官爷怎么也跑这么远来?”
穆敬道:“奉张明府之令,特派了官媒来与德水村的郎君娘子们说亲。”
穆晚道:“村正,我便是南乐县的媒人,你且细细将德水村还未定亲的郎君和娘子与我说来。”
孟攸将一本籍册递给穆晚,穆晚翻开照着看,对比是否与德水实际情况相符。
老汉开始讲起村里的男男女女。
德水村人少,年轻人更少,就那几个郎君和娘子年纪都不小了。
老汉说话喜欢扯着嗓门,震得旁边的穆敬偏转过了头。
“村东头有个牛家,他们家三个儿子都没娶亲,娶不到啊,人家娘子嫌他们家穷,人又长得丑,哪个都瞧不上,我也不是没去劝过。”
他说着叹了口气,“穆娘子你是媒婆,也该知道,没钱娶不着娘子啊。”他指着孟攸,“若牛家郎都生成这个模样,倒还好说。”
……
说完了村里尚未定亲的郎君,老汉又说起那几个还没议亲的小娘子。
“我们村的小娘子倒是能干,又能下地干活,又能杀猪杀鸡,都是把好手,谁娶回家都不亏!”
穆晚道:“那为何年纪也拖至这般大了?”
老汉叹气:“就是人家小娘子生得好才一直拖着呢,村里的郎君她们又瞧不上,村外头好人家又不肯来村里挑,我也没办法。”
说了许久,穆晚摸清了德水村和附近村庄的大致情况。
总的说来,条件好的不想胡乱嫁,条件差的又娶不着娘子。
唯一几对能凑合的也还勉强凑合了,在年纪大的时候互相结了亲。
还剩下的就是顽固不化,一边不肯嫁,一边又没本事娶的。
老汉说完,端起大碗水一饮而尽,他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很晚了,明日我再带官爷们登门去看。”
穆敬应了好。
老汉起身,“我家屋子多,你们两人一间,够用。”
他吩咐老妇,“你去隔壁吴家借两床被子来,再借个壶装开水。”
老妇人走路躬着身子,“好,这就去。”
穆晚看了眼穆敬,“外头不好走,你跟着一起去。”
老妇笑笑,“走习惯了,不碍事,官爷不用跟着来。”
穆敬还是带着一个随从去了,好歹能帮着拿被子。
吴家见老妇带着官爷来的,动作麻利地就把被子抱了出来,“只有两床了,官爷们够用不?”
穆敬道:“够了,有劳。”
回到屋里,穆敬也没再让老汉老妇帮忙,自己带着人把床铺好了。
穆敬问老汉:“你们家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老两口在家?”
老汉道:“儿子们去镇上买东西了,媳妇正好去了娘家,家里就静了下来,过年了嘛,要多备着些货。”
老汉煮了索饼当晚饭,还临杀了两只鸡,拦不住两人的热情,穆敬只能给了钱。
老两口的儿子们今夜是不回来的,但穆敬他们并未占用儿子们的屋子,老汉家里多的是空屋。
人家儿子媳妇睡的床,他们去睡也不合适。
外面彻底黑了下来,安静时可听见细细的风声,风搅动得屋外的树梢发出沙沙声响,很是引人入眠。
穆晚在窗户边瞧了一眼,然后将窗户关严实。“这里比咱们家要冷上许多。”
孟攸道:“这里地势高,风雪大,自然要冷些。”
穆晚脱了鞋往床上钻去,脚一探进被子里就收了回来,她看了孟攸一眼,“太凉了。”
孟攸笑笑,脱了衣裳躺进被子里,等了一会儿才道:“你现在进来。”
穆晚笑着往他怀里钻去。
“孟郎,等过了年你与二兄就要启程了。”
孟攸嗯了一声,“晚晚不必担心,这次春闱我会尽力,到时我带了长安的胭脂回来给晚晚。”
穆晚从他怀中抬起头,“你顾好自己就行,别想着我,你才学多久啊,这么轻易就过了乡试,还要去参加春闱,我都不敢想。”
孟攸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功夫不负有心人,娘子要相信你的郎君。”
穆晚嗯了声,“我信你。”
第二日村正带着穆晚他们去了牛家,见着了牛家的三个儿郎,其中大的那个已经三十了。
这样的年纪还未娶妻,放在南乐县可以载入史册了。
穆晚大致了解了一遍牛家的境况,的确是家徒四壁,三个儿子虽然长相不佳,但是有力气,干活是一把好手。
穆敬将几本籍册搬了过来,“妹子,你看看,附近铁定有合适的娘子。”
穆晚翻开其中一本看,这都是德水村附近人口的信息,村子里的人消息闭塞,对附近村镇的了解某些程度上还不如穆晚。
穆晚看着牛家老汉道:“若是距离远些,你们也不要嫌弃。”
牛家老汉赶紧点头,“不嫌弃,还嫌弃啥呀,有娘子愿意嫁过来我家婆子都要烧高香了。”
穆晚很快选出了一家合适的,当即将那册子上信息念给牛家人听。
其中包括对方所在的村子、家里人口、基本财产状况等。
“我没有这户人家娘子的画像,你们若觉得还行,我便上门去看,合适的话就替你家大郎说媒。”
牛家老两口赶紧道谢,午时还拿了肉干来招待他们。
住在德水村的这几日,穆晚为了上门说媒,去附近的村子,甚至更远的地方都跑了一遍。
也幸好是天气好转了些,几日后出了太阳。
穆晚正带着人往隔壁的隔壁村去,那也是一个人口稀少的村子,村里有户姓熊的人家,家里有个女儿今年迟迟没议亲,条件与牛家二郎相当,穆晚要上门去看看。
穆晚道:“这都出太阳了,竟比前几日还冷些。”
孟攸看了看路边有些积雪在融化,但只是在太阳下缓慢的融化而已,照这样的天气,雪还会继续下的。
一到夜里,白雪就又铺了满路。
“每年不都是这样么,晚晚又不是第一次见雪。”孟攸笑道。
穆晚看了看前路,是一条靠山的小道,小道另一边是悬崖,很是危险。
“孟郎,这前路恐怕不好走。”
穆敬顿住脚步查看,遂吩咐两个手下:“去看看可还有别的路?”
两个手下分头去找了,等了许久,两人才回到原点,皆道:“没路了。”
其中一人道:“我们看过,这里的路都是这样,像这条有脚印的山道还是最好走的一条。”
穆敬叹了口气,“罢了,慢慢走,妹子,我走前面探路,你和子初跟着来。”
几人排成一列往山道上走去,每人手里折了根粗树枝当手杖。
“晚晚哪走过这种路,就是小时候在咱们村里,也没有这样难走的地方。”穆敬道。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看穆晚,还不忘嘱咐:“子初,把她看紧些。”
孟攸的注意力时刻都在穆晚身上,自然是道:“大郎放心,我会护着。”
山道虽然不高,但路滑且不平,不靠山体的那边虽算不上悬崖,但也是一个大斜坡,斜坡底下是覆盖了霜雪的林地,荆棘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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