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晚晚入画来

　　穆晚被拽得一个趔趄，整个身子倒在孟攸怀里，在危险意识的作用下她抓紧了孟攸领口的衣服。

　　衣领被她一扯就松散开来，露出一片光洁皮肤。

　　“孟郎，我知道了，知道了……”穆晚赶紧道。

　　孟攸松开她，将目光挪到旁边的画上，他略带抱歉地道：“晚晚走累了就去歇着，很快家里要吃晚饭了。”

　　穆晚嗯了一声，就在小榻上斜斜地靠着，顺便抽了本放在旁边的话本子看。

　　孟攸瞟了一眼穆晚，“晚晚看这些觉得有趣吗？”

　　“有趣啊。”穆晚痴痴笑道，“话本上讲的男女情爱有趣多了，哪里像现实里这样无趣的。”

　　孟攸顿了顿，走过去看了一眼她手里那本书的书名，叫《红拂女》。

　　他又看向小桌上，那里还摆了一叠话本子。

　　孟攸没说话，默默地走回去继续作画。

　　下人来叫吃晚饭时，孟攸手中的画也有了基本雏形，大片的红枫林晕染了大半的画纸。

　　耀眼的枫叶红一把就能攥住人的视线，然后让人流连忘返。

　　“先吃饭。”穆晚拉着他去了穆荣那边。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了晚饭。

　　穆荣道：“明日新招的画师就来了，子初好好交接一下，后日不必去了。”

　　孟攸答着：“是。”

　　“这可就太好了。”穆晚道，“子初去了私学二兄就不会那么无趣了。”

　　穆荣看了她一眼，“去上学又不是玩儿，有什么无不无趣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做个诗被先生嘲三天。”

　　穆晚嗔道：“阿耶，你又提这事儿！”

　　两位兄长和孟攸都在一旁忍俊不禁，大嫂顾氏道：“晚晚本就不擅长这个，父亲就别逮着这个笑她了。”

　　“就是就是，再笑她以后都不敢作诗了。”穆晨道。

　　甄氏道：“好了，快去休息，明日大家还要上值。”

　　众人各自回了屋。

　　孟攸又画了会儿画才去熄灯。

　　刚爬上床还没躺好，就听见穆晚问：“孟郎你过来。”

　　孟攸怔了怔，挪着身子靠近她一寸。

　　“再过来些。”穆晚道。

　　孟攸将上半身又挪近些。

　　“亲我。”她道。

　　刚熄了灯，眼睛还没适应黑暗，穆晚看不清眼前的人，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亲上来。

　　正当她要再催一遍的时候，后脑勺忽然被一只手掌扣住了。

　　温热的嘴唇覆盖上来。

　　孟攸不再像上次那样小心翼翼，而是大胆地去吻。

　　但片刻后，他还是缓和了下来，生怕让对方感到不适。

　　一个长长的吻，前后变化有些明显，穆晚捧着他的脸移开一寸。

　　“等一下。”她道。

　　孟攸再移开一寸，“是我冒犯了，晚晚早点歇息。”

　　穆晚一把将他提起来，“是我让你亲的，你冒犯什么，继续呀孟郎。”

　　孟攸一怔，鬼使神差地又亲了上去。

　　穆晚心想，别的女子为了让丈夫高兴都可以装一装，她又何尝做不得。

　　孟攸嫁过来不容易，她也实在不能太委屈了他。

　　“这次可不许再停了，否则明日我定要罚你。”穆晚威胁道。

　　孟攸嗯了一声，埋下头去。

　　第二日，衙门里。

　　穆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出神，石姑姑见她面色红润，忍不住调笑道：“在想你那俏郎君？”

　　穆晚被她这么一说，脸更红了，“石姑姑别胡说。”

　　石姑姑笑道：“我看你那样子就像只思春的猫儿，还用得着我说，一看就看出来了。”

　　穆晚还是头一次参与进妇人之间这样孟浪的谈话里，顿时哑口无言。

　　这些老妇人，说起让人害臊的事来都不带犹豫的。

　　“我……我没有！”穆晚否认。

　　口头上是否认了，但实际上心里还在想。

　　向姑姑道：“穆娘子不用害羞，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们，我们都是过来人了。”

　　穆晚臊得慌。

　　想起昨晚的孟攸，真是令人有些难以启齿，虽然不如第一次那样难办，但她也没感觉好到哪去。

　　孟攸在她眉心落下好多个吻，喊了好多句晚晚。

　　有一瞬间她仿佛失了神志，几乎就要摸到精髓了。

　　但很快她的思绪就被打乱，脑子里净想些乱七八糟的，把那么好看的孟攸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见她似乎有些愁容，向姑姑道：“穆娘子不必忧心，夫妻之间的事讲究水到渠成，急不得，你和孟郎君都还年轻，等你再过个两年就明白了。”

　　石姑姑忽地笑了，“你还那么认真地同她讲什么，他们家孟郎一看就是个体贴人的，犯不着你我操心。”

　　穆晚赶紧打住话题，“好了好了，今日新招的娘子和画师都要来，我们还有的忙呢。”

　　两人也不再闲扯，开始帮着穆晚整理起册子来。

　　穆晚在画师中留下位青年男子，是孟攸帮着考察的，说他画人物技艺纯熟，动作也快，画起来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至于来帮手的妇人，就由穆晚选了两位，但之前随他们下村的两位随从并没换掉。

　　县丞说要留些男人，有时候干些体力活也方便，想及此处，穆晚也同意了。

　　交接的工作一上午就完成了，孟攸花下午的时间完成了其中一幅画。

　　主簿路过孟攸的位置，本来都要从他面前走过了，贺玉泉又倒了回来。

　　他盯着那画，仿佛在思索什么，然后道：“孟郎这作画风格……倒跟一位名家有些相似。”

　　孟攸抬起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道：“贺主簿说的是哪位名家？”

　　“芙蓉居士，你可听过？”贺玉泉道。

　　他站在那幅画的前方看着孟攸在纸上落笔，连连点头：“没错，笔风像得很，你可是经常临摹他的画作？”

　　孟攸：“倒也不是临摹……”

　　“不临摹怎会如此相像啊！”贺玉泉道，“年轻人要讲品德，临摹了就是临摹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孟攸：“……”

　　他看着贺玉泉，脸上忽然带了丝歉意，“贺主簿教训得是，我应当更谦逊些。”

　　贺玉泉听得云里雾里的，“你今日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你这画的是什么？”

　　“红枫林。”孟攸道，“贺公觉得这样的配色如何，能入您的眼否？”

　　贺玉泉仔细将那枫林打量一通，赞赏道：“虽然你是临摹芙蓉居士的笔风，但的确画得不错，若是署上他的名字恐怕也要以假乱真。”

　　孟攸笑道：“贺公赞誉了。”

　　贺玉泉一惊：“你不会当真要题上他的名字卖假画吧？”

　　孟攸：“……”

　　贺玉泉一捋胡子，站直了身子准备将人教训一通。

　　“你做这样的事对你将来的名誉有损，我劝你还是不要做如此缺德之事……”

　　孟攸只能在一旁听着。

　　“芙蓉居士的画是能卖不少钱……莫非是穆家短了你的钱使？”

　　……

　　在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孟攸提笔在画上写下了芙蓉居士几个大字。

　　贺玉泉盯着那几个字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指着画纸的手哆哆嗦嗦。

　　“你！你竟连名字也仿得这样像！”

　　孟攸：“贺公过奖了。”

　　贺玉泉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若把这画拿出去卖，我就将此事告诉穆荣，让他回去教训你。”

　　孟攸赶紧道：“在下不敢，卖是不卖，不如把它送给贺公，贺公要么？”

　　“不要！”贺玉泉撒手就走。

　　他怎么能助长这种风气，芙蓉居士的名头不容被人玷污。

　　贺玉泉越想越气，准备回头一看见穆荣就去告状，顺便问问穆家到底有没有给孟攸钱使，导致他穷得要去卖假画了。

　　孟攸在画面上题了一首任瀚的诗，并且署了任瀚的名字，将此画取名为《枫晚呤》

　　南乐县虽然不大，但也有文人们附庸风雅的地方。

　　贺玉泉提了只翠绿的鸟儿来到廖氏茶坊，早已坐在雅间的朋友冲他招了招手，“贺公，这里！”

　　贺玉泉挤进人群中坐下，将那鸟儿往桌上一放，“新买的，不仅会说话还会唱歌。”

　　一旁穿蓝衣，手持折扇的男子笑道：“一只小鹦鹉贺公也这么稀罕。”

　　正在倒茶的中年男人给贺玉泉斟了杯茶：“贺公是太久没见着新鲜玩意儿了，我可听说芙蓉居士出了新作，贺公有不有兴趣？”

　　贺玉泉哎呀一声，手掌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我不正是为这个来的，子美，你从洛阳回来时可有听说什么消息？”

　　景子美握着折扇在茶桌上敲了敲，“消息就是，的确有新作了，不过不在洛阳，在这里。”

　　贺玉泉瞪大了眼睛，“莫非芙蓉居士来了南乐县是真的，不是谣传？”

　　景子美道：“我专程去拜访了他在洛阳的那位好友，听他说，芙蓉居士的确是来了南乐县。”

　　贺玉泉道：“可我查了籍册，近日定居的人中并无人能安上芙蓉居士这个名头？”

　　景子美摇摇头，若说贺主簿都查不到，那他们就更不知道了。

　　这时，中年男人道：“会不会是位娘子？”

　　话一出口，几人都怔了怔。

　　从来没有人传过芙蓉居士的真面目，每次有画作现世都神神秘秘的，且极少有画拿来卖钱。

　　“真是个娘子？”贺玉泉也产生了怀疑。

　　“我回去再翻翻籍册，看看哪个娘子最有可能。”

　　景子美沉默了片刻后摇头，“可看那画作也不像娘子的手笔……那力道，笔锋，都不像。”

　　“有道理……”贺玉泉表示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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